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地道了,也太讓人震驚了。
大家還記得,容修在綜藝和中晚上,唱了青衣的京劇腔,現在他居然唱秦腔
滄桑高亢的華陰老腔,將天高海闊的力量猛然釋放出來
容修“我們的世界,期待著什麼”
又一句問話。
就在熱血沸騰的友情之歌中間,這一道道問話,仿佛靈魂深處的一陣嘲諷。
容修站在麥克風前,嗓音令會場炸開,如同灌了一壺烈酒,醉人的爽感直衝腦門。
他問“我們的世界,還剩下些什麼”
容修再次拔高嗓音,猶如自問自答的一場自嘲。
他說“我們的世界,隻剩下荒漠。”
上萬觀眾的會場,幾乎被這道嗓音撕裂,這歌聲令人心口劇痛。
是啊,這是一首歌頌友情的歌,但是,高山流水的情誼,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的。
我們身邊,更多的是背叛,失去,錯過,離彆。
我們的世界還剩下什麼
我們的世界,隻剩下荒漠。
這嗓子
不愧他紅,絕對是震撼樂壇級的,關鍵是感情很到位。
原本是一首秦腔歌曲,放在這裡竟然無比的合適,改編得實在是太好了啊,很多人都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都說我們國家的搖滾是從秦腔上演變過來的,其實兩者之間確實有相同之處。
容修當初剛認識方維維他們,帶著他們學習的時候,就是晚高峰時間,在大馬路邊唱的華陰老腔啊
搖滾和其他元素結合起來,有著動人心魄的魅力
到最後輕音收尾時,方維維出了一身熱汗。
這首歌在師父的一段華陰老腔中,變得十分難唱,他繃緊了身子,豁出命也要把歌曲完成
島島樂隊一起唱“可以一起闖禍一起沉默一起走,可以一起飛翔一起淪落,沒看見那天高地厚,我不肯放手,因為我有我想要的朋友。”
容修揚了揚下巴,望向模糊的看台。
略帶些迷蒙的視線,落在dk樂隊的方向,容修唱了最後一句“想看見,陪我到最後,誰是朋友你是我最期待的那一個。”
“啊啊啊島島島島”
“容修容修容修”
觀眾們一起歡呼,為島島呐喊,為容修尖叫。
“冠軍冠軍冠軍”
經過評委們的十分鐘商議,島島樂隊拿到了冠軍,s大的體育館就快炸開,大學生們簡直快瘋了。
參加了一次拿到了冠軍
s大從未參加過搖滾藝術節,s大隻有一支樂隊,而且方維維馬上就要麵臨畢業,明年就真的一點期望也沒有了。
不知從那一片區域開始的,歡呼聲從“島島”變成了
“容修安可容修安可”
是真心的呐喊,這種集體榮譽感是能傳染的。
方維維拿到了獎杯,回頭尋找容修的身影,這才發現,師父早就在唱完歌之後就悄悄退了場。
容修,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為了避開退場時的人群,容修讓白翼他們先開車回龍庭了,容修則還要和方維維、校方領導合影。
在後台慶祝了一番,從體育館出來時,已經黑天了。
經過籃球場,容修去拿車,聽見砰砰砰的打籃球聲。
籃球場金屬圍欄圈出一大片空間,燈光不亮,和來時一樣,容修抄了近路,從籃球場的小門進去。
穿過場地時,看見一群打籃球的大學男生,正是之前玩5v5的那群人。
“容修”個高的男生跑了過來,“你還沒走呐,咱們都吃完晚飯了”
“剛才和音院領導聊了聊。”容修停下腳步,看向圍過來的一群小夥子,深秋了,他們還穿著跨欄背心,“你們是體院的”
“哪呀,校籃球隊的。”個高的男生說,“我是副隊長,玩會兒”
容修想了想,剛才在後台吃了塊點心,也不餓,於是童心大起,笑道“行啊。”
“嗷嗷嗷快過來容哥跟我們一起”
“噓噓噓我草,小點聲啊,等會那群女生過來了”
大黑天的,一群男人像小孩子,手心手背配對,五人一隊,開始玩籃球。
容修個高,從小就玩籃球,不過不是十分熱愛,他隻把打籃球當成鍛煉身體的一種方式,但是他覺得,這和組band一樣,籃球的配合比個人技術更重要。
容修的反應、速度、敏捷性,都非常快,這讓s校隊的男生們吃驚不已
不過,容修不會主動去搶彆人手中的球,都是隊友們傳給他,隻要他接到了,就不會失去機會。
從運動上,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
