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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餐廳下
暴雨過後,依舊沒放晴。黎明時分,美麗的港灣橘子郡飄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海風夾帶冷空氣吹入窗口,小房間濕冷,夏涼被濡濕又冰涼。
好冷。
皮膚觸碰到濕涼的床單,勁臣渾身冰涼。
昨夜狂風暴雨的,窗戶隻開了小縫,留著換空氣的,但他還是覺得冷。
海邊氣候多變,早晨確實很涼。
嘉賓們已在橘郡錄了十多天節目,大家都自己準備了厚棉被。
飛行嘉賓當然更不會怠慢
其實,下半夜時,容修收到了封凜的信息,問他需不需要厚被子。
那會兒雷聲剛停,懷裡的人剛睡去,容修不想折騰,就用語音小聲回了一句“不用”,也沒多想就直接拒絕了。
再冷也是夏天,兩人睡這麼擠的床,還蓋著棉被像什麼話
去年夏天在龍庭,空調那麼涼,還隻蓋冰絲被單。
隻想到這些,沒多想彆的。
諸如那會兒兩人好,纏得緊。
天還沒亮,勁臣緊了緊被角。
夏涼被太薄了,他打著哆嗦,難受地皺了皺眉,朝被子裡縮緊身子,可身體好像不會自己發熱。
寒冷感從身體往外散,濕冷氣透過薄被鑽進四肢百骸當中。
勁臣的體溫低,平常在家裡就怕冷,很難依靠自我體溫將被窩捂熱。
每到這時,都會循著熱度貼上去。
勁臣往他身上靠近了一些。
先是冰涼的腳踝,他觸到容修滾熱乾燥的腳心,隻覺得,渾身的涼意,都要被那股子溫熱吸了去。
大約是覺得癢,容修縮了縮腳,還蹭了蹭腳心,大長腿動了動。
迷糊中,容修抬了腿,勾住勁臣的,把兩條冰涼的腿往自己這邊扒拉,然後就連夾帶壓的。
半夢半醒的,夢遊一樣,容修側躺過來,一隻胳膊往人脖子底下伸,一手拉著被子,往勁臣身上堆了一會。
像隻大貓,把被子往懷裡埋,一下一下地,分外有節奏,把懷裡人好好的埋好了。
就這麼埋了一會,然後連夾帶抱的,手腳並用,把人纏在了懷裡。
勁臣貼在他胸膛,血液仿佛都有了溫度,蜷局在他懷裡,如此安全溫暖。
容修從沉睡中轉醒,很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
數日以來的疲憊感仿佛消失,有些舍不得清醒過來,有一瞬間,他的意識仿佛漂浮在雲端,灼日炙烤著他。
熱。
血氣翻湧的火。
不知是夢境還是現實,
感覺身處熱流中,熱浪翻騰,衣襪儘濕,汗光點點。
熱得發慌,從骨子裡往外湧,從四肢百骸湧向下,往下,往下集聚
於是在身邊尋了個有涼意的水流。
攬著它,纏著它,身體更熱了,那股火一下子竄了出來。
熟悉的氣味,甜蜜而近親。
容修用嘴唇描摹它,將懷裡這抹涼意摟個緊實。
隻是這水流,流著流著,也燒了開,熱的很,攀附在身上,極儘纏綿和溫柔。
漸漸地,整個人仿佛陷入炙熱的溫泉裡。
上不得,下不得,隻能隨了它。
耳邊有一聲一聲、時斷時續的低喘和吟哼聲。
破碎、壓抑,動聽,又舒服。
顧勁臣。
幾乎一下就辨識出這聲音。
容修昏沉地將懷裡人往胸口摁了摁,皮膚相貼,交頸而眠,這感覺真是久違了
