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和兄弟們沒去,不朽自由也留了下來。
他們必須在下午之前彩排結束,儘量不占用其他人的時間。
於是,兩支樂隊隻能抓緊收尾,在體育場裡吃飯,快速填飽肚子,繼續登台彩排。
由於車輛時限管製,恒影給容修的“硬漢超級房車”沒能開出來,庫裡南也停在工體車場,兩支樂隊隻能在舞台下邊隨便找個地方,就地乾飯。
對於任何一支搖滾,這中堪比趕場子的窘迫場麵戶外吃盒飯,灌一嘴風沙,在舞台邊等演出,樂器背在身上,有時連坐的地方也沒有,這一切他們都不陌生了。
吃飯的時候,樂器從身上拿下來,直到這時,男人們才真正放鬆了。
而白翼和連煜兩人,也一改舞台上專注認真的大佬模樣,轉瞬間就不正經起來。
像以前一樣,容修在旁邊時,兩人都有所收斂。
而容修前腳剛走,轉身去拿盒飯的工夫,他們兩個就默契地又做回了牲口。
舉例來說,當大家討論到精彩處,精神亢奮,熱血上頭,兩人就都不去通道裡很遠的男廁所撒尿了,而是興衝衝跑到更近的女生廁所,確定裡麵沒人之後,就讓尿飛一會兒。
當然了,他們不僅行動默契,心理活動也如出一轍。
兩人心裡都門兒清,如果容修這時出現,看見他們在女廁所撒尿,肯定會先慢條斯理地把盒飯放在地上,然後把他倆的老二給揪下來。
於是,因為太緊張,兩人一邊尿尿,還要一邊回頭回腦,去盯著廁所門口,尿都撒得不爽利了。
就這樣,樂隊撒了個戰鬥尿,吃了個戰鬥飯,快到下午的時候,容修最後彩排了那首金屬核崩壞。
不朽自由的大佬們目瞪口呆。
完全沒料到,dk樂隊不是走硬搖路線麼
一直以來,他們玩的都是鐵漢柔情,布魯斯搖滾,膩歪歪,黏糊糊
這次,竟然要在國內首演上,演唱這中另類極端
聽到了容修手機裡的錄音,所有人都讚不絕口。
竟然是原創
調音師也興奮起來,他們迎來了嶄新的挑戰。
容修剛開嗓,連煜就怔住了。
連煜覺得,如果灌成唱片,他能一直聽,聽無數遍。
到底有多喜歡這首歌,連煜自己也不可思議,容修隻唱了兩遍,他就記住了華麗的連複段和整首歌的旋律。
容修有著超強的創作能力,十五年前連煜就知道,容修為他的主音吉他寫了很多歌。
那時候容修的主音吉他還是他。
連煜也知道,他已經沒有機會再在舞台上光明正大地、隨意地演奏容修的曲子了。
“好歌,要是出單曲,我能一直聽,聽無數遍,也會跟著唱,一直唱到天亮,唱到身邊所有人全都崩潰。”連煜說,“等會兒彩排完了,一起玩玩”
容修聳聳肩。
既然演唱會上兩人沒有機會正式同框合奏,連煜便邀請他一起在彩排的舞台上合作這首崩壞。
連煜說,隻是玩玩。容修沒說行,也沒說不行,他隻是聳了下肩,這是什麼狗屁的意思
然後他們又不說話了。
容修也不再看連煜一眼,隻是遙望著體育場的通道口。
那裡偶爾會出現一些來探班的歌迷,也有不少工作人員在忙碌。
今天的彩排嘉賓們,都是從那個通道口進場的。
下午的時候,顧勁臣將會從那個門進來。
連煜走過去,在容修身邊坐下。
三米高的舞台邊緣,兩人一左一右,並肩而坐,腿耷拉下去,他們一起目視前方。
這麼一看,這個畫麵,還真像兩個坐在魚塘邊一起釣魚的魚友。
“其實不是你搞的吧”連煜問他。
容修微笑著不置可否。
連煜一手拿著罐裝啤酒,一手拿著手機,翻了一會網頁。
然後,他舉起手機,將屏幕湊到了容修眼前。
手機屏幕上,是顧勁臣在百科上的照片。
照片中,顧勁臣一身體麵西裝,在紅毯一端下車。
在鏡頭的捕捉之下,顧勁臣佇立於黑車旁,一隻手調整著另隻手的袖扣,微微垂著桃花眼。
無數外國記者的包圍中,他氣定神閒,唇角帶笑,神色柔和,看似斂去了鋒芒,卻叫人透過鏡頭也能感受到,這位華人影帝勢在必得的霸氣。
那是顧勁臣第三次拿到國際提名。
戛納電影節,再次與二封影帝的寶座失之交臂。
那時候,兩人還沒在一起,而這一整套行程照片,如今都保存在了容修的電腦裡顧勁臣的每一張照片用在了哪兒,他一點也不陌生。
容修的眼神從手機屏上移開,移到了連煜的臉上。
隻是盯著連煜,也不問他到底想乾什麼,但鳳眸閃過一抹深邃的幽寒冷,眼底警告儘顯。
“這個人,怎麼樣”連煜笑了下,漫不經心般地問,“相處得好麼”
容修端詳著連煜的臉。
可惜他不是顧勁臣,不擅長從彆人的臉上分析情緒,也不屑去分析,於是容修挪開目光,繼續望向遠方忙碌的人群。
他看不清楚,隻能看到黑壓壓、模糊糊一大片。
過了一會兒,就在連煜以為,這一次話題也被容修避過、已經中斷談話的時候
容修突然道“你在錄音”
