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隻手拿著手電筒，一隻手挑挑揀揀，劃拉著。
“雷達網帶魚”比起其他帶魚，比如說釣帶，要“醜”不少，因為帶魚性子急，一旦被捕撈，它們就會劇烈地掙紮。
於是體表很容易被“蹭掉皮”出現掉鱗脫白。
但是，越“醜”的帶魚可能越好吃，脫落的魚白也是它們活力滿滿的證明。
不過，一般人買魚貨肯定是要挑，看起來漂亮的品相完整，這種蹭掉皮的帶魚，或者肚子爆掉的都賣不上好價。
“都蹭掉皮了，肚子都爆出來了，你們挑揀一下。”
“知道，大晚上的帶魚真多，比白天多多了，趕緊繼續放網下去了。”
葉耀東點點頭，先把網放下去，然後該休息的去休息，剩下的人該挑揀的繼續挑揀。
一天總共是兩個漲潮兩個退潮，雷達網跟拖網不一樣，一天也隻要起網放網四次。
他不懂什麼原理，鄭叔也說不太清楚，反正當地這麼乾，他們學過來就也這麼乾。
等下一個漲潮時，天也亮了，這一網數量更甚，是上一網的兩倍，大家都驚喜了。
原本挑揀了好幾個小時魚貨都有些累了，這一下子又精神了。
“這一網貨多啊……”
“這一網搞的時間長啊，貨自然多了……”
“豐收了，咱們船大，訂做的漁網也大，比老鄭的數量多多了……”
“天亮了，等會也把其他人叫醒一快幫忙了……”
葉耀東也興奮的看著，這踏馬壓根不用等到汛期數量就很多了啊？
上輩子瞧著一些專門捕撈帶魚的船，汛期也就他這樣了。
他感歎，“果然是這年頭資源好，以後的盛況還比不得現在的日常時候，都是撿這年頭不要的了。”
他感歎完就下去換陳老七上來輪班，讓他操控漁船，正好兩網輪一班，自己等會也要去睡覺了。
不過，看著滿甲滿的貨，他也舍不得這會兒回船倉，也得幫忙一下。
“這一網得賣多少錢，這麼多，集魚袋吊了兩次才把貨都放出來。”
“我看著有五六千，小山一樣，比第1網多多了……”
“難怪都得搞這麼一張網，專門捕帶魚，看著都是油帶。”
他們那邊方言叫油帶，等同於這邊的雷達網帶魚，叫法不一樣，但是都是同一種帶魚。
帶魚，有黑鱗和白鱗之分。白鱗的帶魚，富有油脂且美味好吃，黑鱗帶魚的口感就差得多了。
白鱗的帶魚，又可以分為多個品級，品級最高的就是雷達網帶魚了，他們那邊叫油帶。
這種帶魚的眼睛，比普通帶魚要小，故而這邊的當地人又叫它小眼帶魚，比普通的帶魚會更加肥美。
葉耀東挑揀著說道：“趁著新鮮，等會拿幾條煎了吃，正好配早飯。”
“已經煎好了，等稀飯涼一下就能吃了。”
“剛剛已經吃了一塊了，肉厚的很，比咱們那的油帶個頭還會大一些，很鮮，很嫩。”
葉耀東都被他們說餓了，他們一個個在底下閒的無聊，還能煮一鍋海鮮，邊啃著邊聊天，他都沒空下去取。
“我先去吃飯。”
這在船上彆的不敢說，吃的倒是很好，隻要捕上來的海鮮，想吃啥隨便煮，不必講價值，特彆貴的好東西除外。
一般工人也都有分寸，什麼東西能拿來吃，什麼得拿來賣錢。
葉耀東填飽肚子後，伸了一下懶腰，看著太陽從躲著的雲層裡麵出來，就也把活交給其他人乾，自己先去休息。
等下一網起網的時候，他也才醒過來。
不過白日裡的收貨就沒有第二網那麼多了，明明同樣是放在海裡差不多時間收上來，貨量卻隻有2/3左右，減少的主要是帶魚。
主要帶魚的習性是在夜間活動的，是以晝夜為單位，不斷地往返於深水層與淺水層。
所以夜間才是捕撈帶魚的好時候，都上到淺水層了，而且也更為活躍。
白日裡晚上來的貨也有一些待遇，但是主要以小黃魚為主，還有一些鯧魚、鰻魚、青魚、水古魚、巴浪魚等等。
大家也沒多失望，反正有過經驗，也都知道。
但是這一網的收獲也不低了，小黃魚也占了一半，把沒用的雜貨挑揀出來扔掉，也能剩個3000斤能賣錢的。
葉耀東看了一下中午收上來的這一網貨後，就上到駕駛艙，問了一下陳老七。
“有沒有問一下其他漁網的收貨情況啊？”
“嗬嗬，他們早上有問咱們了，一個個都不錯，都說貨挺多的，然後不打算挪窩了。”
“那也挺好的，就在這一帶就好了，不至於跑太遠，到時候回去應該也就三個小時。”
陳老七猶豫了一下道：“你說現在不用跑遠了，他們會不會自己靠岸賣貨啊？畢竟方便了一些，現在距離也不算遠，而且捕上來的貨也多，回去自己賣可能更劃算。”
葉耀東想了想，確實很有可能。
“等他們有提出來再說，沒提的話，就不用管。”
“嗬嗬，我就是想到這一點，所以說了一下。”
“多謝了，去吃飯休息吧，我來看著。”
