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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之後,白天明顯變短了,都說秋後一伏,早晚涼爽了些。
熱夏音樂節之後三天,整個dk陷入了魔鬼式訓練狀態,因為容修說,三首單曲將會同步上市打榜,dk要在小渡家進行一次新歌試聽會。
原創作品七分靠運氣,三分靠財力,並不是說什麼時候想出單曲,就什麼時候出,要分析形勢,還要考慮到對家,有些作品,壓個一年半載,這是常有的事。
原定深秋打榜的dk,在容修的一念之間,改變了計劃。
容修向來按部就班,極少會想一出是一出,何況出單曲又不是小事,動輒上千萬的投資,恒影傳媒上下都要改變計劃。
不過,這麼做肯定有其道理,兄弟們一心信任隊長,隻是有點措手不及,突然忙碌起來,每天熬夜排練,學著去適應節奏,並沒有問他原因,隊長怎麼安排就怎麼行動。
尤其是兩隻崽,連思考也不會思考。
淩晨打鼓時,崽崽的鼓棒都掄飛了,差點飛在容修的臉上。
鼓聲停下,地下室陷入短暫的死寂。
白翼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是他的貝斯沒咬住,把鼓的節奏帶快了。
崽崽在容修的一個眼神信號中,嚇得力圖把快一丁點的節奏掰回來,但這並不是一個小任務。
說白了,在現場演出時,樂隊就像一輛穩速行駛的車,各個部件在得到指令、改變運作規律時,配合起來需要有一個延遲過程。
再牛逼的團隊也會出錯。
而優秀的樂隊,這個應急配合的延遲時間,就會相對的短些甚至聽不出什麼延遲,就算有一個隊員出了錯,也會由隊友迅速地做出判斷彌補錯誤。
崽崽的節奏感非常強,而容修腦子裡則有一個節拍器。
隻在容修的一個信號中,崽崽就意識到自己鼓打快了,而且是尋常人感覺不到的那種,隻快了那麼一丁點。
然而,白翼並沒有察覺到節奏上的問題,鼓點糾正回來之後,貝斯和鼓就出現了半秒誤差,吉他的失真音色如同鐵鏈一般,纏繞在不協調的兩者之上,顯得破碎稀鬆。
鼓手的信號,大家沒有收到,卻集體感覺到了隊長那一瞬間的壓迫感。
崽崽太難了,他過於緊張,鼓棒就一個脫手,掄飛了,直接飛在容修的眼前。
那一刻,所有人都嚇傻了,好在容修反應快,微微一偏頭就躲了開。
容修坐在高腳椅上,注視著麵露疲倦的兄弟們,他的臉色沉得嚇人。
過了好一會,他才淡淡道“這個體力,將來開巡回演唱會,高強度和高壓力,最後會讓你們連一個小時也堅持不了。”
說完,他環顧男人們的愧色,沒再多說什麼。
沒有毒舌,沒有柔懟,他的語氣平鋪直敘,像是一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
“我知道,剛參加了熱夏音樂節,被人追捧,上了熱搜,得到了網友的讚美,你們的興奮勁兒還沒有過去,”容修說,“不過,我們不年輕了,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個道理,大家心裡應當明白。”
說完,容修站起身,往隔音門走去了。
不知為什麼,高大挺拔的背影,看上去卻有些蕭瑟。
勁臣去港島拍戲的這些天,容修的氣色不太好,而且食量也明顯變小。
樂隊兄弟們的精神也欠佳,巨大的壓力下,家裡沒有任何溫馨感可言,給大家一種不是“家”的感覺,隻是一個排練場地。
容修離開之後,男人們的表情十分難看,仿佛被寒霜打了的茄子,一個個兒的都耷拉著腦袋。
隊長說的沒錯,dk不是小鮮肉樂隊,三個男人已是而立之年,承受不了專業失誤帶來的負麵影響,也沒有失敗以後再翻一次身的機會。
地下排練大廳裡,大家沒有跟著老大上樓,隻是或坐或站在自己的位置,默默地進行了自我反省。
沈起幻看向白翼,“再練一會”
白翼點點頭,轉身來到就快哭了的崽崽身邊,伸手抱了抱他“二叔不對,光顧著自嗨了。”
不哄還好,一聽白翼的聲音,感覺到安撫,崽崽噎了一下,忽然就哭了出來。
身為樂隊鼓手,他十分自責,認為剛才的節奏失誤,完全是他的責任。
而且,鼓棒差點打在容叔的臉上如果不是容修麵對著大家坐在高腳椅上,而是恰好站在主唱的位置,那麼鼓棒肯定會砸在他的後腦勺上。
