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央!
客棧深處拐角,屋內彌漫著腐朽衰敗的腥味,倒地女修身下有一小灘褐灰血跡,若旁邊姿態冷漠的青年手中未握染血的劍,乍看去,他更像隻是無意誤入其中。
長央離開不過三日,一回來便撞見此場景,她目光落在傅照危冰冷劍刃上,不免想起曾經的夢,對方用這把劍指向自己的畫麵。
傅照危身上寒意儘數斂去,腕微轉,劍刃上的血漬便瞬間抖落,重新恢複霜淨,他轉身看向長央“你們尋到了寒玉蘭”
長央“嗯。”
當日分明隻有程清與傅照危交談,但顯然兩人都將對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搶了你東西”長央邁步走進房內,看向地上死去的女修,那晚他們入住客棧時,對方曾走在她前方上樓,是個麵容姣好,身材消瘦,有很重香氣的女修。
修士之間動殺意,要麼有仇,要麼為了爭奪東西。
“未曾,隻是任務。”傅照危垂眸去看腰間玉牌,並無反應,他眉心極快蹙緊,又迅速平複。
任務
長央回想自己在雅集並未見過殺人的任務,這任務唯獨他能收到
“她”傅照危抬眼正要說什麼,視線不經意間落在長央右臂傷口上,瞳孔有刹那收縮。
長央敏銳察覺到他眼神變化,順著看向自己小臂,她抬起手將傷口展露“怎麼”
雪城極寒,即便她是藏幽前期修士,小臂的傷口不及時處理,受冰霜所凍,傷口邊緣早已發紫烏色。
屋內燭火早已熄滅,當長央將手臂抬起時,傅照危終於看清傷口,他劍把上的指尖稍鬆“你碰到了赤槍宗。”
他單憑一道傷口便猜到長央對手出身。
然而,長央卻不受他回答轉移,直白問道“你剛才以為是什麼”
傅照危沉默一瞬,隨即轉劍挑開地上女修的衣袍。
隻見這女修身上無一處好肉,密密麻麻的黑褐腐爛洞口,仿佛有無數什麼東西從裡麵鑽出來過,邊緣還有膠質黏液和堆積的黃黑顆粒粉末。
在這樣的環境中,剛才長央小臂半掩在昏暗角度,被凍得烏紫的洞穿傷口確有分相似。
長央緩緩皺眉,卻未移開視線“她怎麼了”
顯然,傅照危接下來的不是一件簡單殺人的任務。
“兩年前靈界有小宗覆滅,一弟子臨死向外宗叔父求救,該叔父到時已晚,便開始四處尋找凶手。半年前宗門收到他求救傳訊,趕去時人已徹底消失。”傅照危解釋,“宗門著手調查後,發現數年間有許多小宗覆滅,之間皆有關聯。”
長央“星界受理了此事”
傅照危沒有否認“我沿著線索尋到雪城,數年間許多小宗覆滅皆她所為。”
小宗覆滅太過輕易,向來不受重視,若非其中一名弟子有外宗關係,恐怕此事仍難以為人所知。
靈界中,總有一些天賦不好但背景不錯的修士會選擇去
小宗門,如此可得最好的資源襄助。最初求助的那名弟子便屬於這類修士,他叔父在外宗地位不低,這才引起宗門去調查。
長央思忖片刻,看向傅照危,她如今不光是藏幽前期修士,更歸屬天一修士,卻未曾聽說這任務,隻表明一件事“那弟子的叔父修為很高”
傅照危“藏幽中期。”
果然,整個天一隻有他能接到這任務,便代表傅照危的修為至少在藏幽中期以上。
長央看向地上麵容枯槁衰敗的女修“她修為沒這麼高。”
當日樓梯一見,這女修境界分明隻在藏幽前期,與她相當。
“鄧藝,散修,一百六十歲。自百歲突破元嬰後期,便在此境界滯留五十年。十年前升藏幽,三年前露麵已是藏幽後期。”傅照危將劍收起,“但我來時,她已油儘燈枯。”
他甚至連一招也未完全出完,對方便死在劍下。
修行大道,天賦各有高低,當一名修士在某層境界停留過久,便代表此人天賦有限,常難以再提升。
除非有奇遇。
長央“她的修為在倒退”
“是,程清在”傅照危看向地上女修,“她身上的傷口奇怪,可能是蠱術,他也許能看出什麼。”
雖是他一人任務,但涉及大事,她也不推脫。
“房內。”長央用玉牌傳訊給程清,隨後抬眼問他,“若是蠱術,她體內的蠱蟲在哪”
傅照危“我來時,她身上便是這模樣。”
長央想起他先前看玉牌的動作,猜到緣由“任務沒成功。”
傅照危頷首“大概要除去蠱蟲才行。”
原本就在同一層,程清來得很快,他心中雖困惑,但還是趕了過來,進門就被屋內情形嚇一跳。
程清有點摸不著頭腦“這你們”
長央讓開位置“你來看她身上可有蠱術”
丹醫相通,客棧內這些星界修士中,沒有比程清更合適的人選,他也沒有推卻,聞言斂色上前查看。
傅照危指尖微彈,屋內熄滅已久的燭火重新燃起,照亮昏暗地麵。
程清取出一隻薄如蟬翼的蠶絲手套戴上,檢查女修周身,最後撥開女修手腕,她腕側筋脈同樣有自內向外鑽破的痕跡,他隻能移動手指,偏按在另一處,探入一道靈識。
傅照危和長央沉默站立一旁等待。
片刻後,程清睜開眼,又取出一枚丹藥,他兩指捏碎,往上空一拋,丹粉撒在女修身上,毫無變化。
等候許久,程清才道“她身上沒有蠱術痕跡,靈府雖枯竭,但我未曾尋到蠱蟲的氣息。”
蠱術必用蠱物,而蠱物需用修士靈力喂養,如此才能控製它們,所以醫修能探得中蠱者體內會有另一股不同己身的靈力氣息。
程清探不出痕跡,怕施蠱術者修為遠高自己,又用丹粉確認一遍,最後篤定不是蠱術。
“從未聽說過有什麼蠱物會留
下這種痕跡。”程清戴著手套的指尖挑起女修傷口上的黏膠和黃黑顆粒粉末,給兩人看,“蠱物靠靈力為食,不會有排泄。”
不是蠱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