三兩步殺向了籃下,上籃的姿勢帥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容修”
“啊啊哥哥太帥了我拍到了”
“真的是容修啊剛才音院的女生說,我還不相信”
容修“”
和高中時光一樣,除非逃學,隻要去學校上課,就會引起關注和女生們的告白。
隻要在學校打籃球,肯定周圍有一小群女孩子在看,她們甚至連籃球規則也不懂。
男生們卻是一點也不嫉妒,平時戶外籃球場,哪兒會有這麼多女生觀摩啊
副隊長是容修的同夥,看見對手補位之後,容修的身後空出來了,立刻給容修一個眼神,比劃出一個手勢。
大晚上的,隻有球場四周的大燈,容修的眼神不太好,不過畢竟是band的隊長,對於配合什麼的,很容易就心領神會了。
容修動作太瀟灑了,速度也快,一個轉身上籃,兩步來到籃下,直接就空著手,做出了起跳動作。
旁觀的人們都屏住了呼吸,對手們都嚇了一跳。
臥槽這是“空接暴扣”的意思
容修跳起來,隊友看準了時機,將籃球拋起,來到了容修的頭頂。
所有人仰起頭。
淺金色的月亮下,男人笑容明朗,長腿長身跳得高,看起來很開心。
半空中,他接到籃球,以一記勢大力沉的灌籃,將籃球狠狠砸進了籃筐
咣轟
“啊啊啊啊啊啊”
“靠人乾事容哥以前體校的”
“容哥軍人出身,也會比賽吧”
“嗚嗚嗚嗚帥死了嗚嗚嗚”
容修的額頭全是汗,他甩了甩頭發,又挽了挽襯衫的袖子,他穿的還不是籃球鞋呢。
“走啊哥,洗洗去,帶你參觀一下咱們社團”
“哈哈哈副隊,你是什麼意思啊看容哥幫搖滾社團拿了獎,想讓他來咱們籃球部,當指導老師”
“那不行,我不是專業。”容修低低地喘,渾身熱得冒火,背脊黏糊糊的。
那三道凸紅的抓痕,被汗濡得發癢,容修難受地伸手,想碰一碰,卻夠不著。
“我有洗毛巾,衝個涼再走吧。”副隊長笑道。
“行。”容修跟男生們一起往籃球社那邊走去。
漆黑的林蔭小道上,大家聊到剛才看藝術節演出的事,容修的那道華陰老腔簡直太絕了啊
男生們把容修包圍在中間,你一言我一語地,大家都很興奮。
“真熱鬨啊,又不是運動會打比賽,咱們們籃球部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備受關注啦。”
“何止啊,剛才容哥的灌籃也夠牛”小個男生笑嘻嘻地說,“容哥,你這一招,我除了看nba,隻在咱們學校的比賽視頻裡見過,而且還是九年前”
副隊無奈地笑“得了得了,你怎麼見誰都吹啊。”
“怎麼能是吹呢”小個男生說,“容哥,你知道顧勁臣吧,網上說你們是好朋友,顧學長,以前就是我們s大的,醫學院的。”
容修怔了怔“是麼”
“是啊,顧勁臣以前就是我們校籃球隊的啊,還是副隊長呢,打籃球特帥,就你剛才的那招,他和我們隊長配合過。”小個男生煞有介事,接著說
“聯賽時,灌進去了我們s大籃球隊,隻拿過一次聯賽冠軍,有視頻的啊,全靠顧學長最後的那兩分,簡直是零秒出手,不然就是亞軍了”
容修挑眉笑“這麼了不起”
“當然了,我就想著,學長也不高啊,還不到一米八,”小個男生說,“所以,我的目標就是學長,不高一樣可以灌籃”
容修笑而不語。
他有點分心,因為顧勁臣從來沒告訴過自己,他會打籃球,也從沒有約過自己一起去球場玩玩。
沒想到,在國內讀大學時,他還是副隊長。
仔細想想,顧勁臣好像從不和自己聊他的喜好,他喜歡的食物,喜歡的花草,喜歡的風景
隻知道,他說過,容修,我喜歡你。
一行人來到籃球社團的樓下,副隊長拿出鑰匙,大家一起往樓裡走。
大約是學校比較重視體育,籃球社團所在的活動樓,要比搖滾社團那個破爛小樓體麵多了。
“後麵就是體育館,平時集體練習和打比賽用,”副隊長說,“平時我們就在剛才的戶外球場玩。”
走廊陰涼乾淨,牆壁雪白,一行人來到二樓,進了社團教室。
有點出乎意料,竟然是非常敞亮的影音、視聽教室,他還以為會是普通的休息室之類。
遠處是一個巨大的玻璃展台,裡麵擺放著各種獎杯,四周牆上是掛著的集體照,獲獎照,單人照
副隊長從他的櫃子裡拿出一套洗浴用品,“容哥,這些都是新的,你去洗洗嗎就在走廊,咱們對麵。”
“好。”容修接過來。
剛在舞台上唱了歌,出來時還玩了球,宣泄一下很舒服,出了汗,還衝了涼,渾身舒爽,想必今晚一定能睡個好覺。
於是剛才一起打籃球的男生們就一起去衝了個涼,容修衝了個戰鬥澡出來,擦著頭發,回到了剛才影音室,想和大家道個彆。