受不受傷姑且不提,這要是一場演出,就肯定會惹來麻煩和笑話。
“明天早晨一起去晨跑吧”沈起幻提議,“我有點胖了。”
聶冰灰擦了擦鍵盤上的汗水,讚同道“在下正有此意,幻大哥是易胖體質,沈老伯二百多斤,這是有遺傳的。”
沈起幻摸了摸自己一塊腹肌的肚子“”
白翼彈奏了一段riff,對向小寵道“再來兩遍,我站在你旁邊,錯了你就踢我一腳,提醒我一下。”
崽崽眼淚汪汪打了個嗝,點了點頭,接過冰灰遞來的鼓棒。
隻見他握住鼓棒,低頭沉默了一會。
然後,向小寵緩緩抬眼,用鼓棒指著白二,皮笑肉不笑地,輕聲道“行啊,二叔,蛋踢碎了,您彆哭哦。”
白翼打個抖“”
恒影的主營業務一直是電影產業,音樂部門是去年才成立的,先後簽了一些歌手,隻有dk一支樂隊。
參總在會議上明確指出,dk是恒影主推,整個音樂團隊沒人會疏忽,大家將所有的原定計劃推遲,周末也沒能得到休息,百來號人忙碌容修傳來的作品。
讓編曲和製作老師驚喜的是,容修的工程文件非常成熟,甚至可以說是絕對專業。
在此期間,參總和封凜二人還飛了一次美利堅,才終於落實了dk兩首單曲的主要銷售渠道。
兩首單曲是fataove和onsteraaaster
由於首發銷售渠道不止在國內,宣推要麻煩一些,但大家都覺得,好作品是不會被埋沒的,既然容修決定同步打開海外市場,那麼在座各位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音樂市場不好做,有音樂人敢挑戰,並且願意堅持,為什麼不一起試試呢
音樂部門也詢問過容修關於歌曲v的事情,容修對這個不是很關心,隨口來了句“拍攝個ivehoe現場不行嗎”
參朗扶額“”
事實上,容修的觀念更傳統一些,他的想法很簡單,也更實際。
如今,大多歌手選擇數字出版發售,歌曲製作也較為粗糙,但宣傳的時候,卻吹牛說什麼專輯投資幾千萬其實也不是虛假噱頭,而是大部分的資金,都用在了宣推和渠道上了。
容修反對這種快餐式上市,歌曲編配質量如何,是不是糊弄人的,拿他的天價耳麥一聽便了然。
而容修的這幾支單曲,大到編曲工程,小到樂器錄製,都絕對算得上是良心作品了
在即使是搖滾樂隊,錄音時也使用“音源鼓點”的現如今,容修卻堅持讓向小寵親自進棚子打鼓,往往一錄就是上百遍,他的要求高得令人咂舌。
恒影的錄音師畢竟是專業,上耳一聽就讚歎了一句“這是容修在他們地下室錄的他是請人錄的吧”
參朗得意地說“沒請人,容修親自操刀。”
從節奏吉他,到主音吉他,接下來是貝斯,容修考慮了很多,包括位置關係決定的聲場,還有卡小節時所用到的錄音方法
這個工程文件太完美了,這就是藝術啊
都知道錄製吉他是非常困難的,尤其是現場型的樂隊搖滾爺們都是草原上狂奔的野馬,讓他們進棚子乖乖錄音,簡直是一件痛苦的事。
鼓點有了,就得卡節奏,卡到每一拍,每一個小節,為了避免小節內可能會有速度不統一的情況發生,甚至是一拍一拍的錄製
想必他們的吉他手一定很想哭吧
編曲大師驚訝完了之後,錄音師也是一陣感歎,參總拿過來讓潤色的工程,根本沒有什麼大動的餘地。
後來大家才想起,這條準確得沒有絲毫調整餘地的電吉他音軌,不就是容修本人彈的嗎
容修建議,把所有的資金都用在音樂製作、海外渠道上,國內宣推則重點放在ivehoe裡。
而且,他建議,首發的兩支單曲,連v也不打算拍攝,就用ivehoe的現場。
港島拍攝場地,一幢施工爛尾的大樓裡。
烏煙瘴氣之中,顧勁臣從十二樓狂奔而下,時而用手撐住水泥扶手,手臂一個使力,身體直接越過扶手,翻越到下一段階梯。
動作輕盈漂亮,能看見他手臂薄薄的肌肉上,有著細密的淤青和劃痕,有些已經開始結痂,有些還鮮紅出血。
不是化妝師畫上去的傷痕,那些傷是他三天以來拍戲造成的,另一位飾演白帝的主角俞毅也不怎麼好,他的腳腕扭傷了。
兩人追逐戰,在廢棄大樓的一樓,黑爵身受一槍,被昔日好友白帝掀翻在地。
在武術指導下,二人肉搏了數個回合,勁臣被摁在灰塵廢墟中。
“好。”杜導滿意地拍了拍巴掌。
身為動作片著名導演,杜導有一個習慣,就是讓演員不停奔跑,不停地折騰,讓他們疲憊到一個崩潰的極點他認為,隻有身體累到極限,那時候拍下來的畫麵,以及演員們的反應,才更加的真實可信,更加的精彩好看。
