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警惕起來,下意識看向病房門。
仿佛透視般地,似想要透過木門,看到門內發生了什麼。
緊跟著,容修的臉色漸顯慌張,望向主任“怎麼突然又能簽了急著手術了嗯病情嚴重了”
“沒有沒有,”主任忙道,“病人情況很穩定,是找到解決辦法了。”
主任抬了抬手,示意住院醫生去準備同意書。
容修望向站在窗前的衛忠,難道是老爺子給院長打電話了
就這樣,容修和兄弟們一起,跟隨主任來到了高級病房。
病房裡。
顧勁臣有些清醒了,倚靠在床頭無力地坐著。
容修來到床邊。
兩人四目相對,沒有多餘的話語,容修隻是抬起手,在顧勁臣汗濕的額頭上輕輕揉了一把。
這一次,住院醫生進來時,他的麵前多了一個平板電腦,還有一個按指紋的儀器。
主任和住院醫生給他們詳細講了講手術的風險。
照理說,有些風險不該在病患麵前說。
但顧勁臣是學過醫的,而且此時在清醒狀態下,直係親屬不在身邊,所以很多聽起來很嚇人的“術中風險”,還是當著顧勁臣的麵說了。
任何手術都有風險,而且是全麻腹腔鏡,醫院一定要將這些清楚告知。
原本以為,這就是個流程,是最順利的一關。
然而
住院醫生說風險時,容修忽然抬眼,轉頭看了一眼顧勁臣,轉過來之後,那雙犀利的鳳眸,就一瞬不瞬地瞪著住院醫生。
像是生怕當著愛人的麵說這些“嚇人的”,會給對方造成術前壓力。
彆看顧勁臣學過醫,可是他才學了一年,本來就很痛了,可憐又遭人疼,要是嚇到自家小家夥怎麼辦
容修盯著住院醫生。
住院醫生“”
頂著容少校的殺人眼神,住院醫生噎了半天,他是主任教授的學生,也將是晚上手術時的助手。
在容修的瞪視之下,該說的還沒說完,他必須得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
容修眼底發紅,猶如幽寒利箭,就快化作實質,唰唰射在小醫生臉上。
在場所有人“”
事實上,少校先生完全沒有自知之明啊,他這麼盯著人時,強大氣場駭人,渾身散發威壓,這樣給醫生的壓力更大吧
後來,主任又說了很多,儘管容修有點懵,但全程認真聆聽,全神貫注地,看著材料上的每一個字。
他甚至還問了微創手術的具體流程,以及不少諸如麻醉、藥物過敏等風險問題。
真的是領域之外了。
儘全力地擔當了下來。
主任一直注視著容修的表情,觀察著他的態度。
著實是非常重視了,與那些病患的配偶、兄弟關係的家屬相比,沒有什麼不同。
尤其是當住院醫生問一些基本問題的時候,諸如,患者的病史,家族遺傳病,以及平日裡的飲食作息等等。
顧勁臣像是疼得說不出話,時而還會想嘔吐,容修就在旁邊一邊照顧他,一邊逐一代為回答,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回答模棱兩可。
容修每回答一個問題,顧勁臣就在一旁迷糊地點頭。
也相當的了解對方。
一切注意事項與風險說過之後,住院醫生示意平板電腦,表示患者本人和家屬可以簽字。
顧勁臣右手埋了輸液針,寫字不利索,使不上力。
容修扶他坐起來,將筆放在他指間,一隻手幫他捧著平板,一隻胳膊從顧勁臣背後繞到身前,輕托住他腰。
大概是起身時擰到了,剛簽完名字,顧勁臣就伏在床邊嘔了起來。容修連忙拿起地上的垃圾桶,抱著顧勁臣,輕拍他後背。
顧勁臣推了推他的手,讓他離遠點。容修像沒聽到,用紙巾幫他擦嘴,擦鼻涕。
真的是一邊掛水一邊吐,一直禁食禁水,顧勁臣已沒什麼可吐,就快把胃吐出來。
其實有很多關懷與心疼的話想對他說,容修嗓子啞透,最終卻隻在他耳邊問出一句“還疼麼”
“不疼了。”顧勁臣應他,嘴角扯出不那麼雅致的笑。
那雙桃花眼彎著,說這話時,他抓著容修的手,眼中撲簌簌的泛著水光。
痛感抽空了他的全部精力,時刻能將自己的麵部表情控製得恰到好處的影帝先生,此時完全忽略了自己仍緊皺眉頭,指尖都在微微地抖。
即使兩人夜夜交融不分你我,靈魂合而為一,也不能代替對方受苦。
在指紋采集器上按了手印,容修扶他重新躺好,幫他將病床背板往上搖高了些。顧勁臣倚靠著,感覺舒服了些,他閉上了眼睛,像是睡了過去。
然後輪到了容修簽署同意書。
容修作為明星很少會簽字,市麵也沒有簽字外流。
由於身份特殊,即使是正式場合,他也儘量避免簽名,有時會隻筆走龍蛇簽一個“修”。
他端正地站在床尾桌前,認真而又專注,在平板上寫行楷。
在醫生提醒下,他將右手食指按在了指紋采集器上,醫生跟他說話的時候,他也沒有把手指移開。
他看到,電子文件上出現了自己的手印,在有顧勁臣的名字與指紋的同一份文件上。
於是,厚重的責任與擔當一瞬間化作實質,所有呼之欲出的情感與關懷,皆付諸於那橢圓的方寸之間。
