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晗霜記得很清楚,昨夜睡著前,自己原本正在院子裡看著月亮發呆。
可今晨醒來時,她卻在臥房的床榻上。
那時春葉已經從家裡回到了明府。若是春葉將她扶回了屋,按照春葉的性子和對她身體的關切,應會叮囑沈晗霜今後不要再酒後坐在院子裡吹風至睡著了。
可春葉卻隻字未提,似是並不知道沈晗霜昨夜在院子
裡睡著的事。
其他人都不會在夜裡進沈晗霜的院子。
是以沈晗霜今晨醒來後不久便猜到了什麼。
按照祝隱洲的性子,那本不是他會做的事情。可從祝隱洲近來所做的這些事來看,沈晗霜卻莫名確定,應的確是他。
但去客棧退還那些祝隱洲送來明溪院的東西時,沈晗霜並未提起此事。
她不明白祝隱洲此次來洛陽為何會如此反常,也不明白他為何會對她有突如其來的,奇怪的執念,卻也無意再追問或探究些什麼了。
祝隱洲在洛陽的案子已經查完,待他回到長安,這位太子殿下與她之間也不會再有什麼牽連了。
沈晗霜如今記掛的事情中,其一是朝廷變法之事。
除了爺爺和林太傅他們這些老臣以外,祝隱洲和江既白也都在有意助推朝廷變法。
明姝雪在鄰城組織寫就的萬民書會由祝隱洲的親衛送去長安。沈晗霜和明姝雪都希望請願書與萬民書能派上用場,能在此次變法中為女子爭取更多。
不久之後,朝中應就會有動向。
其二是江既白今後的處境。
按照祝隱洲所說,新帝的登基大典過後便會有一次大赦。江既白會如何,到時應也有結果了。
而最後一件沈晗霜久久無法從心裡放下的事情,便是高伯母毒殺江家上下的真正理由。
沈晗霜的父母是被天災帶走的,除了叛軍謀逆的那晚之外,沈晗霜身邊從未發生過如此慘烈的死亡。
高伯母已經離世,江家的命案或許會漸漸被人們淡忘,但應有人知曉高伯母究竟曾經曆過什麼,又是什麼將她逼到了除同歸於儘以外彆無他法的絕境。
沈晗霜希望自己能讀懂高伯母在那封真假參半的絕筆信背後想說的話。
世間女子的聲音本就更不易被旁人聽見,女子的人生也更易被碾碎。
她希望自己儘可能地聽見更多,也保全更多。
翌日清晨。
自從得知沈晗霜會騎馬後,虞臨風便問過祖母,想知道沈晗霜的騎術如何。
但虞老夫人隻是老神在在地看著他笑,並不願告訴他。是以虞臨風一直記著要與沈晗霜賽馬之事,想要親自一看究竟。
今日秋高氣爽,很適合去草野之間快意馳騁,虞臨風便特意上門拜訪,想約沈晗霜一道去城外騎馬。
沈晗霜今日沒有旁的事,便答應下來。
她回臥房換上表哥之前命人送回府的秋季騎裝後,就準備和虞臨風一道出府。
看見沈晗霜從明溪院出來時,虞臨風頓了頓。
平日裡沈晗霜穿著漂亮精致的裙衫時,是顯而易見的大家閨秀,名門貴女。
但換上騎裝後,她周身的氣質也並無任何違和之處,反而自然而然地多了幾分颯爽和利落,已能讓人想象出她策馬時的模樣。
虞臨風分不清那些衣料布匹,也不會誇人,卻看得出來,無論是裙衫還
是騎裝,都很襯沈晗霜。
他不由得道“單看你穿上騎裝的樣子,我便相信,你應的確是會騎馬的。”
沈晗霜故意回他若是你現在便認輸,我可不會推辭你那份已經備好的彩頭。7”
“跑馬場上論輸贏,自是不會認輸的。”提起自己擅長的事情,虞臨風神采飛揚。
沈晗霜笑著點了點頭,在心底道果然正是鮮衣怒馬少年時。
兩人正說著話經過長廊時,一身淺色衣衫的明述柏迎麵朝他們走來。
他走近後溫聲問道“表妹可是要出去騎馬”
沈晗霜“對,表哥有什麼事嗎”
平日裡這個時候,明述柏應已經出府去了。
明述柏頷了頷首,正色提醒道“自昨日開始,便有不止一撥人在明府周圍張望,他們的目的猶未可知。”
“出門時,你身邊不要離了人,讓護衛都跟著。”
沈晗霜認真應下。
她猜測這些人應並非針對明家,而是奔著自己來的。
無論是因為萬民書還是因為祝隱洲,陳相的人或許都會盯著她的動向。
一旁的虞臨風也將明述柏說的話聽了進去,他握緊自己的佩劍,朝明述柏承諾“我定會護好沈姑娘,將她安然無恙地送回府。”
既然是他來請沈晗霜與自己一同去城郊賽馬,虞臨風自然會把護沈晗霜周全一事視作自己的責任。
若是沈晗霜真在他身邊出了什麼事,不僅是他無能,恐怕祖母當真會不許他進家門。
“有勞虞公子了。”明述柏溫和有禮道。
話音落下,明述柏的目光在沈晗霜身穿的騎裝上凝了一息
沈晗霜今日雖是要去同虞臨風賽馬,卻並未穿中秋那日虞老夫人送與她的新騎裝。
而是選了季節更替時他為她準備的。
果然,他送去沈晗霜院子裡的東西,總是更能得她心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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