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活人。
但劍尖沒入心臟而不死的人,卻是聞所未聞。
白衣道者單膝跪在黑衣道者的跟前,伸出雙手想要擁抱他,卻因為二人胸口前的半截劍體阻隔,不能靠得太近。
白衣道者撇了撇嘴角,顯得有些失望。他伸出一隻手掌輕輕撫摸黑衣道者的臉頰,溫柔道“哥哥,我知道你心裡清楚是我來了。哥哥,你是不是有些冷?”
白衣道者的眼神中露出關切之色,伸出手將黑衣道者的領口係了係,微笑道“這樣會溫暖些。”
白衣道者望著黑衣道者的雙眼,出神。
半晌,無聲。
白衣道者站起身來,仰頭看著一天星辰,若有所思。然後口中喃喃道“哥哥,就讓弟弟陪著你一起數星星吧。”
半晌,無聲。
死人不能說話,而活人無話可說。
嗡——
白衣道者心窩上插著的兩柄短劍兀自發出了嗡鳴,打破了一天的無聲。
白衣道者眉頭一皺“有人來了,是兩個人。難道北域的那幫自詡名門正派的家夥追到這裡來了嗎?我和哥哥來這裡多長時間了?這個世界隻有星辰,沒有日出日落,記不得多長時間了,也許很長,也許很短。”
白衣道者扭頭看向某個方向,口中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殺!”
詭異的是,黑衣道者從石頭上坐了起來,站在了白衣道者身側。他麵無表情,嘴唇微動,吐出模糊的字眼“殺!”
“有哥哥在我身邊,弟弟我從來什麼都不怕。想要殺我的人,都會被我殺死。”白衣道者轉頭看向身旁的黑衣道者,翹起嘴角,眼神中閃爍著溫暖的光彩。
黑衣道者的雙眸處陡然閃亮,體表散出強大的鬼道靈氣,身外黑色道袍鼓動不停。
星光揮灑如劍,瀉下一天的殺氣。
柳海雨與鬼穀瓚二人進入了傳臚殿內的空間,頂著一天的星辰之光,向著深處搜索而去。
“來之前,藍星君大長老的信息是,這傳臚殿的空間內有一位強大的邪修,但那邪修具體的情形就沒有記載了。而我們必須殺了那邪修才能找到通往最後狀元殿的道路。
但這空間如此廣大,要找到什麼時候?我們完成任務的時間期限隻有三天。”柳海雨道。
“是的。”趴在鬼穀瓚肩頭的白骨骷髏人點頭。
“如果我們兩個分開尋找會節省一些時間。不過那樣,風險又大了許多。”柳海雨道。
“是的。”趴在鬼穀瓚肩頭的白骨骷髏人點頭。
“你這個人好像話不多。”柳海雨微微一笑道。
“是的。”趴在鬼穀瓚肩頭的白骨骷髏人點頭。
小半天後,柳海雨與鬼穀瓚二人漸漸深入到了空間深處。
柳海雨一招手,收回飄在身前的幾張藍水道符。
“剛剛我施展道符尋路之術,卻沒有絲毫收獲。這星辰空間中的禁止會壓製尋路之術的距離。如果那邪修故意隱藏行蹤的話,還真是不容易找到他。”
二人隻好在原地站定,因為這空間實在是太大了,盲目的走下去,多半會迷路其中。
這時,趴在鬼穀瓚後背上的白骨骷髏人突然興奮起來。它伸出一根骨指,指向一個方向,上下顎錯動,咯咯作響。
“不用我們找了,那個邪修來了。”鬼穀瓚將攏在胸前的雙手放下,攥了攥拳頭。
不多時,地麵震顫,似有龐然大物踩踏地麵。
二人的正前方,一股漆黑的鬼氣如同潮水般湧了過來。
翻滾的黑色鬼氣之中,一名頭戴蓮瓣紋道冠,身穿黑色道袍的怪人走了出來。
黑袍怪人目光渙散,瞳孔無神,皮膚暗灰,心口處插著兩柄劍,隻露出劍柄和半截的劍身,劍尖應該在心脈之中。
黑袍怪人站定腳步,攔住了柳海雨和鬼穀瓚二人的去路,卻是一言不發。
而就在黑袍怪人出現的一刻,柳海雨背後劍匣中的若水劍似感應到了什麼,發出嗡嗡地劍鳴聲。
柳海雨單手一模劍柄,若水劍才安靜下來。
“這?”柳海雨望著黑袍怪人胸前插著的兩柄短劍,眉頭一皺,低語道“這怪人身上的兩柄劍出自青蓮道場,而且和我背後的若水劍竟然有淵源,不然不會有劍意共鳴的。”
鬼穀瓚道“他不是人。”
柳海雨疑問道“何以見得,這怪人的身上是有靈力波動的。”
鬼穀瓚想了想,然後道“或者說他是一個活死人更準確。這是一種鬼道禁術,名曰傀人術。這家夥的狀況介於傀儡和死人之間,魂魄被封印在軀體之內不能轉生。看他心窩上插著的一對劍,既是一道封印,也是他的武器。按理來說,這個家夥應該會有一個主人隱藏在背後。因為我是天鬼宗的弟子,而我修煉的也是鬼道禁術,所以我清楚。”
趴在鬼穀瓚後背上的骷髏人伸出大拇指給他的主人點讚。
柳海雨點點頭,傳音道“鬼穀瓚,沒想到你也能說這麼多話。這一次,我信你。聽你這麼一說,這對麵的怪人隻是一具傀儡,而它的背後另有其人。而背後的那個人多半就是咱們要找的邪修了。”
鬼穀瓚傳音道“大概就是如此。讓我過去乾掉這個黑袍怪人。待幕後的人出手,你再出手攔截。以防幕後的人在暗處偷襲。”
柳海雨道“讓我來吧,看這個黑袍怪人所穿的道袍和他胸口上插著的道劍,他之前八成是一名青蓮道場的弟子,而且是一名劍修。”
鬼穀瓚點頭,“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