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
你那是形容“好看”的表情嗎,不能好好介紹下還有,他隻是看不見你,不然早就嚇尿了,根本不可能撲上去。
白翼和沈起幻上前,細細打量小孩,不由再次感歎,確實,確實很像啊。
爍爍“翅膀我聽老師說過的,天上,天上有翅膀。”
容修“嗯,和你聽說的一樣,他偶爾會上天。”
白翼“”
沈起幻“噗。”
所以,隻是“聽說過”,從沒見過
天生眼盲
不知道什麼是“顏色”,不知道什麼是“風景”。
就像歌裡唱的,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說的白是什麼白
容修關注這孩子,會不會是因為眼睛
白翼心慌了下,沒表現在臉上,他笑嗬嗬地從容修懷裡接來小孩,逗著他玩了一會,“你叫什麼呀,幾歲了呀”
“爍爍,今年四歲了。”爍爍小聲,有點怕生,他在白翼懷裡緊繃著,並沒有去摸白翼的臉。
沈起幻把容修拉到身邊,避到遠些的地方,他很好奇這孩子,壓低聲音“怎麼回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私生子。”
容修就把小孩的身世講了講“我打算,等我這麻煩事兒過去,就帶他去軍總醫院見見院長,找給我看眼睛的主任,看看他還有沒有治愈的可能。哦,還要看看腦袋,小時候撞過,智力不太好。”
沈起幻打量他的臉,小聲“你該不會想收養他之前你和咳,沒分手時,我們私下聊過這個話題,你不是反對麼你說怕他往歪想。”
“是資助。十八歲之前,我想資助他,生活和讀書。將來就看他自己的了。”容修不假思索,顯然經過深思熟慮,“學音樂,就在這裡挺好的。文化知識,盲文之類的,就請專門的老師教,”說到這,容修調侃般地笑了,“順道兒我也可以跟著一起學學。”
“彆亂說話,你學什麼,”沈起幻沉下臉,想了想,安心地點頭,不是收養最好,這樣就不會有什麼顧慮,免得弄出什麼豪門恩怨。
沈起幻拍了拍容修的手臂,鼓勵道“你帶出來的孩子,肯定有出息。我不反對,有事兒你就說話,我這條件也能出點力,兄弟們都會伸手的。”
“嗯。”容修應了,“謝了。”
沒再和沈起幻多說,容修去白翼那接手,把爍爍抱起來,來到小教室門前,又把小孩放下。
爍爍很乖,小聲問“大哥哥要走了”
“晚上走。”容修說。
爍爍沒說話,嘴角抽了下,像是要哭,還強忍著。
這小孩真小,比尋常四歲男孩要矮,還瘦弱。容修蹲下來,在小孩耳邊低聲說句什麼。像一道神秘的魔法,爍爍嗬嗬地笑了,點頭答應他,還打了個小哈欠。
走廊燈光不太亮。
白翼卻好像看到一道灼眼的光,由上至下,籠罩在容修身上,這時矮身的男人,比在舞台上還高大耀眼。
容修去鄰省看學校的這天下午,網上出現了6號渡口的演出視頻,是兩人的合唱。
“顧哥,你又上熱搜啦”東四公寓,勁臣剛從舞房回來,花朵趕緊就把消息告訴他了,“快看這個視頻”
“視頻”勁臣茫然了一下,接過手機,一身汗就去浴室。
是演出現場,勁臣彈鋼琴,容修坐在他身邊,兩人麵朝相反的方向。
“我沒能把你留下來,更不像她,能給你一個期待的未來”
看著視頻,仿佛回憶到兩人點點滴滴,直到畫麵黑了,勁臣捂住了眼睛。他以為,分手半年,自己早對疼痛麻木,但這種劇痛如此清晰,仿佛扒皮抽筋般,就像被生生抽掉了一根肋骨。
歌迷們點讚,回複,熱討兩人的摯友關係。
認識我們的人,都知道我們倆關係好,但他們不知道,我們已經不怎麼聯係對方了。
失去了渾身的骨頭。
連支撐這副皮囊的力量也失去了。
