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小時後,任重被帶到了一座戒備森嚴的地下堡壘。
隨後他便見到了脖頸上插滿替代身體內循環的仿生管道的鎮疆侯靳詩。
她的臉色看起來還是與過去一般蒼白,透著股揮之不去的病態感。
靳詩主動說道“其實我每次離開這個維生艙,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這次我沒打算在公眾眼前露麵,所以就把你請到這裡來了。讓你見到了我這不堪的一麵,真是不好意思。”
任重搖頭,“侯爵大人意誌力超群,實乃我輩楷模,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靳詩“你之前曾說過會想辦法幫忙治療我的病症,現在有成果了嗎?”
任重略顯慚愧地搖了搖頭,“雖然我的確在赤鋒族內組建了研究團隊,也大量使用了南鄉伯劉安的人,他們在生物醫療領域頗為獨到,可惜到目前為止,還沒什麼建樹。”
他的確有些不好意思。
因為他並未在這事上用儘全力。他沒有將楊米思理論與對神之粒子的研究成果共享給劉安送給他的學者為主的研究所。
這群人的水平,並未超過在劉安手下時太多,當然不可能有什麼建樹。
“沒事,你不必給我道歉。真要那麼簡單,我早被治愈了。我也就是太不甘心,所以才有此一問,但沒有逼迫你的意思。”
任重嗯了一聲,“我知道。”
靳詩再開門見山問道“說起來,我都沒想到你竟能將計就計,把溫樂公爵府給你挖的坑變成了天大的利好。按照馬維爾向我轉述的你的推測,如今距離戰爭爆發還有十六年。你到時候能組織出多大規模的艦隊?”
任重毫不猶豫達到“五倍於侯爵大人你當下的規模。”
靳詩瞳孔微縮,顯得很是吃驚,但又很快冷靜下來,再問道“這等規模的艦隊,至少要萬億的軍人吧。你的人夠麼?如果不夠的話,我這邊可以幫你想想辦法。”
任重搖頭“夠的。”
“那就好。”靳詩似是顯得有些遺憾,“這樣說來,你到時候會成為一股足以左右戰局的新生力量。這是好事,但是……你得小心提防著溫樂公爵府與劉安。”
任重眉毛一挑,“侯爵大人你這邊有確鑿消息?”
靳詩點了點頭,“我雖然隻是一個侯爵,爵位遠不及伊凡公爵,但我在帝國的軍部多少還有一些人脈,以及一些特殊的信息渠道。前些日子我收到風聲,伊凡公爵早已陷入狂怒,對你有必殺之心。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任重嗯了一聲,“這我知道。”
“你可知道伊凡公爵在帝國中樞中負責的具體事務是什麼?”
任重搖頭,“這我倒是不知。”
“他主要負責對升華者的情報滲透工作。”
任重微驚,“情報滲透?這不可能啊。升華者的個體之間有很奇特的信息素感應手段,帝國人類不可能打入敵人內部,不管是改造得再徹底的殖裝戰士,也不可能完美偽裝潛入。”
靳詩“但升華者的母皇艦卻能製造出與原生人類高度相似的增殖子體,並且一直有大量的增殖子體人類潛伏在帝國之中,以刺探我們的軍情,再反饋回去。帝國雖然沒有升華者那樣牢靠的信息素識彆能力,但卻能依靠超網的大數據監測進行甄彆。所以伊凡公爵手中掌握了很多條情報線。在適當的時機,利用這些情報線向升華者傳遞錯誤信息,同樣能起到左右戰爭的目的。手段雖然略顯被動,但實際還是有效的。”
任重聞言,眉頭深深皺起,“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我要說的就是這些,接下來我會繼續沉眠。波旁·路易即將接任,他在侯爵府內的威信不如馬維爾,反倒是需要你的幫襯了。你去吧,不用管我。”
與靳詩告彆後,站在地底升降電梯裡的任重再次開啟預知能力。
他一直都知道溫樂公爵與南鄉伯劉安在謀劃些什麼,但苦於信息太過片麵,始終無法得出結論。
現在好了,通過靳詩的當麵提示,任重很快便做到了心中有數。
當升降電梯從地底冒出時,任重臉上已經不再有凝重之色,自信的微笑漸漸浮現。
他得感謝當初那隻前來白白送死的四等母皇艦。
這讓他對升華者的科技路徑和現狀有了更深的認知。
同時得益於他如今掌握的大量知識,他甚至隱約窺見了升華者屆時將會用怎樣的手段來對付自己。
另外,他心中也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一個大膽的想法。
馬維爾和波旁的交接儀式遠遠沒有當初任重的冊封儀式那般熱鬨與莊嚴肅穆,隻是在一個小範圍的會議大廳裡,由僅僅數百人觀禮。
馬維爾顫抖著雙手站在那裡,已風燭殘年,行將就木。
任重親手幫他褪下了伯爵紫袍,再將這紫袍披掛到神情肅穆的波旁·路易的身上。
路易開始對著兄長與兄長背後的鎮疆侯的畫像進行宣誓。
等一切都忙完了,送走了賓客,任重陪著馬維爾去到冷凍沉眠倉。
馬維爾緩緩躺了下去,再抬頭看向任重,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的是莫大的遺憾與無法形容的羨慕。
“兄弟,我都已經這樣了,你竟還如此年輕。”
任重笑了笑“大約是因為我比較惜命,也是因為我的眷屬子民赤鋒族具備更好的自主決策能力吧,所以我不用像你這般事必躬親。”
“是啊,真羨慕你。也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用這麼短的時間創造出一個如此強大的文明。你和你的子民的潛力,讓人震驚。”
任重想了想,卻是竟不知道作何回答。
馬維爾倒是自己答了,“領袖是怎樣的人,就能帶出怎樣的子民。你比我厲害太多了,所以赤鋒族也該有這能耐。當然,你過去的成就大多都在科學和生產管理的領域。你的那些戰績,雖然看起來很是令人驚奇,但其實還是不夠的。你和你的子民需要在真正的戰場上證明自己。”
“是的,我期待著。”任重點頭。
馬維爾緩緩抬起手,“當初我曾經說過,希望能與你並肩作戰。我本來以為自己能做到的,但真抱歉,我要食言了。”
任重搖頭“所謂的並肩作戰,不一定非要在戰場上。你相信了我的判斷,並帶領整個鎮疆侯爵府轉向,並且親自坐鎮,全程值守地備戰,也在我麵臨困境時力排眾議救援我。我們已經是戰友了。”
馬維爾苦笑搖頭,“這算不上合格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