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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老實坐在圓凳上,安以寒在身後替他挽發,道“臣女嬤嬤曾說,頭發不可洗的過勤,多洗傷發,王爺您一天兩次,頭發卻比臣女見過的任何人都好可見老人的話未必就是對的。”
“你若自幼習武藥浴,精血旺盛,發質也會如我一般。”林夕歎氣“我自幼最煩的就是這東西,洗也煩,梳也煩,四歲時假裝被和尚蠱惑,屁股開花才換得幾個月清爽。
“後來開始習武更要命,一早一晚一身臭汗,想偷懶也不成我原發誓等到了封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剃個鋥光瓦亮的光頭,如今看來也指望不上了。”
安以寒啞然失笑,又道“陛下果真決定讓王爺留京”
“不光是我,”林夕道“許是梁王的事,讓皇兄有所觸動。當初高祖定下分封之策,本意是穩定地方,隻是數代之後,弊端漸顯。
“膽子小的,蜷縮一隅,煎熬度日,甚是死於非命。
“膽子大的,勾結地方、橫征暴斂、兼並土地、豢養私軍莫說如梁王這般,官逼民反、屍橫遍野顛覆江山都不是不可能。
“雖朝廷極力限製藩王權力,但世人皆有野心,即便當下能安守本分,下一代呢,下下一代呢說是有地方監察,可鐵打的藩王流水的官兒,強龍尚且難壓地頭蛇,更何況還不是蛇,是龍子龍孫。
“都不說全部,十個藩王裡有一個狼子野心的,都是大患。”
林夕搖頭,換了話題,道“你把人手準備好,材料先備起來,等選定地方就開工,皇兄的意思是越快越好,今年就不都擠在宮裡過年了。”
安以寒應一聲,用玉簪替他將發冠固定,林夕歎氣“若是天天這樣束發,不等三十我就該禿了。”
難怪語文書的插圖上,那些文人墨客一個個發際線都快到後腦勺去了什麼樣的頭發能經得起這麼天天拽
安以寒退後幾步,看著難得一身繁複錦服的少年,笑道“王爺真好看。”
清雋挺拔,芝蘭玉樹一般。
林夕白了她一眼“連你也打趣我下次我要建議皇兄,再彆在夏天辦喜事了,這種天氣,四五層衣裳穿一天,讓不讓人活了。”
又道“你今兒不是要去老四那邊幫忙麼,忙你的去吧”
安以寒詫異道“誰說我要去四殿下那邊幫忙”
“不去幫忙你打扮成這樣”一身正兒八經的女官服飾,把個十幾歲風華正茂的小姑娘,弄得素淨端方,好看還是好看,就是太不活潑,太不嬌豔。
安以寒笑道“臣女陪殿下去迎親。”
“你姑娘家家的,自個兒還沒成親呢,迎的什麼親我帶端午去。”
安以寒解釋道“這次四皇子大婚,臣女許多閨中好友都會去崔家赴宴,臣女許久不曾見過她們,想借此機會一見。”
林夕想了想,道“那你等一下。”
起身取了個匣子出來,打開卻是一支玉
簪,整塊美玉雕琢的芙蓉花錯落成趣,細細的金絲撐起碎鑽為蕊,在空中輕顫,璀璨奪目,又有一隻蝴蝶伏在花心,雙翅薄如蟬翼、栩栩如生。
材質珍貴、做工精巧不說,造型亦是繁複精美又不失靈動。
“前兒去母妃庫裡翻東西的時候順手拿的,安姐姐這些日子辛苦了,本想著等你生辰時候再送,”林夕道“但今兒既要去見舊友,穿的這般素淨,豈不讓人看輕了你我”
安以寒蹲身致謝,雖男女之間不該互贈簪環,但她既是林夕身邊的女官,收些賞賜卻是無妨。
見林夕將簪子放回匣子遞過來,並沒有替她親手簪上的意思,安以寒微微鬆了口氣,雙手接過。
“爺,”端午在外麵招呼一聲進門“四殿下那邊遣人來問,說人和東西都齊備了,什麼時候出發。”
林夕皺眉“這種事問我做什麼走的時候叫我一聲就好。”
端午詫異的瞪大眼,求助的看向安以寒,見安以寒掩唇忍笑,端午無奈道“爺您還在這做夢呢這事兒不問您問誰”
林夕愣了愣,忽然如夢初醒。
迎親的時候,要有一位男方長輩帶隊他是知道的,但從沒將自己和這位“長輩”聯係起來過。
以前年紀小也就罷了,現在他已經年滿十六,且身上攬著差事,誰敢還將他當成孩子誰敢越過他去
四皇子林瑞和崔家結親,不管論哪邊他都得去一趟,以全崔家和林瑞的臉麵。
他既是林瑞的親叔叔,又身份最高,隻要去了,自然以他為尊。
一時間手忙腳亂“我記得前兒禮部遞了東西過來,快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