浴室內久久沒有動靜,直到花朵猶豫要不要敲門時,勁臣才拿著手機出來。
熱搜前十[容修顧勁臣男孩視頻]
勁臣已經不會難過了,眼淚、苦水、肮臟的心思他都嘗過。
十年都等過了,還有什麼是他承受不住的
他從冰箱裡,拿出一個熟得通紅的蘋果,地站在穿衣鏡前大口吃。要多吃,不能吐出來,不要流淚,他必須吃飽點。
花朵在他要睡下的時候,才不放心地離開。
勁臣以為他能睡著,可他沒有。淩晨時,他從床上爬起來,來到飄窗前,坐在窗台上望向整座城市。
這個景色他看了太久。
多少個日夜,他看過高樓平地起,也看過驚心動魄的車禍,就在他的眼下發生。
他打開了窗戶,窗戶不大,不可能一陣狂風把他吹下樓去。這一夜,他都在期盼能有一陣狂風暴雨,大風也好,驚雷也好,可是夜空月明星稀。
天亮時,他從飄窗下來,去衣帽間換了衣服。
他想,他不能再在這間屋子裡呆著,因為他不保證自己會不會縱身躍下。容修說過的,是瓷器,所以他要把自己好好的保護起來。
出了門之後,勁臣把捷豹從地下車庫開出來,駛出社區大門時,他才察覺到,其實外麵也不安全。
他眼前迷蒙,看不清紅綠燈。他開了很遠,才發現正在開的方向是海定,不遠處就是s大了,隻好把車停在一家大商超的停車場。
勁臣來到s大正門前的小廣場上,站在那個雕塑底下。記得當年,容修騎著奧古斯塔,就是把自己送到了這裡。
那年,他十九歲,容修十八歲。
他們還年輕。
眼前有大學生經過,有意無意地回頭望過來。
顧勁臣不在意那些,他閉上眼,捂住耳朵,在雕塑下彎腰,手撐著膝,思念來得猝不及防,眼淚差點滾落。
然後,他沿著這條路一直往前走。
這是容修騎機車載他經過的路,是兩個人曾經一起走過的路。
不知走了多久多遠。
一路上看到多少風景。
這天,勁臣去了很多地方,走過了兩人一起去過的每一處。
曾經意外,他和他相愛。
不,這不是意外,他想,打從十年前開始,“喜歡容修”這件事,對他顧勁臣來說,從來都不是意外。
後來,勁臣去了電影院,去了長城腳下,走遍了兩人一起走過路。
平時兩人都忙,是公眾人物,一起去的地方其實很少。
晚飯他是在私房菜館一個人吃的。
天快黑時,他去了真冰館。
真冰館裡,勁臣換上冰鞋,戴著鴨舌帽、口罩,他把自己全副武裝起來。
四周有人滑過,勁臣站在冰麵上,剛邁開一步就摔倒。
爬起來,不看周圍,繼續往前滑行。
他想起紐約冰場裡,容修抱著他,旋轉,旋轉,冰刀帶起冰花,滿世界蒼茫。
真美啊,他想,好想再看一次那風景。
在他懷裡很溫暖,不冷,也不怕。
勁臣把自己摔在冰麵上,站起來又摔,他感覺自己就快被冰屑吞噬。他摔得七葷八素,卻沒把自己摔死,也沒有凍死。
可他把自己摔哭。
他精疲力竭,匍匐在冰上,再也起不來,好疼,真的疼。淚水滾落,砸在冰麵上,但他沒有閉上眼睛,仿佛想從這如鏡的冰麵上看見什麼。
他以為自己能看見什麼,於是就真的幻覺般地看見了。
容修。
每次分彆時,容修都會認真地叮囑很多,他說,好好工作,好好吃飯,然後輕聲說“再會”。
就算同處一室,即將各自入夢,也會溫柔地道一聲“晚安”。
現在,他用“永彆”的語氣,對他說了“再見”。
勁臣看著冰麵,直到眼睛被白光晃得看不清楚,他起來,遠處有工作人員滑過來。
“先生,你沒事吧”陌生人問。
那晚,諸葛輝來真冰館接勁臣。勁臣摔得爬不起來,腿抖得開不了車。
諸葛輝把他送到家,下廚房給他煮了西紅柿雞蛋麵,他把麵條端上桌,道“將就點吧,大影帝,我就會做這個。”
勁臣如若未聞,坐在餐桌前恍神。
諸葛輝把筷子塞進他手,“繼續上次的話題,把想說的都說出來,彆失魂落魄的,說出來好受點兒。”