俞毅撐起身時,肌肉下的青筋突突直跳,對勁臣伸出手“點你嘅身手仲可以啊,幾犀利下。”
“冇事,冇力啦。”勁臣仰躺在地上,喘著粗氣,看見上方伸來的大手,費力地抬起手抓住他,被俞毅一把撈了起來。
一場追逐打戲下來,兩個男人皆是西服淩亂,臉上布滿汗水,領扣扯開露出胸膛,站不穩地急喘著。
影片主要講身為臥底的白帝與走私大佬的正負較量,顧勁臣飾演的黑爵,雖然戲份不多,也要近一個月才能拍完。
杜導考慮到行程,顧勁臣的戲份就全都集中在半個月內,壓縮了整整一半的時間。
所以,拍攝強度巨大,時間安排得非常緊,沒有休息時間,而且文戲少,八成場景全是動作戲。
演員基本上是港島本地演員,片場日常和台詞都是粵語,連杜導也隻說粵語。
勁臣備受港島導演的歡迎,也有一部分是“語言”的原因。
記得,以前勁臣給崽崽唱“月光光照地堂”,他的母親祖籍廣東,外家親戚都住在廣東,所以和港島演員們演對手戲時,勁臣沒有任何語言障礙。
港島演員們也十分喜歡這位很會演的影帝先生,年紀輕,不做作,不矯情,語言交流沒問題,一口地道的港島話,沒覺得有什麼隔閡感。
老實說,大導演動作戲的片場裡還真是一片和諧,根本沒有明爭暗鬥或爭寵搶鏡的事,大家都累個逼樣,一個走神,就可能會導致受傷。
顧勁臣按住岔氣的側腹,接來花朵遞來的毛巾擦汗。
花朵給他準備了淡鹽水,生怕老板會虛脫。
在勁臣喝水時,花朵小心地給他清理手指和手臂上的傷痕。
剛才樓道裡的水泥扶手破破爛爛,從十幾樓跑下來,還要數次翻越樓梯扶手,手指刮傷都是小問題,就怕在台階上落腳時站不穩,一個失誤就會滾下樓梯。
這天,幾場戲拍下來,花朵提心吊膽。
今晚沒有夜戲。
傍晚時,勁臣回到賓館住處,進了客房之後再沒有出來。
花朵回房間休息了一會,來到勁臣的客房,敲門之後得到回應。
花朵推開門,見勁臣依然是回來時的那套衣服,倚著床頭閉目養神,似乎回來之後就直奔床倒下了。
花朵問勁臣想吃什麼,勁臣搖頭說“暫時吃不下,晚上吧。”
花朵也沒有勸,人在過度消耗體力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有胃口吃下東西。
這次在港島,顧哥是否過於拚命了,比在好萊塢拍配角戲份時還拚。
花朵察覺到了哪裡不對,她可以勸說顧哥,但是她不能阻止對專業一絲不苟的影帝。
“對了顧哥,下午的時候,小渡家放出了一個短視頻,昨天是周六。”花朵臨走時說,“我給你發過去了,等會兒我來喊你吃飯。”
“謝謝你啊。”勁臣閉著眼睛笑道,“我再躺一會。”
花朵離開房間之後,顧勁臣依然沉浸在疲憊又混沌的世界裡,身上的疲乏感漸漸消退之後,慢慢地就有些微的疼痛感襲上來。
手臂又多了兩道刮傷,指尖裹了創可貼,膝處撞得淤青
這些傷痕的痛感,其實並不劇烈。
在拍戲的高壓下,甚至感覺不到疼痛。但是,隻要安靜下來,夜裡休息時,就會細細密密地往神經裡鑽,難受得連翻身也困難。
閉目養神了一陣子,顧勁臣從包裡拿出手機,打開微信。
沒有先點開花朵的留言,而是點擊了容修的頭像,最後一次對話是在幾天前。
容修快到我心裡來。
勁臣
那時候,勁臣正在拍一場夜戲深夜裡黑爵和神秘人接頭的長鏡頭。
回複完容修之後,他就進了布景,休息時要和導演溝通,他不能在上工時也舉著手機,然而等下了戲之後,已經是淩晨了。
之後兩個人再沒有說過話。
這些天,勁臣給丁爽打過兩個電話,對方透露,容修這些天一直在琴室,沒日沒夜的忙單曲的事,過陣子要有一個試聽會,晚上大家還要排練。
容修正在努力,所以自己也不能落下。
顧勁臣點開花朵發來的視頻,是小渡家的舞台現場,周六是駐唱樂隊dk的演出。
勁臣戴上了藍牙耳機,沉浸在了容修的嗓音裡。
舞台上的男人上了妝,本就立體五官在光影下英俊得讓人挪不開視線,在暗紅色調的鎂光燈下,整個人被一種撩人而神秘的光芒籠罩著。
onsteraaaster,勁臣是第一次聽這首歌。
欲念的怪物、名利的奴隸,唱腔中充斥著淡淡的諷刺意味兒,歌詞裡全是黑色幽默,還有副歌中讓人振奮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