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李氏_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沒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46章 李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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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五等人聞聲而至。

侯五跑得最快,踏進院子看到祝纓獨自一人站在門口連忙抽刀上前護在祝纓麵前,眼睛往屋裡一看,輕聲道“死了麼”

小吳、曹昌等人也趕了過來,高閃到得比小江、小丫還要早一些,等小江一瘸一拐趕到的時候,連張仵作都站在了門口。

張仵作回頭對小江道“這是你的事了。你頭回驗屍,仔細些。有看不真切的就說。”

小江心頭一沉,慢慢走上前去,眾人給她讓開一條路。祝纓突然伸手一攔“先不要上前,剛才動了一下,好像沒死。”

鄉下土屋采光並不好,舊屋子比常家新起的屋子還要矮小,門窗也不如新房開得大,光線昏暗之時大家第一眼並沒有能夠看清楚。直到剛才,祝纓看到這地上伏的人隱約動了一動。

眾人更小心,小江深呼吸,輕輕提腳、輕輕放下,往前又走了兩步,侯五道“大人,要不咱們先把人弄出來,再叫江娘子看”

祝纓點點頭。

侯五上前,先一腳踢飛了地上的柴刀,那刀撞在了牆上發出一聲鈍響,乾草上的女人忽然又動了一動,接著她慢吞吞地收縮四肢。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很慢,先是曲起肢體,然後發力,撐著地麵緩緩地坐了起來,還揉了揉眼睛。

小吳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案子是分給高閃的,他沒能查出什麼來就跑回了縣衙,此時急著表現,道“哎,你是不是常命的娘子”

女人坐在地上,看起來不像傳說中的二十五歲仿佛有個三十五歲一樣,淩亂的頭發上沾著了幾條乾草,臉上也有點臟,身上、臉上濺著血點子,臉上的血有抹擦的痕跡。她聽到“常命”的時候,整個人顫了一下,沒說話。

侯五上前俯身揀起了柴刀拿回來給祝纓看“大人,這上頭的豁口像是砍壞的。”

高閃上前,放緩了聲音問道“是誰把你擄到這裡的你看清歹人的臉了麼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女人依舊呆坐在乾草上,小江慢慢上前,在她麵前蹲了下來,對她說“沒事兒了。”

女人點點頭。

祝纓道“咱們避一避吧,讓她們說說話。”

高閃努力拍馬屁“大人帶個女差真是帶對了,正好做安撫之用。”他跟在祝纓身邊出了院子,又狠拍幾記。諸如“大人高明,竟能找到這裡。”“早聽說大人辦案神乎其技,什麼蛛絲馬跡都逃不過您的法眼。”

又拿出官場上很常見的“請教”“據大人看來,凶手能逃到哪裡去了呢”

祝纓聽他的意思是覺得凶手另有其人,她問道“據你看,凶手是什麼人呢”

高閃很想說“是獠人”,但是縣令大人之心路人皆知,大人要招撫獠人以做功績,他就不好說出自己心中的猜測,以免壞了縣令大人的好事。他說“興許是路過的江洋大盜吧發個海捕文書。”

祝纓心道你可真是個天才

高閃見她臉上似有笑意,心道這回我可猜著了

此時,裡正等人已攔不住村民了,張翁等人也過來湊熱鬨。他們又不太敢進來,就怕再看到一個像常命那樣的屍體。都在老宅的院門外麵站著,抻著頭,又好奇又害怕的樣子。裡正被村民們慫恿著推為代表,進來看看情況。

高閃對著裡正又挺直了腰,帶點不耐煩地說“人沒死,活著呢。受了驚嚇,再找兩個婦女來好好安撫。拿套乾淨衣裳給她換上、梳洗一下好問話,人都被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他自認這又是一記響亮的馬屁,因為縣令大人是個無事的時候十分隨和的人,他看那女人一身的血、衣服也臟亂不堪,搶先把縣令大人會說的話給說出來,以示自己也是個極好的官吏。

裡正慌忙答應了,叫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媳婦“趕緊的沒聽著大人怎麼說麼”

又進了院子裡來解釋“常命這孩子,脾氣急了點兒,打老婆手重了些。他倒是沒壞心的,不是有意折磨妻子的。”

高閃道“誰問你他們夫妻之間的事了這小娘子被歹人給打了”

裡正家婆媳倆也進來,她們膽戰心驚的,雖然說人沒死,但是要她們照顧牽涉到命案裡的人,她們也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幾步走到屋裡一看,說“來,起來吧,咱們換衣裳去。”

小江道“且慢”

婆媳倆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女、女、女大人”

小江道“大人,我同她們一起去。梳洗換衣裳的時候順便看看她身上的傷,免得日後再驗第二次。”

祝纓道“好。”

哪知這女人坐在地上,哪裡都不肯去,還打了個哈欠“我挺好的。”

小吳低聲道“彆是嚇傻了吧”

祝纓道“咱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兒裡正呢過來瞧瞧,這人是不是常命的妻子”