嗯
容修一激靈,就睜開了眼,對上勁臣迷蒙的視線。
像泡過一場熱泉的兩人。
一個衣服扯了開,一個t恤掀了上去,纏膩中大汗淋漓。
容修t恤卷起,肌肉緊實,在勁臣懷裡,兩人貼纏著。
勁臣小褲半褪,朱扉半掩,蒙蒙淺淺地,露出了人魚線。
兩個人側身,摟著,從頭到腳,上邊暗籠輕霧,纏纏繞繞,下邊抵在一處。
夏涼被早已踢開,天放了晴,清晨的海風,吹拂在兩人的身上。
容修“”
腦袋嗡嗡作響,好像被雷劈到了。
鼻間是撩人的腥氣,隨風飄散在空氣裡。
勁臣猛一下回過神,繃緊了纏人身上的四肢,卻似乎渾身脫了力,在容修有力的手臂間軟得動不了。
容修耳朵嗡嗡響,眸中帶著一瞬間的懊惱和慌亂,直直地撞進勁臣的眼睛裡。
捕捉到了容修刹那間的表情,顧勁臣一下怔住,耳朵分明還泛著紅,喉間卻感到輕微的澀意。
勁臣往後躲了躲,這才感覺到,褲子裡黏濕得一塌糊塗。
半夢半醒間,感覺那人揉得舒服,大掌指尖,輕撚慢挑,結果,丟盔棄甲,絲毫沒保留。
“”勁臣突然撩起被子,把自己蓋住了,連腦袋也蒙住了。
容修眼中閃過迷茫“怎麼了”
“你先起。”聲音從被子裡傳出,帶著啞意。
容修沒應聲,以為他害臊,其實自己也窘迫。
於是,瞅了瞅自己下邊,漲得難受,算一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所以才做那種夢吧。
還輕薄了人。
和前妻前夫抱得緊,意識模糊,稀裡糊塗,連蹭帶懟的,混亂的肉欲,對人毫不尊重,和貓狗有什麼區彆
“抱歉,我睡糊塗了。”
容修揉了揉額頭,翻身坐起,他靜下來緩了一會。
勁臣沒有回應,容修背著身,坐在床邊,等了一會,還是沒聽見勁臣說話,他苦笑了下,還是彆解釋了。
十年前不清醒時,也犯過一次錯誤,自己是有案底的。
他便不再做聲,將掀到胸膛的t恤往下拽,又低頭觀察了下。
於是輕歎著,起身來到行李箱邊,半蹲下來,拿出一條全新洗過的內褲他準備一會去浴室,處理一下自己,然後清清爽爽地換上。
見容修久久沒出去,勁臣終於忍不住,下邊黏軟得實在難受。
夏涼被掀開,勁臣探出頭,下巴還埋在被窩裡,悶聲問“你不去洗澡”
“先不去,”容修從行李箱邊站起來,轉過身,正對著他,“是不是要等等”
勁臣看過去,目光往下“是。”
大短褲撐得高,霸道凶猛,根本沒法出去,總不能頂個帳篷一通亂逛。
就在這時候,容修的手機震動了。
在床頭桌上一陣嗡鳴,容修來到床邊坐下,拿起手機看了一會。
來顯讓他一愣,居然是“容大獅子”。
容修接起電話,說“爸。”
這一聲稱呼,讓勁臣在被窩裡渾身一抖。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下意識地憋氣,嘴巴閉得緊緊,連呼吸聲也沒了,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
容修的眉心緊緊皺起,打斷道“正在錄節目,回去再說我說了,我在錄節目,沒有時間逛街購物我為什麼要給她買東西嫌我沒禮貌那就去找彆人我對那女的沒有一點好感目前哪個也沒有”
聽筒裡發出一陣低喝。
勁臣聽不清在說什麼,但能聽出容首長在發火。
