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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明朗的天光裹著穿山拂崗的清風,照進了堂屋,賀岱嶽碎碎念叨“水壺裡給你灌的是溫水,可以直接喝,糖餅我做了八張,你在路上吃。中午要是趕不回來就在公社歇歇,等四五點鐘太陽沒那麼曬了再走。”
褚歸與楊桂平約好了六點在村口碰頭,賀岱嶽一路把人送到村口,楊桂平先到,草帽背在身後,衝二人打了聲招呼。
“路上小心。”賀岱嶽把水壺和背包從肩上卸下,褚歸左肩挎水壺,右肩挎布包,軍綠色的布包是賀岱嶽在部隊時發的,布料非常結實。褚歸低頭左右瞧瞧,莫名聯想到了賀岱嶽十六七歲剛參軍時的模樣。
“嗯,我跟楊叔走了。”褚歸朝賀岱嶽揮揮手,楊桂平在前麵引路,行出數十米遠,褚歸回頭,賀岱嶽仍站在原地。
楊桂平放慢腳步遷就著褚歸的速度,中途停下歇息了十來分鐘,褚歸把賀岱嶽烙的餅分了楊桂平一張。純白麵加白糖的甜餅吃進嘴裡是楊桂平愣了下,褚歸再遞第二張,他死活不肯接了“我在家吃了早飯的,一張夠了。”
細細嚼著嘴裡的糖餅,楊桂平內心百味雜陳,一斤白麵能換兩斤粗麵粉,兩斤粗麵粉,能抵他們家一天的口糧了。
怕吃多了趕路肚子疼,褚歸填了個三分飽,活動活動手腳,繼續爬坡過坎。
青山公社的衛生所是由幾間門小平房組成的,禇歸的事具體怎麼個流程兩個人均沒有經驗,楊桂平找到認識的醫生說明來意,對方顯然同樣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看向禇歸的目光充滿了不理解。
他帶二人去了所長辦公室,衛生所的所長姓曾,四十多歲的年紀,褚歸依稀從他身上了看到了京市醫院副主任的影子,不是指麵容身材相似,而是他們同為西醫的氣質。
“曾所長您好,我是來自京市回春堂的褚歸,畢業於京市中醫藥大學。”褚歸遞上行醫證明和褚正清以回春堂的名義開的介紹信。
曾所長站起來同褚歸握了握手,他走的是西醫的路子,未曾聽過回春堂的大名,京市中醫藥大學卻是知道的。
“請坐。”曾所長指了指他辦公室內的椅子,看過褚歸的行醫證明和介紹信,他抬起頭,“情況我了解了。”
大隊辦衛生所的案例前所未有,公社衛生所的人手都不夠,哪輪得到大隊。對於褚歸的做法,他個人是讚成的,然而行醫證明僅僅是一張紙,褚歸必須經過現場的專業考核。
這樣也是對困山村村民的一種保障,褚歸表示理解“我願意接受考核。”
曾所長拿出了一套考題,規定褚歸在兩小時之內做完,考試地點直接設在所長的辦公室,楊桂平在外等候,時不時從窗戶探頭望一望,神情緊張得仿佛被考核的是他而非褚歸。
褚歸捏著考題,莫名有種重回中醫藥大學教室的感覺。考題的難度間門接體現了公社醫生們的水平,褚歸並未托大,認真閱讀了每一道題的題乾,隨後寫下自己的答案。
考題涉及到的知識點於褚歸而言十分基礎,
有關西藥的部分他儘量答了,實在不清楚的,他便空著,或用中醫的辯證方法進行了闡述。
“所長,我寫完了。”
褚歸提前了一個小時交卷,所長在他答題的同時已將他的答案看了一遍,他原以為褚歸應該對西醫一竅不通,竟意外發現褚歸答對了不少。
“你大學修習過西醫嗎”
曾所長改完考題,在右上角打了個勾,這考題是縣衛生院出的,他手上有答案。公社衛生所的醫生們大多學得不是特彆正統,雜七雜八的,沒有明確的中西醫之分。
“看過幾本書。”褚歸謙虛道,若有機會,他其實挺想把西醫也學一學。
見二人出了辦公室,楊桂平一臉關切,褚歸衝他點點頭,接著是實際操作,在曾所長的安排下,褚歸接連診治了三位病人,他沉穩老練的表現令曾所長頻頻側目,看來褚歸的行醫證明確實沒什麼水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曾所長心道他今天可能真碰上傳說中的天才了。
第四位病人是個三十出頭的敦厚男人,他咳嗽兩聲“醫生,我感冒了,你給我開點藥吧。”
“感冒多久了”褚歸探過脈,感覺男人的脈象不似普通風寒,因此多問了幾句。
“大概半個月了。”男人自覺身強體壯,半個月前淋雨受了涼,他喝了碗媳婦煮的薑湯,壓根沒放在心上,一個小感冒,過兩天自然會好了,哪用得著看醫生吃藥。誰料此次過了半月,仍反反複複的,他才不得已來了衛生所。
男人舌苔厚膩,隱隱透著灰色,中間門有裂紋,褚歸讓他量了體溫,三十八度六,是感冒但又比普通感冒嚴重。為了讓男人理解,褚歸用了個通俗易懂的說法“重感冒,是不是有時候會覺得頭暈、打寒戰,晚上睡覺經常出汗”
男人點頭如搗蒜,他的症狀全叫褚歸說中了。
褚歸給他開了一劑大柴胡湯,酌情調整了其中所含藥材的劑量,男人一看是中藥,變了態度“能換成西藥嗎中藥還得煎,太費功夫了。”
費功夫是一回事,男人主要是嫌苦,隻不過沒好意思說。
褚歸頓住,曾所長三言兩語把男人打發走了,衛生所的西藥一直緊巴巴的,中藥平日消耗少,庫存相對充足,他當然更希望對方喝中藥了。
順利通過了考核,褚歸現場寫了一張申請表,曾所長在上麵簽下他的大名,剩下的手續要蓋了章,到公社政府做相應的報備與審批。簡而言之,辦衛生所比褚歸和楊桂平想象的麻煩。
到了上午的下班時間門,褚歸和楊桂平到公社唯一的飯店吃了頓午飯。衛生所是替困山村辦的,楊桂平搶著要請客,褚歸隨便點了碗便宜的湯麵,湊合著吃了。
“曾所長,您看看還有什麼差的嗎”褚歸在衛生所與公社政府之間門往返了數次,千層底都磨平了一層,終於把報備的手續跑完了。
“行了,我讓他們準備準備,你周一來領東西吧。”曾所長的話猶如喂了褚歸他們一顆定心丸,“社員們看病難的問題其實政府的領導跟我們也討論過很多次了,可培養一個醫生有多難褚歸你也清楚,治病救人的事不是兒戲。”
曾所長沉重地歎了口氣,青山公社下麵包含十一個大隊,不知他們何時才能徹底實現病有所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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