連煜聞言愣住,表情僵硬片刻。
他與容修對視著,怔忡的神色漸漸變成了不可思議,又轉為譏諷與氣憤。他都氣笑了,發出“嗤”一聲輕哂。
連煜將手機再次舉到容修眼前,當著容修的麵,調出全部程序,清空,全刪,然後直接將手機放在了容修的腿上。
“現在行了吧能好好說句話麼”連煜盯著容修的眼睛。
容修卻沒理睬連煜,也不把手機還給對方,望著工體通道口。
半晌,他才道“慢慢安頓下來之後,一起住了,我很開心。”
連煜眉心微動,與容修一齊坐在舞台邊,望著模糊不清的遠方,沒有開口詢問什麼打斷他。
容修的語速很慢,始終目視著遠方,他緩緩地道
“起初,我隻知道,他很懂事,很了解我。後來,我發現,這人出乎意料的賢惠,很會過日子。不僅懂我,也懂生活,懂我不懂的一切,讓我欽佩。他把家裡照料得很好,沒事做做飯,我們很自然就過上了居家生活
“我開始學著早睡早起,即使有演出,要創作,也會按時吃飯,保證八小時睡眠。醒了之後,就去健身房,然後努力排練,完成一天的工作任務,晚上等他回來,或是等他拍戲回來。我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他的性格也很好,不像在外麵那麼強勢,我脾氣差,他很遷就我。後來有一次,我媽告訴我,兩個人生活,不是靠一個人遷就另一個。所以,現在我也慢慢在學,如何迎合對方,怎麼照顧對方,如何表達心意。這有點難,可一旦學起來時,就覺得很有趣,也很,嗯,很幸福
“大多時候,他要在外地拍戲,很少有空檔在家歇著,你知道的,都是圈裡的,我們都很忙。但每次閒下來,我們都會非常珍惜當下相聚的時光。他不會玩搖滾,我就偶爾陪他讀讀劇本,也會陪他一起煮晚飯,一起聊聊音樂,他也會陪我一起彈鋼琴”
容修才說到中途的時候,連煜的臉上就漸漸失去了笑容。
然後他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漸漸地,他的表情又隨著容修的傾訴,一點一點緩和下來。
很難想象,這是從一個十四歲入行的地下搖滾歌手口中說出的話。
平靜得近乎冷淡的話語,像一部讓人打瞌睡的文藝電影中的主人公旁白,以那把好嗓子娓娓道出,漸漸具象成為一幕幕居家畫麵。
寧靜的,平淡的,煙火氣的,淡色調的,比搖滾色彩素淨多了。
毫無疑問,那是與他們這中“搖滾怪人”完全相對立的生活。
連煜以為,他根本無法接受“理想中的容修”變成這樣。
就像十五年前,連煜第一次聽到容修原創的歌,身為主音吉他的連煜,當即就扔下了電吉他,低罵了一句什麼玩意兒,哥玩的是朋克,歌迷聽的是雷蒙斯,這是他媽的什麼中國小調
可是,後來一起排練了兩次之後
真香。
就這樣,這天中午,在工體彩排休息,大家就地乾飯。
兩支樂隊的隊長並肩坐在舞台邊,容修有一句沒一句地傾訴了他的感情生活,滿足了連煜連日來的窺探欲。
明明講的不是萬眾矚目的舞台,大多是柴米油鹽、市井小調,卻輕易地讓這位十五年來有大半的時間活在舞台上的朋克大佬被它所吸引。
連煜想起,容修說過,讓他去談一場真正的戀愛,而不是和那些連真名都不知道的果兒們玩一夜情。
“我也能找一個這樣的”連煜在他耳邊問,“顧老師也適合我麼”
容修斂了表情,閉上嘴巴,再也不講了。
後來,快到下午的時候,顧勁臣給容修打了兩個電話,但容修都沒有接到。
因為連煜問完那句話之後,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又一本正經地多問了一句“他除了性格很好之外呢來點兒實際的,和我的那些情兒比呢給走後門嗎,還是隻願意口”
於是,兩個一起釣魚的魚友,終於在互相攀比時,掀翻了對方的魚簍子。
連隊長痛痛快快地挨了容隊長的一頓打,不挨打也沒辦法,他根本打不過少校先生。
白翼和許乘風也湊過來搭把手,舞台上一片混亂。
工作人員們嚇得衝上去護住了設備。
大家也不知道為什麼兩位隊長午休時也會打架。
隻聽到挨打的連煜大聲喊著“錯了錯了”“不能比不能比”“我操我認錯了”等等
不能比
連煜認輸了
這兩個男人,王不見王,已經攀比了一整天,連煜隊長終於服軟了他承認不朽自由比不上dk樂隊了
工作人員們大開腦洞。
也不知連煜要是聽到大家的心聲,會不會吐出一口老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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