俞樂道了聲好,卻遲遲無有動靜。
那些黑衣蒙麵人聽到雙方的談話,竟也隻是安靜聽著,無人開口,自也無人爭辯。
片刻之後,冰憶問道:“怎麼,俞公子看不上?”
俞樂卻認真道:“非也,隻是俞某不敢亂冤枉人,聽說東瀛人都使太刀,這些人手上多拿著刀,但非是太刀,我若殺錯了,豈非吃力不討好?”
冰憶道:“那俞公子打算如何處理眼下之事?”
俞樂道:“好說,不若這樣,我們三人當下就把這三十人給殺了,功勞還歸諸位所有,另勞駕冰憶兄等人同我們走趟藏鋒閣,當作是賣俞某一份薄麵,如何?”
三人三騎不知不覺間橫亙在散人居與黑衣人當中,散人居眾人心下警兆大增!
蒙邡直接吼吼道:“特乃乃的,有話就直說,彆這麼彎彎繞繞的!爺爺高興了就跟著去做個客,不高興了八抬大轎都請不走!”
俞樂仍掛著淡淡的笑,說道:“蒙邡兄稍安勿躁,俗話說忠言逆耳,有些話說得太直了並不好聽。”
冰憶道:“所以,其實俞公子已經盯住我們幾人有些時日了?”
這話有些沒頭沒尾,實是接續前頭冰憶與俞樂間的問答,俞樂也很快反應過來,說道:“也就隻是這兩日。”
“這些人當然也是俞公子‘請’來了的?”
“哦不,俞某可不敢擅邀此功,僅是稍稍給了些指引。”
“那麼藏鋒閣要拿我們為質,意欲何為?”
“沒什麼,隻是聽說散人居不束縛來去之人,幫中之人又情同手足,便想招募些強者來藏鋒閣,也想看看出了這檔子事,阿亮、阿梅是否還會躲著不出來?”
聽到這,冰憶就是再冷靜,也無法掩飾住眉宇間挑起的殺意。
萬俟夫人質問道:“這就是藏鋒閣請人的態度?”
俞樂瞧了眼蒙邡,又看向萬俟夫人,冷笑道:“我說過了,有些話說得直了並不好聽,你們也可以理解為藏鋒閣不是在請人,而是要吞並。”
蒙邡火冒三丈,呸了口唾沫,怒道:“沒想到你們藏鋒閣原來是與那閹貨為伍,還說什麼對東瀛人和紅衣餘孽恨之入骨?不過一丘之貉爾!”
俞樂嘿了聲,道:“沒想到你的腦子也轉得這麼快,但此中曲折可沒你想得這麼簡單,料來你也聽不懂,就不多費唇舌了。”
言語至此,俞樂那閒聊胡侃的神情陡然一肅。
“好了,與你們說了這許多,也讓你們多喘了幾口氣,就一句話,兩個選擇。
“乖乖跟我們走。
“或者,死。”
“死”字話音剛落,便有道帶著驚恐的喊殺聲響起!
俞樂臉色劇變,身形射離馬背,腰中劍握入手中。
白玉棠自馬上飄然而起近三丈之高。
三馬則是被三人舉動嚇著,驚慌逃竄!
而那道喊殺聲源自他們先前所處位置的左側。
源自哐當落馬,一手捂著脖頸,一手附後握住槍杆的陸鴻漸!
“嗬嗬……”
陸鴻漸想說些什麼。
或許是想說他還沒活夠。
又或許是想證明臨死之前他還很勇敢。
因為他在察覺到那致死一擊臨來前,他還嘗試著去握槍,喊殺出聲,向以往那般以攻對攻!
可血水從其脖頸側的巨大豁口汩汩淌出。
那瞪大的雙眸中不多時便失了神采。
眼見同門身死,飄蕩在空中的白玉棠看向下方那身著淡黃衣裙的凶徒,目中蕩起殺意!
俞樂的麵龐則失控地扭曲起來,以致眉間那本在夜色中不易看出的經年劍痕顯得尤為猙獰!
“魔宮冷魅!
“你也在這!?”
俞樂口中的冷魅自然不是憑空多出來的冷魅。
從陰陽穀中脫身後,冷魅與薑逸塵話彆,一路向西尋覓龍多多蹤跡。
最終在散人居落腳,化名墨漓。
在展天的賣力宣傳下,冷魅的聲名不小,可真正見過其麵目的少之又少。
隻有那傳自前任四海會盟盟主閆卿的“驚鴻掠影”最易被認出。
冷魅便是墨漓,墨漓便是冷魅。
“天外隕星”未能出手便死在“驚鴻掠影”之下。
陸鴻漸死得並不委屈,也並不冤枉。
因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驚鴻掠影”少有人能防住,而他與俞樂、白玉棠三人之中,俞樂最強,白玉棠最為靈敏,唯有他總是以攻為守,拿他開刀自然也把握最大。
他一死,俞樂和白玉棠就得好好掂量掂量聯合這三十名黑衣蒙麵人得費多大勁才能拿下對手了。
果然在陸鴻漸死後,俞樂並沒有立即還以顏色,白玉棠則指節緊扣著雙鐮等待著俞樂一聲令下。
恰在此時,月亮悄然探出了腦袋。
月光隨風潛入林中。
樹影繚繞間,一道長影映在地麵上。
眾人紛紛抬頭。
隻見那有一襲白衣劍客,腳尖輕點樹梢,隨之輕擺搖曳。
漠然注視著地麵上的景況。
銀煞門雲小白不知何時也成了這場亂局的看客。
隻是雲小白一出現,大家就好像都知道了他是敵是友。
如果他是來幫散人居的,自是該早些出現來幫著殺人或撐場麵。
既然是在陸鴻漸身死後才出現的,那該是站在藏鋒閣一邊的。
俞樂才想明白了這層關係,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聽得林中步履聲響起。
兩道黑袍身影緩緩而行,卻倏忽間出現在眾人跟前。
月光打照在其中一個黑袍人的兜帽中。
黑袍兜帽下是一個反射著玉瓷光澤的彌勒佛麵具。
俞樂眼皮一跳,再抬眼往樹梢上瞧去,哪還有雲小白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