剛推開門,就看見前方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比賽視頻,喧鬨的聲音從大音箱傳出來。
視頻裡,二十歲的顧勁臣,一身白色球衣,奔跑的籃球場上。
“勁臣加油學長加油”
傳來女學生的尖叫聲,籃球場一片呼喊,觀眾們都緊張地跳起來。
分數咬得很緊,隻剩下十分鐘,就要結束比賽了。
是那場s大學拿到聯賽冠軍的總決賽。
大熒幕裡,那人渾身都是青春的氣息,熟悉的臉龐全是汗水,籃球背心十分鬆垮,露出身側和手臂的白膚,沒什麼肌肉,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但是相當敏捷輕盈。
容修失神地看了一會,乾脆在獎杯展台邊的椅子上坐下。
最後一幕,比分持平,就要加時賽的時候
轟
顧勁臣在籃下跳起來,接到了隊長傳來的球,來了個讓觀眾驚愕的空接灌籃。
嘟
“贏了贏了”
勁臣被隊友們拋高高。
時隔近十年的視頻,容修坐在大熒幕近處,看得相當刺激,看見自家影帝贏了,不由得也跟著笑了出來。
現場學生們給s大校隊喝彩,接下來就是頒獎儀式。
籃球隊員們登場。
容修看著畫麵,突然就驚愣住了
畫麵裡,大學男生們從通道口走出來,顧勁臣走在前麵,穿著一身長及拖地的籃球風衣。
容修恍神了很久,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身,“暫停。”
小個男生正得意地笑,聞言連忙拿遙控器,按下了暫停鍵。
容修腳步放輕,仿佛怕驚動了畫麵中的那人,他來到了熒幕正前方,死死地盯著顧勁臣的全身大特寫。
隊員們穿什麼的都有,那身長款風衣太醒目了。
他的腦子裡想起,當年甄素素給他看的那組賓館照片,隻拍到了對方的衣服。
nba籃球明星們穿的超長款風衣,長及曳地,拖至腳踝,因為太長了,遮住了身形和鞋子,而且是連帽的,戴上兜帽,就完全遮住了臉。
和那張監控照片,同樣的運動品牌,國內正品很難買到,這並不是大眾服飾。
不對,街上到處都是仿版。
勁臣那個家世,會穿高仿
同樣的身高。
裹得太嚴實,看不清體型,身高能說明什麼
氣質不像
他想起,就在上個月,顧勁臣在中秋晚會上,在節奏感極強的熱歌中,他做出了令觀眾們尖叫的、打籃球的舞蹈動作。
他想起,一個早晨裡麵的一句歌詞他看起來很開朗。
就像眼前大熒幕裡一樣,二十歲的顧勁臣,正是九年的時候,他在球隊同學們的祝賀聲中,眉眼都笑了開。
和半年前初遇他時的憂鬱模樣完全不同。
容修扶住桌邊,一時間頭腦有些混亂。
他無意識地搓弄著指尖,像是在摩搓一粒小骰子。
背部奇癢難耐,大約是衝涼時用毛巾擦過的緣故,此時因心亂,又出了汗,那抓痕竟然開始隱隱作痛。
他想起,在治愈日時,自己蒙住了眼睛,聽到過顧勁臣發出了一種非常耳熟的聲音。
那聲音太像了,至今停留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是他
不。
不是他。
容修開始耳鳴。
自己在做什麼,在懷疑睡在一張床上大半年的戀
作者有話要說自己在做什麼,在懷疑睡在一張床上大半年的戀人
但是,枕邊人的過去,他知道多少。
不知道勁臣會打籃球,不知道他的喜好
自己真的了解他
他想起,明明還不熟悉,那人開車跟在身後,對他說我想送你回家。
他想起,顧勁臣是他的擁躉,知道他十年前的一切,知道他在國外做專場時的眼妝。
他想起,九年前這個人對自己的追逐,初次見麵時他的臉色,在沙發上他對自己的宣言,動情時這人帶紅的眼角
無數聲音、畫麵,不斷地出現在自己的腦海。
他想起,交往大半年,自己曾多次談及九年前,漫不經心,強作鎮定,小心而又謹慎地,對勁臣說過那一夜的醜態。
勁臣一直在身邊,作為一個溫柔的傾聽者,同時也是一個沉默的旁觀者。
如果那夜的人是他
那麼,對他坦白時,愧疚、尷尬、無措、心虛的自己,算什麼
像小醜一樣。
容修勾唇一笑,指尖摩娑的動作卻停下,他猛地握緊了拳。
如果真的是他
那麼,同睡在一張床上大半年,對他坦誠、信任、珍惜、不設防的自己,又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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