簽完了關係人同意書,主任與住院醫生離開後,容修仍然站在床尾的移動桌前。
有一種陌生的心情在心底往上膨脹,使得他全身充滿了勇氣與力量,眼前白慘慘的病房也變得溫柔起來。
正如他此時的眉宇間流露的神情,這是他第一次為簽了一個名字而愉悅。
又不單純隻是愉悅,他的眼底蘊藏著火焰,看上去自信,舒暢,躊躇滿誌的。
是的,這個表情的愛人,看上去格外英俊。
病床上部升上去些,顧勁臣倚坐在病床上,微眯著眼睛,望著容修的側臉。
那是一種壓抑不住的情緒,從悲切的穀底到飄飄然,一時間令容修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家屬簽字了。
作為“配偶”,簽手術同意書了。
容修垂著眸子,半晌沒有出聲。
醫生離開了,一直在窗邊裝空氣的兄弟們,終於舒了一口氣,小聲地複述、討論著醫生剛才告知的那些。
探討了半天,沈起幻問“手術要排隊麼”
容修“”
容修仍麵朝病房門的方向,麵無表情地佇立著,眼中有一簇炯炯的小火苗。
仔細看,怎麼耳尖還透著紅
兄弟們“”
白翼“怎麼了,還有什麼事忘記問醫生嗎,我幫你去問問”
“嗯沒有。”容修回答。
好像終於回過了神。
“那個,我簽字了。”容修側過身,正色地望向兄弟們,矜持地笑了笑,“配偶簽字。”
樂隊男人們“”
哦。
不過,你清醒點,兄弟,那隻是臨時監護人的同意書。
大家打量著他的表情,實在不知該不該提醒他
沈起幻猶豫了下,謹慎地問“你是不是太心急,看錯了什麼”
容修挑眉“沒有,每一項都看過了,我的眼睛是雪亮的。”
沈起幻“”
在場的所有人都比你有資格這麼誇自己的眼睛吧
“不是說你不夠亮,關鍵是,有時候kiki亮晶晶的眼睛也是會騙人的。”
白翼說著,掏出手機,調出備忘錄,一邊飛快地打了一行字,一邊快步來到容修身邊。
然後,二哥一伸手,將手機舉到容修眼前,快速地晃了一下。
隻給他看了兩秒,容修臉一黑,手機上寫
火鍋味
容修“”
白翼淫淫地笑了“你看到了什麼
容修拳頭一硬“沒正經。”
白翼又舉起手機“哪沒正經了這是我在網上看到的,你仔細看,我寫的什麼”
手機上寫火雞味鍋巴
容修“”
所以說,眼睛有時是會欺騙人的,隨著人的情緒變化,一瞬間真的有可能忽略什麼。
“我說,兄弟,你該不會真的因為簽了個名字,按個手印兒,就心滿意足了,從此裹足不前了吧”白翼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說道
“老大,剛才在談話室裡受到的屈辱呢,你不該滿足啊,該有更長遠的理想啊”
容修“”
聶冰灰眼紅握拳“士可殺不可辱,大哥一定要一雪前恥,今日恥辱不可忘”
容修“”
什麼屈辱,又恥辱的,也太
容修“我為什麼會覺得恥辱”
“世界上有85的人覺得自己不幸福,這是為什麼”沈起幻問了一個問題,然後自問自答,“是因為過度克製自己內心的與需求,與真正的理想背道而馳。黑塞說,不幸福就是一種恥辱,不能向彆人敞開你的生活、遮遮掩掩,就是恥辱。”
容修“”
向小寵緊握鼓棒“今天這件事,讓我很生氣將來,容叔你一定要搞一個真正的、法律承認的身份即使咱國家不承認,外國承認也行啊到時候,隻要有配偶簽字的地方,你就狠勁兒地簽,先簽一百個,狠狠甩在那些曾經不讓你簽字的家夥臉上”
容修“”
根本沒反應過來哪不對。
他剛才簽的不是同意書
就是同意書。
醫生都說了,可以做手術了,而他也確實是簽字了。
簽了字,勁臣就可以手術,不用再經受病痛折磨,不用苦等顧媽媽過來。
他做了主。
為夫的,簽字了
容修眸子裡漾著一絲笑意,矜持地收斂了表情。
他朝站在門口丁爽的招了招手,讓對方把他的隨身包送過來。
在兄弟們困惑的目光中,容修拿出了他的派克鋼筆,還有那個隻記錄“重要備忘”的小牛皮記事本。
然後,他在上麵寫了日期和一行字
今天,臣臣做手術,我簽署了手術同意書。
然後,容修想了想,又在下麵一筆一劃,行楷工整,補充了一句
s這是我第一次作為家屬簽字,兄弟們也很激動,謝謝他們。
樂隊兄弟們“”
齊刷刷四張呆滯臉。
不用謝。
不,不是,你誤會了。
兄弟們說了那麼多,敢情他完全沒聽進耳朵
都說了不是家屬簽字啊,隻是監護人監護人,你不要驕傲自滿,這不是終點,理想要遠大
槽點太多了,都不知從何處吐起。
另外,看看他,嘴角噙著一絲笑,忍不住上翹,又要往下壓著;明明愉悅,還要繃著臉,嘴角隱隱有點抽抽
這個似笑不笑的表情,有點變態還很恐怖
要不然,你乾脆直接笑出來吧,行嗎兄弟,笑吧,家屬,彆控製,好嗎,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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