顧勁臣“還有彆的,我沒給你講。”
諸葛輝“什麼”
勁臣就把兩人客房見麵的事講了,又講了春節時,容修去家裡拜年的事。
“喝醉了,一起過夜了這個先不提,”諸葛輝驚喜,“你說,他去拜年這麼重要的信息,怎麼不早點告訴我,他給你父母拜年靠啊,女婿登門啊”
勁臣搖頭“不是的,你沒明白這層關係”
諸葛輝“什麼不是,就是啊,就算他爸是你爸的同事,但他爸有那麼多同事,他給彆人拜年了嗎”
勁臣“”
諸葛輝激動得表情扭曲“這是突破口啊,彆繞圈子,機會大大地有”
勁臣打斷他“你先聽我說完。”
諸葛輝“你快說。”
於是,勁臣繼續說,說在餐桌上,他答應家人去相親,容修當時的表情不太好,幾乎不歡而散。
諸葛輝“當著容修的麵答應的”
“嗯。”
“”
“我做錯了。”勁臣說。
“廢話啊,還表情不太好,沒翻臉就謝天謝地了。你不能當場答應啊,哪怕含糊過去,蒙混過關,也不能當著他的麵點頭啊,這也太傷尊嚴了。”
諸葛輝的情緒有點激動。
良久,緩了緩情緒,諸葛輝又道“你知道我的初戀女友吧,那時我還在省隊,她家嫌我窮,所以一直瞞著她家裡交往。有一次她過生日,我們老同學一起去她家。吃飯時,她媽催她去相親,說找個條件好的結婚,她當著我的麵點頭了。”
勁臣回想了下“我知道這事兒,你給我講過,所以你們分了,是你提出的。”
諸葛輝苦笑“之前還堅持著,一直努力比賽,打出好成績,多掙點錢。但那次,她點頭同意時,我腦袋轟轟響,太傷心了,哪怕她糊弄一下也行啊。所以,那晚回去之後,我想了一夜,最後決定,徹底放棄了。”
勁臣表示疑惑“我覺得你有點武斷,你確定你女朋友肯定會去相親”
諸葛輝搖頭“不確定,那我也決定放棄了,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確定吧”
勁臣“”
諸葛輝“並不是說一定要在家裡飯桌上攤牌,但這是一個態度問題,從這個態度能預見很多哪怕當時把話題岔開,你需要給對方一個信心,哪怕隻是一個眼神也好。”
勁臣“我當時答應,是心裡有數,我和桃桃的事,你不是也知道麼”
諸葛輝“這是桃不桃子的問題嗎桃子是穩妥了,可誰知道桃子之後,下次的杏子、桔子、李子,你會不會承受不住壓力到時候,你會不會三天兩頭去相親,會不會影響兩人感情,會不會有隔閡那樣一來,你倆的婚姻可能長久嗎”
勁臣“你腦子沒轉過來,我是男的。”
諸葛輝“男的怎麼了,事實婚姻知道嗎,不是住一塊了嗎一個被窩裡睡覺,該乾的都乾過,同居久了,就是事實婚姻,法律生效”
勁臣“”
事實婚姻。
所以,容修說過“前夫”,是這個意思
吃下半碗麵條,諸葛輝的問題還在耳邊
勁臣,你當時是不是表現出退縮了
諸葛輝看他呆怔,哭笑不得,“怪不得鬨到這種地步,老顧啊老顧,咱倆認識十五年了,你從小學習好,可是你的書都讀哪兒去了我沒什麼文化,但我也懂不少,那個有名的,圍城,裡頭怎麼說的世間哪有愛情,全是生殖衝動。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前期靠的是荷爾蒙和多巴胺來維持,等化學反應過去了,就要靠家庭和親情來維持。”
說到這,諸葛輝停頓下來,盯著勁臣的臉,狐疑道
“或者說,其實你心裡,壓根就不想承受這種來自外界的壓力那你當初為什麼追求他,就是玩玩”
勁臣搖頭“我沒有玩,我不知道怎麼”
“不知道就去研究啊”諸葛輝打斷他,慷慨激昂道,“人為什麼要組成家庭、團隊、集體,就是因為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腦細胞也不夠用你一個人想不出辦法,就和容修去商量啊,以後先成家啊,還是先立業什麼時候和家人交個底”
