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真仙!
齊天峰,一柱齊天。
對於風之國來說,齊天峰就是一扇巨大的護國之門,將來自大峽穀的風魔阻隔在外。
若是從很遠處望去,齊天峰像是一柄直插在大地上的巨劍。
一襲黑袍的翼天老祖,右手拎著寧天就像是拎著一隻小雞一樣輕鬆。
他趕到齊天峰山腳下,抬頭看了看。
“齊天峰,大寶貝,我回來了。”
翼天老祖左手掐訣,背後竟然生出一對巨大黑翼來。
黑翼一展,一團黑風包裹著他向上飛去。
越是往上,風靈越強。
一道道風鞭襲來,落在翼天老祖的衣襟上,爆開一團團藍色電弧,發出刺耳的吱吱聲響。
而翼天老祖卻如蒼鷹遊天一般輕快,似乎並沒有受到影響。
齊天峰上。
翼天老祖抓起寧天,端在眼前看了看,一臉失望道
“怎麼?這小子不動了?難道是我一時大意,他被上山途中的風魔給震碎了心脈,就這麼掛了嗎?”
呼嚕,呼嚕。
寧天的嘴裡傳出打鼾的聲音。
翼天老祖臉色一喜,心想
“臭小子,原來是睡著了。能在風魔的壓迫下這般輕鬆入睡的,你是頭一個。不可思議是,這小子的氣息竟然和周圍的風靈融合成一體,讓我的神識不能輕易感覺到他的生機。
想想三年前,我也是這般把寧府的寧玉擄上齊天峰的。到了這裡的時候,寧玉那小孩子的五臟六腑翻了個個,要不是我及時救助的話,他就見了閻王。
如此對比,這寧天的天賦果真是強過寧玉百倍,他風屬性十靈脈的體質更適合齊天峰。”
翼天老祖直接將寧天扔在地上。
“哎喲!”寧天疼的輕叫一聲,醒了過來。
寧天的眼神先是朝著四周打量了一圈,然後落在對麵的翼天老祖身上,心念飛轉
“我在寧府門口被此人擄走之前,憑借順風聽音的天賦遠遠聽到族長爺爺說“恭送老祖”,此人多半是隱居在齊天峰的翼天老祖。此地風靈的濃度至少是正常情況下的百倍,必是齊天峰的山頂無疑。
記得族長爺爺特意提醒過,這位翼天老祖是我寧府祖師爺的胞弟,是一位喜怒無常的殺人魔頭,千萬不要招惹。我現在有痛感,證明我還沒死在這位殺人老祖的手裡。
我還活著,而且一定要活著離開這裡,我要回到寧府繼續學習鑄劍術。”
寧天馬上明白了自己的處境,鄭重施禮道“風之國鑄劍世家寧府第三十八代弟子寧天見過老祖。”
“寧天小娃娃,懂事兒,本老祖很喜歡你,平身吧。”翼天老祖袖口輕拂,一股玄力將跪著的寧天托了起來。
寧天規規矩矩站在原地,不敢多言,生怕說錯一句話讓對麵的老祖發怒。
翼天老祖圍著寧天轉了一圈,探出他的鷹鉤鼻子嗅著什麼,然後道“沒錯,確實是萬中無一的風屬性十靈脈體質。”
翼天老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黃牙,然後取出裝著雪蛛劍的包裹,道“寧天,你可知這包裹裡是何物?”
“是雪蛛劍。”寧天一下認出包裹裡的東西,眉頭微皺,卻也隻好如實回答。
“此劍是寧玉鑄造,還是你鑄造的?”翼天老祖再問。
“本來是寧玉鑄造,但半途出了意外,我才參與其中。應該說是寧玉和我一起鑄造的。況且,當日寧玉鑄劍,我是作為他的鑄劍助手的。”寧天不敢有絲毫隱瞞。
“你說的應該是實話。寧玉的天賦是有,但他絕不可能憑借一己之力鑄造出這等品階的靈劍的,而你的天賦是遠超過他的。”
“實屬巧合。”寧天腦中閃過那天在劍爐發生的事情,改變了他的命運。
“這樣吧,我看你天賦極佳,以後就不要鑄劍了,和我一起修行劍道就好了。”翼天老祖麵帶微笑道。
“和老祖您學習劍道?”寧天麵露猶豫,“這?”