然後又說了什麼,容修臉色發寒“您是不是一定要趁我在國外的時候說這些,不如一會兒當著攝像機鏡頭、當著全國人民來罵我”
聽筒瞬間安靜了下來,老容好像噎住了。
容修也沒再應聲,說了句“再會”,就把電話掛斷了。
他放下手機,坐在床邊,沉默了兩分鐘。
勁臣切實地感受到他的情緒起伏,看他肩膀塌下來的背影,還有點讓人心疼。
不過,“那女的”是什麼意思
起先以為,父子倆聊的是甄素素伯母,或是什麼親戚,讓容修帶東西回國,現在想來,應該不是的。
是女人。
容修有女人了
勁臣蜷緊了指頭,指尖刺在手心,他深呼吸兩下,從被窩伸出了手,拉了拉容修的衣角,“容修,彆跟爸爸生氣”
容修像是回過神,瞬間挺直了背脊,“你不懂,彆摻合。”
勁臣猶豫了下,“其實,我挺理解你家人的,我這邊,這幾年也差不多,我家裡還有奶奶呢,整天在耳邊絮絮叨叨,我特能體會你的心情”
“顧勁臣。”
“嗯。”勁臣坐起身,“你說。”
“顧勁臣”
“嗯。”
“顧影帝,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
“我去洗澡。”
容修突然起身,拽了一條毛巾,開門就出去了。
房門“砰”地一聲響。
好像胸口中了一槍。
勁臣坐在床上“”
他緩緩抱住腿,閉上眼睛,側臉貼在膝上,鼻子猛地發酸,五臟六腑都感覺到疼。
我不傻。
容修衝了很長時間的熱水澡。
顧勁臣到底還能說出什麼樣的話,其實並不用多說,容修心裡明白。
就像打著“我為你好”的旗號,拿刀子在他身上割。
確確實實愛過的,對愛人的性格和三觀已經了解對於“未來”和“家庭”,還有兩人的這場情誼,顧勁臣到底是怎麼想的,容修怎麼可能不明白
他們不是隻有“說謊”這一件事,“說謊”隻是一個引子。
容修是奔著長久去的,而勁臣在他身邊卻一直很刻意。
刻意維持著當下的錦繡泡沫,走一步看一步,寧可說謊,也要維持住虛假繁華,隻想躲在暗處安穩苟且。
一個想要婚姻戰友,一個想要地下情人。
三觀不一樣,沒有共同理想,沒有人會退一步,所以走到了這一步。
勁臣衝了涼回來,容修已經準備就緒,兩人相對調整了一下狀態,一起下了樓。
下到一樓時,跟拍攝像機就對準了兩人。
湯慧姐帶著兩個女生,已經在後廚房做早餐了。
嘉賓們吃的雞蛋火腿卷,容修不能吃,所以勁臣又在灶台前給容修單獨炒了個飯,還做了個湯。
吃早餐時,兩人相對而坐,用完了飯,勁臣吃了一個橙子,容修啃了一個蘋果。
周一雷在旁邊開會,安排上午的工作。
容修和勁臣又接下了采買任務,其他人則是在餐廳布置訂婚宴。
勁臣從湯慧手中接過買菜錢,和容修兩人就出了門。
兩人來到超市,買了購物清單上的食材,勁臣付了款,容修拎了四個大袋子,一手兩袋,就往超市外麵走。
勁臣的目光落在容修的右手上,手背還貼著紗布,拎著重物,很容易會扯到傷處。
跟拍小哥將鏡頭對準了兩位嘉賓。
鏡頭畫麵裡,勁臣小跑著追上去,就將容修手上的購物袋搶了過來,搖著頭,不讓容修動手拎。
下了一場雨之後,天氣涼爽了些,但太陽還很足,兩人頂了大太陽走在街邊。
容修拎了兩袋子蔬菜,側頭看勁臣手裡的購物袋,又看他額頭上的汗水,沒走多遠,就站住了腳步,還說“累了”,要歇會兒。