不等勁臣開口,諸葛輝理所當然地說“我覺得,還是先訂下來吧,其他的都是後話。整天這麼提心吊膽的,也不是個辦法。最起碼,你倆要先定下來,就是給對方一個承諾,一顆定心丸,都是爺們,有點兒契約精神。”
勁臣渾身僵住。
契約。
他想起,曾在按摩浴缸裡,容修問他的那幾個問題。
雖然地點沒什麼儀式感,但當時,容修的表情和語氣非常的嚴肅。
兩個人其實是立下過“契約”的,而且他小臂上還有他的標記。
並不是每一個sub都有幸能得到主人的烙印。
諸葛輝盯他眼睛,“你該不會從沒打算過和他動真格的吧像網上新聞那些混蛋名人一樣,結婚生子,去騙無辜小姑娘小姑娘招誰惹誰了比如桃桃,她知道你什麼情況嗎你對女人有感覺嗎顧勁臣,你要是敢特麼去騙婚,老同學我第一個不答應,我會跟你斷交,一巴掌打醒你”
“我沒有,我沒想騙婚,我想過彆的辦法。”勁臣說,“我加了一個論壇,有男同女同的版塊,掩人耳目,各取所需,這種情況很常見。”
“然後呢,婚後各玩各的你覺得容修是這樣的人你算計得挺好啊,還想的挺長遠,連論壇都上了那你怎麼就沒想過和他長久呢”諸葛輝打量他臉色,“還是說,你壓根就沒相信過他”
勁臣驀地抬眼,和老同學對視著。
我相信。
任何批評他都能接受,唯獨這句,太重了。
我相信他。
容修。是比生命還重要的人。
是唯一的,最相信的人。
這一輩子,下輩子,永遠,不可能,不愛他。
除了死亡,沒有什麼能讓我離開他,任何人,任何事。
不是不想長久。
想和他一起看日出日落,看一輩子。
直到白發蒼蒼,看遍天下美景,身邊的愛人,也依然是天底下最英俊、最優秀的那個。
“顧勁臣,顧影帝,想想你拍戲的時候。為了進娛樂圈,拍電影那麼危險,又脫臼又扭傷的,兩三層樓往下跳,死都不怕,你還怕什麼就算被家裡人知道了是同性戀又怎麼樣,你爹媽還能吃了你不成”諸葛輝嘴快,說完呆了呆,趕忙又補充,“不是,彆告訴你奶奶,我怕老太太氣死,過幾年再說。”
勁臣心臟狂跳“奶奶不行。”
“彆告訴老人,和容修商量下,現在不是你一個人孤軍奮戰,你有沒有把容修當過自己人、家人、親人兩個人一起努力,總會有解決的辦法,天無絕人之路啊”
諸葛輝站在他身旁,緊抓勁臣的胳膊,他說“記得二十歲時,你說過,隻要他回來,你就一定要讓他記住你。老同學,你做到了。你知道當時我怎麼想嗎牛逼,十年你等了,人一回來,你就如願以償了,還有什麼是你想做卻做不到的嗎做點兒什麼吧,顧勁臣,再努力一下,給自己一個機會”
已經不是二十歲了,但顧勁臣還是顧勁臣。
做點什麼吧。
顧勁臣。
最後的最後,再做點什麼。
他不是要你真實嗎
你愛他,你是真的愛他,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真情實感,死心塌地
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更真實的了。
諸葛輝“所以,同床共枕的關卡,這麼難的,你都順利通過了,下一個關卡你要讓他下輩子也記住你。”
勁臣被他逗笑“下輩子怎麼記,埋在同個墳包裡”
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勁臣眨了下眼,眼眶裡的淚水,狠狠砸下,止也止不住。他還在笑著,他已涕泗橫流。,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