裡正看了一眼,道“是的。”裡麵他妻子和兒媳婦也都說“是她。”

侯五道“認清了她這鼻青臉腫的你就能看準了。”

裡正道“要不是這鼻青臉腫,也不能就這麼快認出來了呀不是歹人打的,就是她男人和她婆婆打的。”

高閃大驚,他一看之下就當這女子是個受害者也是因為這女子的樣子乾枯瘦小,臉上都是傷,行動也遲緩。一準就是被歹人打傷行動不便,連叫喊都叫喊不出來的弱女子這傷怎麼能是丈夫打的呢仇人還差不多。

裡麵,裡正家婆媳倆在哄勸常命的妻子“常命家的,跟我去我家換衣裳吧,一會兒大人還有話要問你呢。你男人死了,他”

常命的妻子說“我殺的。”

高閃聽傻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看這女人,再看看裡正,最後把目光直勾勾地放到了祝纓身上“大、大、大人這怎麼可能”

高閃辦案的本領平庸,做人的常識還是有的,哪有丈夫把妻子打成這樣、妻子又把丈夫砍成那樣的

祝纓道“一同帶走吧。”

在當地人看來,事情出現了奇怪的轉折,小江卻跑到了祝纓麵前道“大人,這事兒有蹊蹺我請再驗屍,再好好問一問這個女子。”

祝纓道“都帶回縣衙再說。”

常命的母親還不想把兒子的屍身交出去,她想辦個喪事把兒子入土為安了。那一邊,鄉民裡已經傳來了常命的妻子承認殺夫,村裡一時議論紛紛。也有說“難怪”,也有說“下手太狠了,這女人真毒,難怪常命要打她”,也有說“真的是她麼彆是衙門找不到真凶隨便就扣到她頭上的”。

常命的母親卻信了,要“姓李的小賤人,我跟你兌命”

“姓李的”祝纓問。

裡正忙說“這媳婦娘家姓李。”

祝纓對高閃等人說“維持秩序。”

這個活兒高閃、小吳等人會乾,一頓喝斥,再舉起皮靴棍棒等一陣驅趕,場麵就安靜了下來。

常命的母親被裡正婆媳攔著、壓著,祝纓又把常家宅子重新搜檢了一遍,不曾發現有從外入侵的痕跡至少臥室沒有,院子不好說,來過太多的人了。常命的妻子除了說了一句“我殺的”之外,就再也沒說什麼了,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是一種空洞與麻木,又不是常說的那種“呆滯”,如果非要找一個詞的話,就是“無所謂”。

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了。

裡正弄了輛驢車,招呼人把屍身抬到了車上,拿了張破門幕蓋了。那條染血的夾被也被當成證物帶走了。連同柴刀等物,都放在了運屍體的車上。車是拉貨的平板車,屍首和物證都露天亮著。

常命的老娘還在鬨,又說自己要跟著上縣衙去。祝纓對裡正道“她還有彆的兒女嗎”

“沒了。”

“就是無人贍養了”

裡正苦著臉“是啊。”

祝纓道“你們要照顧好她。能起這樣的屋子,家裡也該有點營生,是不是還有田產我知道的,村裡的寡婦日子難過,尤其是死了兒子的我看她這個樣子還走得動、鬨得動,她要是很快就死了,我就要懷疑有人欺負她了。”

裡正不敢跟祝纓爭辯,心裡苦得要死,道“那不能都是一家人”

轉臉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叫你嘴欠,叫你找人報案現在寡婦成你娘了”斜柳村不是最窮最苦的,但也不富裕,就算富裕,裡正養一個同族的寡婦,還得好吃好喝供著,它說出去也不好聽

小江趁此機會又走訪了幾家村民,證實了常命生前經常打老婆,妻子總是不反抗之類。也知道了斜柳村的人打算跟李氏的娘家再鬨一場。

她飛快地回來,就聽到祝纓跟裡正說的最後一句話“我曾見過一對寡婦婆媳,倒能互相扶持。”

她站住了腳。祝纓道“回來了咱們也該回去了。這婆子要想上縣城,那就一同去。裡正,你們一家人,你安排吧,得找個人陪著她。她想告李氏,你也為她辦一張狀子,你們一家人”

裡正被這左一句“一家人”右一句“一家人”擠兌得,整個人都萎了,歎了口氣,道“是。小人安排。”

祝纓就先帶著屍首、嫌犯回縣城。

留下裡正將全村人都召集了起來,說“常命再不好也是咱們常家的人,咱們不能坐視不管。上縣城吃住都要錢,還得打點衙門裡,一家拿出一百錢來,湊了給他嫂子當路費。”

此言一出,就有人很生氣地說“一百錢你叫她回來把我也剁了吧一家一百錢,全村就幾貫錢了,莫說打官司,打上縣城都夠了哪用這麼多”

裡正虎著臉“一家人,怎麼能這麼計較還有常命的喪事也要辦呢各家再備二鬥米”