“怎麼?你不願意?”翼天老祖的臉色一沉,架在鷹鉤鼻子上的一雙眼神射出琥珀色的光斑。
“非也,非也,”寧天連連擺手,“隻是我長這麼大一直修習的都是鑄劍術,從來沒修行過劍道,劍道一途我是一竅不通。若是在您的教授下練得不好,豈不損了您天下第一劍修的威名。”
“你這小子,拍馬屁的功夫比你的鑄劍術也不差。我雖然不是天下第一劍修,但也敢說是天下第二劍修。而我的目標就是超過那個站在劍道巔峰的家夥,成為整個冥界劍道的第一人。我告訴你,凡是好的鑄劍師一定可以成為好的劍修,而好的劍修不一定能成為出色的鑄劍師。”
“願聞老祖教誨。”
“劍修平日裡劍不離身,但好的劍修著重練的不是用劍,而是劍心。劍心說白了就是人劍合一,隻有如此才能發揮出劍術的威力。鑄劍師是打造靈劍的人,沒有誰比鑄劍師更了解靈劍本身的靈性。尤其是鑄劍師親手打造的靈劍,就更容易做到人劍合一。因此,好的鑄劍師天生就是好的劍修。”
說到興奮處,翼天老祖用手一指對麵的寧天。
“而你,就是一位天賦極佳的鑄劍師,缺少的是劍道一途的引路人。”
寧天認真聽完翼天老祖的話,心想
“這翼天老祖的說法乍聽上去很有道理,但和族長爺爺平日裡的教誨完全不同。”
族長爺爺的話猶在耳畔
“鑄劍師修習鑄劍術,其實修的也是劍心。每一件靈劍都是鑄劍師的用心之作,要想鑄造一把好劍,就要投入全部情感,如同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作為寧家的鑄劍師,是禁止修行劍道的。因為劍道本身是殺人術,一名鑄劍師若是沾了殺人術,便會失了心性,有了心魔,便不會再鑄造出好的劍。”
寧天看到翼天老祖正用手指著自己,硬著頭皮道
“寧天多謝老祖錯愛。但我立誌做一名鑄劍師,不會去修行劍道的。”
“哼!”翼天老祖一聲冷哼,身後騰起一尊巨大的黑鷹法相,風壓凜凜,“你不從,我便殺了你。相信我,殺人比碾死一隻螞蟻更簡單。”
不知怎的,寧天的倔強勁上來了,朗聲道
“成為天下第一鑄劍師是我的理想,即便您現在出手殺了我,我也不會改變它。”
翼天老祖聽到寧天的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寧天卻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想“這殺人老祖難道每次殺人前都要大笑的嗎?”
