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收款他沒有經老尤的手，自己數錢，自己記名字記金額。
本身這也不複雜。
就是沒想到，他爹開拖拉機都還沒回來，他錢就已經都收齊了，有船的人名字基本都在名單上了。
葉耀東不由得有些得意，還得是他。
一句話，大家就都把錢都交給他了，沒有人不信任。
當然了，他也是值得信任的，大家把錢交給他的時候，他都還特意問一下，錢要交給誰手上，是老娘還是老婆，還是老爹。
並且承諾明天早上就去打電話，快的話，下午就到大家家裡人手上了，同時他們明天也可以打電話回去核對。
收到手的錢也不少，也有13萬多，很多人這期間也有斷斷續續的寄錢回家。
他估摸著自己再拿2萬出來，湊15萬也夠定金了，廠裡都還壓著他20萬的定金，不過那是去年訂的45米船，漲價了他也要。
這一回訂的是兩條24米的，一條36米的，一條43米的。
大概交期也都在年關左右。
而去年預定45米的船，等簽合同的時候具體問一下，看看明年大概什麼時候能有？
原本是要明年年底的，但是現在肯定很多退單的，得給他往前挪一挪。
有的人要是退掉了，又重新定，肯定得往他後麵排。
第二天一早，葉耀東就出去打電話了。
阿清現在的作息是早上在作坊，下午去工廠，他打過去的時候，接的人剛好是阿清，不是老太太。
他原本正想問候兩句，阿清確認是他後，就劈裡啪啦開始輸出。
“爹昨天下午打電話回來，說你跟他說要把那十幾條小船給賣了？你錢賺太多難受了？想要當救世救民的菩薩了？”
“啊？靠，他手腳那麼快，我隻是隨便提一下，他還給你打電話告狀。”
“他隻是讓我給你說說，錢賺了也不要太膨脹了，該賺的錢咱們肯定得繼續賺，哪裡能便宜彆人。”
“知道知道。”
他還不是想著那些都是表兄弟嗎？
那些船賺的也隻是大船的零頭。
林秀清在電話另外一端繼續道：“你可不要亂來，有啥事可以先講給我聽，我好提醒你，不然你這一下子錢賺太多了，腦袋一熱……”
“我知道我知道……”
“等過幾年手頭的大船多了起來，你顧不過來了，那我們再便宜點賣也可以，現在該賺肯定得賺。你反正請了人算賬，不用自己算……”
“我知道……”
林秀清不放過他，依舊絮絮叨叨的圍繞著這個話，狠狠的給他洗腦，提醒他，該自家賺的錢肯定得先賺，不能便宜彆人了，誰還嫌錢多。
昨天接到葉父的電話，她今天就哪都沒去，就守在電話前，等著他打電話回來，好好跟他說。
葉耀東聽她講的頭都大了，沒在家，隔著電話都還能聽到囉嗦，偏偏又不能直接掛了，手中一串名單還沒報給她。
“好了好了，沒完沒了的，耳朵都起繭子了，我還不是想著我們大家族興旺起來？”
“一個人強大不叫強大，身邊的人都同時強大，那才叫強大，哪裡叫膨脹了？”
“再說了，雖然不要我算賬，但是不要我看賬啊？哪能直接讓人家算多少是就是多少啊，偶爾我也得看看賬本，十幾條小船還沒半條大船賺的多，這不費精力啊，我也是想說把多一點的精力放在大船上。”
“幫扶一把，到時候個個都能買上大船，我再搞幾條收鮮船，不是能從中賺更多嗎？”
“我們眼界得放寬一點，賺夠了，賺的差不多了，就收點手，哪能賺到最後一個銅板。”
林秀清語塞了一下，但是又道：“那現在不是還好賺嗎？你指望著其他人也買上大船，還不如指望自己多買幾條，還來得更快一點。”
“我有買啊，也要船廠給我生產啊，我訂的太多，人家也不接單，哪能專門為我一個人服務？而且不都說了嗎？一個人強大不叫強大。所有沾親帶故的都立起來，不說多牛逼，起碼走出去人人說話都能大聲，彆人看我們村子都得多重視幾分，團結就是力量。”
“你想的可真偉大。”
“這不是見的多了嗎？而且出門在外，大家都報團，誰還沒有點集體榮譽感了？更何況大家給我乾了那麼多年，幫我賺了那麼多錢，我當然也希望他們都好。”