也有心眼兒活絡的罵裡正“你是想從中揩油水吧”

裡正就算打著這樣的主意他也不能說出來罵道“我又不是你瞧瞧,瞧瞧,還說是同姓呢人家寡婦失業的,又死了兒子,你哪來那麼多的廢話”

斜柳村一時雞飛狗跳。

祝纓一行人一路都很沉默。

高閃尤其不解,常命的妻子李氏被放到村裡征來的一頭驢上。她的雙手被捆著,安靜地坐著,也不哭、也不鬨,更不喊冤。高閃催動了騾子到了她的跟前,說“你是怎麼想的嗯”

李氏看了他一眼,沒理他,把高閃氣得夠嗆,心道回了縣城,過堂時你保不齊還要經我的手,你看我怎麼打你

想到“二十大板”他又往李氏身上看了一眼,又彆開了眼去死鬼常命就沒在這女人身上留一點給他打的地方。高閃泄了氣。

祝纓一行人進城,縣城百姓也夾道圍觀,看的時候指指點點,常命的屍身被蓋著,他們沒有被嚇到,李氏坐在驢子上,就特彆的刺眼了。人們看著這個瘦小的女人,看著她的傷、她破爛補丁的衣衫、她沾著乾草的頭發,都小聲嘀咕,說她“可憐”。

到了縣衙,祝纓道“人先押進女監,讓她們給她收拾一下。”

小江再次站了出來“大人,我想跟著看一下,剛才還沒看呢。還有,我問過村裡了,她們都說,李娘子是個再老實不過的女人,老實得要死。”

祝纓看了她一眼,小江滿眼懇求。在斜柳村時就應該給李氏收拾一下的,但是李氏突然說自己殺了常命,梳洗的事兒就沒辦。祝纓道“去後麵,跟我娘說,把前兩天做的那套衣服先拿給她穿。”

小江說“我也有的,不用大娘子的,彆不吉利。”

說著就跑了出去,先去取了自己一身舊衣,又跑到女監。女監頭回正式開張,之前收的是流放的犯人,本不該關在這裡的,李氏才是本地有女監以來第一個正式的囚犯。

她們也好奇,看到小江道“哎,江娘子,你跟著去看的,這個,是犯了什麼事了”

小江勉強笑笑“一會兒就知道了,給她弄盆水,再弄點兒粥來吧。”說著才想起來自己也一天沒吃東西了,肚子也不爭氣地叫了起來。幺妹笑道“怕是你饞了行,我去弄。”

大盆的水端了進來,她們先給李氏解了血衣,小江也收了起來當證物。往李氏身上一看,她們都打了個寒顫,挨打,她們都挨過,也見過男人打老婆的,打成這樣的並不多見,你完全猜不到她身上什麼地方會有傷。

不但有拳腳的印子,小江還發現了銳器傷過的痕跡,以及烙痕。小江將這些都記下了,端了粥,跟李氏一起吃,李氏也不拒絕,慢慢吃了,看了小江說“真好。”

小江道“真的是你乾的不是替人頂罪”

李氏道“是我。”

小江氣得喝完一碗粥,把碗筷還給幺妹“你們等我。哎,給她弄個鋪。”

她跑了出去,先找張仵作“師傅,柴刀借我看一下。”

張仵作道“你要做甚”

“我想驗證一下,萬一是這婦人替人頂罪呢看看把刀是不是凶器,能不能那麼樣的砍人。”

張仵作道“證物豈是能亂動的上頭追查下來可不好辦,不行。”

小江又去找高閃,高閃正被這件案子弄得很不快,聽小江說要驗證,他說“也行,不過不能拿走,你可以先看一看。”

小江又去看了一下柴刀,這把刀有點舊了,她摸了一把,道“我去找柄差不多的來”

此時天已經黑了,到了宵禁的時候。小縣城裡宵禁沒有京城那麼嚴格,大家勞累了一天也都不在街上逛了,小江隻得回家。第二天一早,她起了個大早,先應卯,再往街市上尋找。

縣城小、人口少,各種商品都少,包括柴刀。她又要找舊一點的,打聽了半天才發現縣城酒樓的柴刀跟這個有點像,她便要跟人家買。酒樓後廚劈柴的夥計道“我使得好好的,乾嘛給你走走走,看你是個女娘才不打你”

小江道“我給你錢。”

“我就使這個順手。”

“我給你打把新的。”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小江和小夥計看過去,說話的人他們都認識,正是花姐。

小夥計認得花姐來曆,道“哎喲,大娘,您破費了,我這正在使著,您稍等,我把今天的柴劈完了給您送過去。”

小江咬住了下唇,花姐道“也不太急。不過鐵匠鋪子裡要是有,你現在就去拿。掛我賬上。”

“不敢不敢。”

“去吧。杜大姐,你跟他去一趟。”

“哎”

夥計將柴刀留下,跑去鐵匠鋪討柴刀去了,小江板著臉看著花姐,也不知道怎麼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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