嗯,能完成50公裡負重越野跑的容修,竟然說累了,走不動了,要休息。
工作人員們“”
“昨晚,我的工資,湯慧姐給我留了五塊錢,我請你喝咖啡吧。”容修說。
勁臣點頭“好。”
兩人就來到星星咖啡廳,一看價錢,隻夠買一杯超大的冰咖啡,容修皺了皺眉,糾結地想了半天。
勁臣“提著東西呢,倒不開手,你買一杯就行了。”
容修“這樣好嗎”
勁臣笑了開“嗯,沒事兒。”
容修對咖啡師點了一杯超大的,一本正經地拿出卡片,說要集星星
金發碧眼的咖啡師一愣,拿起會員卡看了一會,笑著禮貌地解釋了一堆。
沒想到,容修居然把“星星卡”也帶出國了
總而言之,就是不行,不給他集星星。
這還得了
家裡兄弟們都知道,老大對“集星星”相當的偏執他可不會管攝像機是不是在拍攝,這是一種執念啊。他甚至可以為了集星星,多開兩公裡的車,還會多買兩杯。
但是,這邊不可以,國內的會員卡,內地和港澳台才能用。
容修捏著卡片,斂了表情,不悅地瞅著咖啡師。
勁臣嚇一跳,趕在容修開口之前,一把拉住了容修的胳膊“容哥,那我們還買嗎,我口渴,嗓子也疼。”
“買。”容修說,“嗓子怎麼了張嘴我看看,扁桃體麼”
“啊。”勁臣側了側身,讓咖啡師去準備咖啡,就張嘴給容修檢查。
光顧著檢查勁臣的喉嚨,生怕他會嗓子發炎
直到拿到超大杯的冰咖啡,走出咖啡廳,容修才想起,還沒問清楚為啥不能集星星。
這招很管用,容修完全被勁臣打岔給打忘了。
容修左手拎著購物袋,燙傷的右手舉著咖啡,喝了一口冰涼的飲料,側頭看著身邊的顧勁臣。
“喝嗎”
“嗯。”
吸管遞到勁臣嘴邊,勁臣張了張嘴,容修就喂了過去。
人群席卷的大街上,兩人就著一個吸管喝,你一大口,我一大口。
下午時,嘉賓們將餐廳布置一新。
小餐桌拚在一起,擺成長餐桌,中式訂婚宴的氣氛十足。
鮮花,桌布,京劇的臉譜,大紅喜字,中國結,喜慶溫馨的桌布,連浪漫的蠟燭也擺好了。
桌上的每個位置都擺放了禮物盒,是顧勁臣和容修一起準備的禮物,盒裡是可愛的京劇公仔。
傍晚時,夫夫兩人到場了,還有他們的父母、親戚和朋友們。
這對夫夫已經不年輕了。
非常英俊的一對伴侶,四十多歲的模樣。
不過,身材較為結實、精壯的那位男士,一條腿使用了義肢,雖然被西褲遮擋著,但他走路還是有一點跛。
賓客們互相問候,就座,餐廳內一片喜慶熱鬨。
湯慧熱情地給夫婦二人介紹了容修和顧勁臣,並且說明了餐廳布置、禮服以及儀式細節,都是由二人主要籌備的。
茶茶獻寶似的,拿出了為新人準備的中式婚服,“那個誰,誰帶他們進去換衣服呀。”
這就尷尬了,夫夫倆啊,女生男生好像都不太方便
“我帶喬治去。”勁臣來到喬治身邊,請人往休息間走。
這就是強大的雷達感應了喬治是接受的一方,勁臣看見他第一眼就確定了,絲毫沒有覺得哪裡不方便。
而他的“老攻”克裡斯,則是一位退役軍人,由容修帶去後院換衣服了。
賓客們在餐廳裡熱鬨地聊天。
周一雷已經在後廚準備好了涼菜,小的們把酸甜可口的開胃菜端上了桌。
大家就等著兩位新人出場了。
這邊,勁臣帶著喬治,來到了休息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