“那也得等過幾年賣，現在正是好賺錢的時候，那些船光收租就夠你付所有工人的工錢了，能省一大筆。”
“知道了，那就晚兩年吧，等我不在近海捕撈，要跑遠了，我再把船賣給他們，讓他們再多積累一點。”
等他們積累個兩年，到時候他就慫恿大家跟他跑深海或公海，而他那時候在大家眼裡也有豐富的經驗。
然後，他再繼續參股，自己能賺錢，其他人正好也能有一起分攤風險的，到時候大家肯定得又跟在他屁股後麵，他再搞幾個收鮮船更好賺。
他這也算是從頭到尾都貫徹著，個人富裕帶動集體富裕了。
林秀清聞言這才放心了，然後又語重心長的安撫找補。
“我們把船租給他們，他們就已經比船工強了，這已經算是幫扶了，什麼都已經優先親戚了。”
“你頂多現在漏點口風給他們，說過兩年你大船多了的話，到時候沒那麼多精力管理，就把小船賣給他們。”
“這樣也讓大家有個期盼，不至於一個個都去買新船。跑光了，我們還得重新找人租，到時候還得優先賣給租船的。”
“知道咱們這船過兩年就要便宜賣了，大家肯定也會想著堅持一下，先不用急著去買新船，正好手頭也能多攢點錢留在那裡。”
葉耀東邊聽邊應和，“行行行，知道了，就按你說的來。那就先漏個口風，緩兩年吧。”
“對，這樣也能穩住大家。”
其實照林秀清意思，一直留在手上又有什麼關係？多請點人幫忙乾，記好賬就好了，反正能賺錢，多費點心思又怎樣。
但是葉耀東卻知道近海資源會慢慢枯竭，很多魚快捕撈絕種，直到國家出手搞了一個休漁期才和緩了。
他寧願把這個精力省出來去整大船。
這個事兒說好了後，他才說起正事。
昨天葉父打電話時也說了一些，林秀清是有心理準備的，並沒有多話，很乾脆的就應下來，讓他報人名跟金額。
他報一個，她記一個。
等全部都念完，林秀清還報名字跟他核對了一下。
自己村的人倒還好，不是自己村的人，她也再三問清楚地址人名，打算晚一點再跟葉母確定一下家庭住址。
她畢竟才嫁過來10年，跟葉母盤踞在本地幾十年不一樣。
等全部都再三核對過，無誤後，林秀清才問起他船的事。
昨天葉父給她打電話主要是為了告狀，船的事並不是特彆清楚，畢竟也沒有跟去船廠。
葉耀東也不嫌電話費貴，仔細跟她說了一下船廠漲價的事，正好他也趁著有人退單，把船都包圓了。
林秀清現在聽他買船隻會點頭，不會搖頭，但是也忍不住吐槽。
“漲得也太誇張了吧，一下子就拔高那麼多，正常也該慢慢漲吧？”
“大概是百元大鈔發行了，所以原材料猛漲，再加上這裡捕魚確實賺的多。”
“還真被你前幾年說中了，不買的話，東西會越來越貴，錢會越來越不值錢。”
“所以現在證明我的都是對的吧，聽我的準沒錯，我這些年報紙也不是白看的，一直關注著時事經濟呢。”
“嗬嗬，是啊，都聽你的，還好前幾年買了不少，現在都賺回來了，船還更值錢了。正好船廠又有船買，你可以把這個月賺的錢花出去。”
葉耀東順便也講了自己要去魔都的事，所以才想把大家的錢都搜刮過來，自己身上多留點錢，萬一有發財的機會也好隨時應對。
林秀清現在對他的主意可信服了，隻讓他看著安排，有需要給她打電話。
“出門要注意安全，不要跟人起衝突了。”
“我們一大幫人去，放心好了，你也要注意點安全，有事也打電話過來，可以轉告爹，也讓村乾部門多看顧一點我們家。”
“知道。”
葉耀東打算回去催催胖子，看看啥時候牽電話線。
林秀清說完正事後，電話另外一端就響起老太太的呼喊聲。
老太太一直就在旁邊聽著，隻是他們講正事就沒有插話，隻豎起耳朵聽，等著。
林秀清把電話交給老太太後，就拿著剛剛記錄的名單進屋先數錢了，準備先把村裡人的錢先給了，由近到遠。
等葉耀東講完電話，慢悠悠的回去時，親近一點的人都第一時間收到錢了。
