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於他們經過幾個孩子時,一個從後麵砸過來的雪球。
新下的雪是很蓬鬆的,砸在身上就像一團羽毛一樣地炸開,落下細碎的白色粉塵。
看著連祁臉色,宋知白寬慰道,“你不要跟他們計較,他們還是孩子。”
連祁很不屑,“你看我像是會跟他們計較的人嗎”
宋知白沒吭聲。
老實說,其實還蠻像的。
連祁顯然也知道宋知白的未儘之語,腳步更是不停地繼續往前走,姿態非常之大度。
緊接著刷刷刷幾聲,又一個雪球朝著這邊砸過來。
沒砸中,但險險擦過連祁的額發。
稚氣的笑聲響起,小孩子們喊“哥哥一起來玩雪球嗎”
宋知白拍了拍連祁的肩膀,朝他們微笑搖頭,“不了,你們玩就好。”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一個小女孩疑惑地問“可是那個叔叔穿好多,好像個雪球呀。”
宋知白心道不好,果不其然,連祁惡狠狠地磨了磨牙,在第三個雪球砸過來時一個躍起將其握住,並且原方向丟了回去。
相應的,模樣七八歲的小男孩“啊”地一聲倒下去,“我中彈了,兄弟們,替我報仇。”
宋知白試圖阻攔,“等等”
沒攔住,連祁“很好,叔叔我應戰了。”
所以宋知白也不知道局勢是什麼時候發展成這樣的。
他就眼瞧著一群下至七八歲上至十來歲的小孩被連祁以一比十幾的人數圍剿,還被圍得哭爹喊娘越戰越勇,一個個像從雪堆裡鑽出來的。
躲在一旁默默扶額的同時,宋知白不得不感慨,能當上將的人,勝負欲真的超級強。
這場雪地大戰波及了在場所有人。
宋知白原先置身事外地捏雪人,他從沒有這樣熱鬨地在雪地裡滾過,無聊重複的團球遊戲也能玩得也很開心,然後在雪人的頭被連祁揪著丟出去後,就承擔了持續性的炮火運輸任務捏雪球遞雪球。
當然,他也有在認真地跟著連祁害怕他摔倒或是怎樣,這人運動的劇烈程度,看得人心驚膽戰。
事實證明,宋知白的刻意留心並非杞人憂天,連祁在追著一個小孩子窮追猛打的時某個瞬間,腳下一滑,眼看著就要摔下去。
宋知白撲過去,天旋地轉,就被連祁壓在身下。
他很後怕,“你跑的太快了。”
連祁當作誇獎,“廢話,這可是在打仗。”
宋知
白“做什麼你都要看一下腳下的路,好危險。”
連祁“不能因小失大,而且底下全是雪,摔了也不疼。”
宋知白還想說什麼,但視線觸及這人湊過來的臉,又把話咽下去。
連祁笑得很快活,再快活也沒有了,呼吸間霧氣騰騰地冒出來,眉目璀璨得得就像個小孩子。
宋知白認命地把手搭上連祁的背,安慰地拍了拍,“你說得也對,反正我一直給你做好了當肉墊的準備,不會讓你摔的。”
這句話一出來,連祁先前真的打了場勝戰的囂張氣焰一掃而空,有點磕巴,“你怎麼又說這種話”
宋知白不明所以,“什麼話這話怎麼了”
連祁卻又不說了,宋知白推他的肩“真的可以起來了其實。”
身上一百多斤的重量讓他有些喘不上氣,天地良心,就方才撲過來那一下,但凡再年長上兩歲,絕對能聽到腰發出的哀嚎。
但連祁沒動彈。
連祁不懂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也懶得細細思量那些突兀出現在腦子裡的念頭,他不想起來,就不起來,想把人抱緊,就把人抱緊。
他之前覺得宋知白軟弱好欺掉眼淚會很嚇人,不影響他現在覺得宋知白好聞好抱好溫柔體貼好動人就算哭了也隻讓人想把惹哭他的人錘飛。
連祁埋在滂香的頸窩裡,努力緩和自己發燙的臉。
先前打雪仗的小孩子們又笑著鬨起來,嘰嘰喳喳地找連祁繼續玩,他們距離得不近,聲音從另一片雪地裡遠遠地傳過來。
很默契地,兩個人安安靜靜地躺著,誰也沒應聲。
呼吸的聲音和心臟的跳動聲不停地重疊。
又過了一會兒,宋知白伸手搭住連祁的肩膀,試圖把人先扶起來,但連祁先一步起身。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而後很認真地說,“你第二次接住我了,這位戰友同誌,你很好地保護了我,因此,我認為你可以從廚師升職了。”
宋知白才知道,原來連祁還想過把他帶回去當廚師。
跟著東跑西跑一通,他渾身還在發熱,這時候被逗笑出來是多麼輕易的事。
宋知白笑著,也很認真地回複“那真的謝謝你了,上將大人,你打算給我什麼新工作”
連祁清清嗓子,“這個暫時不能告訴你,我還要確認一下。”
宋知白又笑了起來。
聽著宋知白溫潤清朗的笑聲,連祁不自覺地睜大了眼睛。
眼瞎很麻煩,但也不至於特彆麻煩,某種習慣上來說,連祁是有刻意延緩視物的時間,作為某種輕信於人的懲罰和告誡。
就像戰爭後總是下意識地去摁快要好的傷疤,靠疼痛保持警醒。
但此時,滿地白光茫茫,他看著眼前蒙了八百層霧一樣的景象,有了快點好起來看一看宋知白模樣的衝動。
畢竟已經錯過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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