葉耀東進到駕駛艙接手圓周運動，心裡也在琢磨開了。
稍微計算了一下，這幾網的收獲，下一網收上來大概得太陽下山了，可能也跟這一網收貨大差不差。
這相當於一整天潮起潮落，4回下來，當天的收益可能每條船能有個一千六七，一千七八塊了，都比的上拖網一天半的收益了。
量比不上，主要是搞上來的貨值錢。
要是給他抽走一半，相當於收鮮船一波要抽走將近一千七八塊了，那對他們來說確實不劃算了，還不如兩天靠岸賣一次貨，然後再接著出來。
往返的油錢頂多兩百塊錢，再加上耽擱的大半天時間也比不上抽走的，確實也值得返回賣貨。
之前拖網的話，收鮮船一趟也就抽個千把塊，現在相當於平白多抽了幾百塊。
是他的話，也寧願靠賣貨，彆講親戚不親戚，兄弟不兄弟的，都是冒著風險掙錢，當然想著把錢落在自己口袋。
葉耀東琢磨著得跟其他船再談一談比例，對大家都好的比例。
他的收鮮船到時候不至於閒置，而大家趁著天氣好多在海上呆著，也能多掙點錢。
主要也是為了到時候的汛期，現在就這麼能掙，更不要說汛期更為集中的時候了，肯定能比現在掙的更多。
不過大家現在沒提，他琢磨著後天他爹應該會開船出來收貨，到時候這船暫時先交給他爹去作業，他去稱貨。
順便也跟幾條船聊一下，改一下比例。
肯定是有想法的，誰都不是傻子，隻是現在要麼沒反應過來，要麼沒好意思說，收貨的時候肯定都會提的。
讓彆人提，不如自己識趣一點主動提。
他這條收鮮船本身也確實比彆人家的收鮮船便利了許多。
彆的收鮮船對接的幾條船，可不一定都在同一個時間出海，也可不一定都是在差不多時間賣貨，更不可能差不多在同一處海域。
這裡頭相差大著呢。
對接6條船，可能當天出海的隻去了三條4條，收貨的時間還不一定，可沒他這條船好賺。
該多讓利的還是得多讓利，雙贏才能更好的合作。
等琢磨清楚，有了章程後，他也放心了一些。
甚至他還想好了，等汛期收獲更多的時候，大不了他幫幾條船收一趟貨，分彆給收鮮船多少錢。
賺多少都是他們漁船的，隻要給他傭金也可以，主要雙方共贏。
他這麼想著，後天到時候主動提，沒想到裴父在第二天就找他連線了，講的也是這個事。
是真的精啊。
他也真的打心眼裡佩服裴叔，精明的人才不會吃虧，才能給自己爭取利益最大化，也才能攢下現在的這份家底。
不過，他這行為也無可厚非，誰會為了讓彆人掙錢，自己虧。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沒有當天第一時間就找他談就算好的。
“阿東啊，嗬嗬，這兩天收貨還好吧？”
葉耀東一聽他的開場白，就明白過來裴父主動找他要講什麼。
“收貨很好，鄭叔這個雷達網果然沒有糊弄我們，也沒白被他叫上來，確實好掙錢啊。”
“是啊，他也慫恿我，叫了兩年了，隻是我擔心這邊太混亂了，就那麼幾條船，哪裡夠保險，還不如在家裡平安掙錢。”
“是啊，有錢掙也得有命花才行，再多的錢也不如平平安安重要。”
“對，平安掙錢，平安在前麵，掙錢在後麵。也是運氣好，這一趟咱們村裡來的人多，大家人多有個照應，通通都能跟著掙錢。”
“嗯是。”
“大家上來冒著大風險，就是為了多掙錢的，現在貨多，每天能掙的都是家裡的兩倍，誰都高興，等到了汛期，那更多了……”
“嗯！”
“這汛期能持續三個月，厲害的很，到時候收益更不用說……咱們也不是外人，我有話就直說了……”
葉耀東聽他拐了這麼多個彎，也替他覺得費口水，主動說道：“叔是想說明天收鮮船過來收貨的事，對不對？”
“哦？你想說什麼？按照原本的約定，收鮮船兩天過來收一趟貨，明天確實差不多得出來收一波貨，給大家補充一波物資。”
葉耀東搖了搖頭，裝！
明明就想說這個的，卻還等著他說。
精明就精明了，非要裝模作樣。
還是阿光好，還好這個精明鬼也差不多該養老了，以後阿光做主。
他直接道：“我本來想著後天收鮮船過來收貨的話，到時候跟大家聊聊，比例再調一下。”
“畢竟現在離岸邊會近一些，貨也多，要按之前那樣，你們不劃算，本身確實也是我占便宜了……”
“這個事，怎麼說呢？也該互惠互利，所以我昨天看了收貨後，就想著也得重新聊聊，正好叔現在打電話……不對，正好叔現在說起來，那我們就先聊聊。”
裴父笑著說：“那就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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