不過他並不知道，到家後隻是告訴大家已經通知到位了，讓他們晚一點打電話回去詢問一下，不過不要全部集中一起去打電話，一戶一戶送沒那麼快的。
急切的人也有一早就出去打電話隻會家裡的，大多數人都按耐住，打算等晚一點。
萬一沒那麼快，到時候電話打了沒收到錢，晚一點又得打電話，浪費錢，打一個電話都得一塊起步，平常半個月他們才可能打一個回去報平安。
等晚上，一個個基本都給家裡通過電話了，個個都喜氣洋洋的，都在說收到錢了，真快。
“阿東啊，下次我們能不能也直接通過你寄錢回去啊？”
“是啊，有你幫忙，我們寄錢回去快多了，也方便多了。”
葉耀東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下次什麼時候？怎麼也得攢幾個月吧？離過年就半年了，要是家裡急用的話，到時可以找我，這點小忙還是能幫的。”
“那就好，平常也不急，也沒啥錢，這一回也攢了好幾個月了，剛好通過你拿回去。你要沒有說，我這兩天也打算寄錢回去。”
大家都跟著附和，高高興興的，也算皆大歡喜。
不過，第二天一早他還是準備打個電話回去找阿清問一下，看看順不順利，也不能隻顧自己這邊，不顧家裡。
林秀清那邊回複家裡都好。
不過後麵幾天夜裡狗叫聲多了不少，她起夜了好幾次，心裡琢磨著，再把圍牆加高一點。
她也有點心眼子，家裡的狗也沒有關到家裡的狗窩，這兩個月又陸續下了兩窩的小狗崽子，又多了十幾隻。
她跟中間戶的二嫂商量了一下，沿著兩家的牆邊，在她門口起了個狗窩，原本門口也有個狗窩。
作坊那邊也有兩個狗窩，她家現在少說20多條狗，夜裡一有點動靜就此起彼伏的，吵是真的吵，但是也讓人安心。
一兩隻，兩三隻狗可能被人毒死，幾十條狗總不能全部都被有心人毒死吧？警醒一點，問題還是不大的。
但是，她第二天起來還是跟左鄰右舍講了一下。
周邊的個個都有船，跟著葉耀東出去也都掙到錢了，家底也厚，提醒一下，大家夜裡也都能多警醒一點，守望相助，畢竟其他人家可沒有他家養那麼多狗。
婦女能頂半邊天，現在農村婦女也彪悍。
林秀清也趁機放出風聲，要是真有小偷小摸摸上她家被抓住了，到時候直接打死打殘不論。
同時跟小偷一個村的，都彆想跟著他家的船出門賺錢。
村裡其他婦女也都跟著一致附和，他們村現在也團結的很，都擰成一根繩。
現在要是有人損害集體利益，或者損害葉耀東家利益的，全村人也都不答應。
大半個村子都跟著葉耀東後麵掙錢呢。
而林秀清放出的風聲也跟長腳一樣，吹遍附近幾個村子。
一般某個村子有誰手腳不乾淨的，本村人基本都心裡有數。
她這也算是變相的敲打了一下。
林秀清管理作坊好幾年，現在在村裡說話管用的很。
葉母的一張嘴，還能借著事，去周圍村子裡找認識的人閒聊，指桑罵槐，挨個村子罵過去，更是得在村子裡震三震。
葉耀東後麵要忙的事多，收到一切安好後，就也跟著忙起來。
按約定好的時間，跟他大哥二哥一早起來就一塊去船廠簽約交錢。
合同跟原訂單大差不差，隻有個彆按他們要求調整一下，還有價格上調了30%，三兄弟核對過無誤後，就逐一把合同簽了。
這也算是了了三人一樁大事了。
“你們那天口頭定下來也算是比較及時，這兩天原本退掉的人都陸陸續續又跑回來，想著又要了，嗬……”
三兄弟對視了一下，都不由得慶幸，前天去的也算及時。
葉耀東說道：“船廠又不是他們的，哪有說退就退，說要又要的。”
“可不是，當時罵的有多難聽，這會兒就有多後悔，求爺爺告奶奶也沒用。”
葉耀鵬問道：“他們這是去打聽了一下行情，所以才後悔了？”
“當然，到處都漲價，又不是我一家？修理費都漲了，更何況造價。”
“那還好我們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