翼天老祖收斂靈壓,走到寧天跟前,道
“你小子和我的脾氣一樣,都是為了理想可以放棄生命的家夥。我看這樣吧,隻要你幫我一個忙,事成之後,我便親自送你回寧府。你做你的鑄劍師,我做我的劍修。”
寧天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了些,道“隻要不是讓我做殺人放火,傷天害理的事情就好。”
翼天老祖輕蔑一笑,道“殺人放火還用得著你嗎?況且這世界上沒有幾個人值得我去殺。我作為一名真正的劍修,隻有在和其他劍修比拚的時候才會殺人。”
寧天長呼出一口氣,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
翼天老祖想了想,道“你和我一路趕來齊天峰,一定有些累了。你先吃點東西,然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再和你詳談。”
寧天抱拳“多謝老祖體諒。”
偌大的齊天峰上,卻隻有一間小石屋,堂堂的翼天老祖連個仆人都沒有。
翼天老祖的食物也很簡單,便是產自齊天峰的鬆子。
說來也神奇,寧天吃了幾顆鬆子後不但肚子飽了,就連一路的疲憊感也消失不見。
“這不是普通的鬆子,每一顆鬆子都飽含風屬性靈力,味道香醇,簡直就是風屬性的靈丹。此物雖好,但不能貪多。”寧天將剩下的鬆子收好。
到了晚上。
翼天老祖取出兩根普通的麻繩,繩子的兩端固定在牆麵的掛鉤上。
“天不早了,我們該休息了。”
說完,翼天老祖的身體飄起來,躺在其中一根繩子上。他的身體輕輕搖晃,宛如躺在雲朵上睡覺。
寧天學著翼天老祖的樣子,躺在剩下的一根繩子上。他體內風屬性十靈脈自行運轉,身體輕如鴻毛。
第二天一大早,寧天睜開眼,發現翼天老祖已經不在石屋裡。
“這偌大的齊天峰,就這麼一間小石屋。況且,以我現在的修為,根本無法獨自麵對攔在山路上的風魔。這裡簡直就是一座天然的風牢,看來我是偷走不掉了。”
寧天出了小石屋,看見翼天老祖正在對麵的空地上晨練。
翼天老祖的雙手好像抱著一個無形的大西瓜,緩慢地在半空中來回搬運,腳步在地上畫出一個圓圈。
寧天不敢打擾,卻看出其中端倪
“從我感知到的風的流動來看,翼天老祖的氣息和周圍的風融為一體。他看似慢吞吞的動作,卻已然引動了方圓百裡的風靈。”
寧天越看越入神,體內風屬性十靈脈全速運轉。
他看到虛空中,有一個無比巨大的,由風勾勒出的翼天老祖,正在撥弄這方天地。
“翼天老祖真的是太強了,風靈氣機,人就是風,風就是人,渾然一體。”
翼天老祖的腳步又畫完一個大圈,才收了動作。
“寧天,你看我這一套風語功如何?每天練一練,強身健體。”
“心為舟,腳為槳,腰為倉,手為舵,風為帆,暢遊風海。”寧天脫口而出。
“你的回答很正確,不愧是本老祖看重的人才。以後每天,你就和我一起修行這風語功。”老祖的話出口,不容辯駁。
之後的每天早晚,寧天都要和翼天老祖練一遍風語功。
三個月後的一天清晨。
翼天老祖把寧天叫到跟前。
“寧天,你的風語功初成,也是時候幫我完成一件事了。因為我的陽壽就快要耗儘,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翼天老祖說完,一雙老辣的眼神看向天空,似在洞悉什麼,又似空無一物。
寧天看到清晨的陽光乘著風,化作一顆顆細小的光珠在翼天老祖的臉龐上跳躍,那是一張充滿了皺紋和斑點的臉,眼神中卻滿懷著對理想的希冀。
寧天仿佛看到了多少年以後的自己,在鑄劍師的路上不曾停歇。
他的心底裡升起一股要幫助眼前老人家的衝動,道“老祖,您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翼天老祖點頭,道
“很久以前,冥界的一位大劍修劈出一劍,斬開了通往風之地獄的道路,就是現在齊天峰對麵的大峽穀。傳說,這位大劍修所用的那把靈劍就被封印在齊天峰中,名為“鬼風”。
我一生追求劍道,奈何歲月不饒人,已經到了油儘燈枯的前夜。現在冥界的第一劍修是位列冥界十殿之一的風頌殿的主人,風頌冥王。我曾挑戰他兩次,都敗在他的手裡,最近一次是百年前。若論劍道,我自認為不比風頌冥王差。但在和風頌冥王的兩次劍鬥中,我手中的靈劍都碎了。”
說到這裡,翼天老祖一拍大腿,一臉的不服氣。
“是我手中的劍不行。”
寧天很聰明,一下便聽出了翼天老祖的意思。
“老祖,您是不是要我幫你把封印在齊天峰內的靈劍“鬼風”取出來。然後,你拿著這把劍再去挑戰風頌冥王。”
翼天老祖看向寧天,嘴角勾起笑容,道“沒錯,我就是這麼想的。”
寧天信誓旦旦道“我願全力助老祖取回“鬼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