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紫禁城裡的夏天太難熬了!
想起在娘家時,冰塊用的富足,屋子裡什麼時候都是涼絲絲的,夏天並不覺得難熬。
加上她自己個兒的院子,待著自在,可以穿輕薄料子。
這二所,就算她在屋子裡,也說不定什麼時候有人看見,不敢穿衣肆意。
不過舒舒畢竟是舒舒,即便苦夏,九阿哥這邊的飲食依舊打點的明明白白。
中間還請了兩次尹太醫,問詢一番做了調整。
越是如此,九阿哥越是心疼。
總不能這樣苦熬著……
九阿哥望向乾清宮方向,生出個念頭來。
舒舒並不是自私之人,連她這個做主子的都難熬,自然也曉得其他人的難處。
其他人,可沒有冰塊降暑。
“這抬水太監賞一份月例……早晚多抬兩缸水,上下午各灑一遍水……”
舒舒吩咐著小椿,她能想到的降溫法子,也隻有這個“掃灑太監裡,若是得閒的,也可以每天早晚跟著去抬水,加半月月例……”
小椿下去傳話,孫金求見,神色匆匆,神情帶了異樣。
“怎麼了?禦膳房那裡有人刁難?”
舒舒立時想到這個。
二所的分例,每日一取。
同樣是豬肉,品質也不同。
通常情況下,主子分例裡,大多是五十斤大小的乳豬豬肉,其他宮人的分例裡的豬肉是普通豬肉。
還有格外要的雞鴨,品質種類也不相同。
孫金皺眉搖頭“主子,不是這個……奴才有個同年入宮的小兄弟,在乾清宮掃灑班上……說是近日聽到一個謠言……關於前幾日主子去頭所的……”
舒舒神色不變,心卻是提了起來,隻看孫金這難以啟齒的反應,就曉得這傳言不是好話。
是內務府包衣的報複?
給自己倒汙水?
八爺的長相又在那裡……
“到底是什麼謠言?”
舒舒緩緩問道。
孫金的下巴頂到胸前,不敢抬頭看舒舒臉色,老實回道“說是……說是爺……戀慕八福晉……為了給八福晉撐臉麵,曾經叫外家幫八福晉張羅嫁產……主子曉得了,醋了,才找了借口去頭所大鬨,爺心虛也不敢處置主子……”
舒舒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不說不說,這謠言三分真七分假,聽著竟然還挺有邏輯性的。
就是這謠言裡,九阿哥太可憐了些,一個默默奉獻、惦記嫂子的舔狗。
自己這個九福晉也不怎麼樣,還在新婚月中,就成了因嫉妒發狂失了分寸的怨婦……
乾清宮,西暖閣。
九阿哥垂手站著,心中還在納罕。
莫不是自己與汗阿瑪“心有靈犀一點通”?
自己剛生出要求見汗阿瑪的念頭,就被傳喚過來。
就是……直接提懇求好麼?
汗阿瑪三十四年、三十六年,兩次巡視塞外都帶了自己與老十……
當時自己還是沒成丁的小阿哥,如今已經是大婚的大人。
怎麼開口求帶妻子去塞外避暑?
九阿哥還在猶豫,康熙已經耷拉了臉,嗬斥道“好好站著!做什麼樣子,歪歪扭扭的!”
九阿哥抬起頭,察覺到不對勁來。
這不像是要親近兒子的意思?
自己最近犯什麼錯了?
九阿哥直接想到前天頭所之事,立時認錯道“汗阿瑪,都是兒子不是……為了身上病症,心裡不痛快,也不好當著福晉的麵說什麼,就跑去找八哥要酒喝,倒是鬨出了誤會……都是兒子不省心……”
康熙聽了,不由歎息。
這裡裡外外沒有說八阿哥夫婦半點不是,將行事有了差池的妻子也護在後頭。
老九實際上是個實心孩子。
“糊塗!”
康熙板著臉嗬斥道“跟朕好好說說,幫郭絡羅氏置辦嫁產是怎麼回事?”
他舍了一個老八出去,是為了以後接手正藍旗,可沒想著再送個搭頭。
他厭惡安王府一係,這個傻兒子倒是上杆子去與安郡王瑪爾渾攪合在一起,不孝子!
“啊?”
九阿哥瞪大眼睛,很是意外“這都哪輩子的事兒?汗阿瑪怎麼曉得?不就是瑪爾渾忌憚太福晉,不好大張旗鼓的幫著八嫂置辦嫁產麼,所以托到兒子身上,兒子也就應了,畢竟也是給八哥做臉……”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兒子宮外也沒有旁人使喚,就吩咐了桂丹,沒想到桂丹那小子想要占便宜,趁機打著兒子的旗號壓價……董鄂氏當時聽說了,覺得不妥當,認為這‘低價強賣’會影響兒子名譽,就按照正常價截收了那幾處產業……”
至於後頭舒舒攔著不讚同添妝什麼的,他則隱下,隻道“兒子愛麵子,雖說不樂意,可不好與董鄂家扯皮,正好曉得八哥手頭緊,就叫人回複了瑪爾渾拒了此事,直接抽出置產的三千兩銀子給了八哥算做禮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