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在一片難言的沉默中,傅遠琛撿起了一個時隔久矣,卻又見證了無數的稱呼。
“我是你的學長。”
“還記得嗎高中時的學長。”
曾經讓傅遠琛厭惡無比,無數次想要逃離的這個稱呼。
如今卻成了他唯一可能靠近白洛的籌碼。
但讓傅遠琛稍感欣慰的是,蜷縮在角落的少年明顯有了點反應。
被遮住的眼睛看不到情緒,隻能
從他的肢體語言來判斷是好是壞。
白洛抬起了下巴,循著聲音朝傅遠琛的方向偏了偏頭。
語氣中有些茫然,又有些小心翼翼。
“學,學長”
傅遠琛眼睛微亮,連聲應道。
“對,是學長”
同時他趁著白洛沒有防備,悄然貼近了對方。
隻是就在兩人隻差一臂間門隔時,白洛又猛然驚醒。
失去視覺後他的聽力格外敏銳,察覺到了傅遠琛在逐漸靠近。
好不容易緩和的情緒再度變得激烈。
“不要過來”
他伸出胳膊護在身前,使勁往牆上靠。
渾身上下都寫滿了警惕。
傅遠琛停下來了。
他看著白洛這副模樣,口中泛著濃濃的苦澀。
“我不過去,我不過去了,彆緊張。”
即使傅遠琛連番承諾幾遍,但白洛依舊沒有放下警惕。
他就像是個感知敏銳的小動物,一有風吹草動就想縮回自己的巢裡。
但白洛沒有巢穴,他隻有一麵擋不住自己的牆壁。
直到最後傅遠琛也沒能成功靠近白洛。
醫生說,最好給白洛一個獨處的空間門,讓他對這個地方逐漸有了安全感,才不會這麼緊張。
傅遠琛住在了他隔壁的那間門病房,確保自己可以時不時照看著白洛。
說是住,但他大多數時間門都隻是站在白洛的病房外麵。
以一個不會驚動白洛的距離,站得遠遠的。
僅僅隻是看著他,心裡就變得極為酸澀和柔軟。
隨著一日日的治療下來,白洛身上的傷口終於開始結痂。
這個過程會覺得傷口很癢,癢到無法忍耐。
何況是對如今感官敏感的白洛來說。
幾乎是剛剛結痂,他就忍不住想用手去撓,撓到傷口再次開裂流血,也控製不住自己。
潔白的床單上滴滿了血跡,白皙圓潤的指甲縫裡都是鮮紅的。
不知道是生理性的淚水還是什麼已經浸濕了眼上的紗布。
第一次見到這場麵的時候,傅遠琛幾乎是發瘋了一般想衝到白洛身前,好幾個醫生都差點攔不住他。
傅遠琛動作太大,很容易對白洛造成一次傷害。
他的眼睛真真是布滿紅血絲,低啞的喊著白洛。
“不要撓,寶貝,不要,會更痛的。”
但他卻接近不了少年半步。
明明流血的是白洛,可是痛苦到絕望,心如刀絞的卻像是傅遠琛自己。
好在迅速有人上去也按住了白洛。
經過這次教訓,護士幾乎是對他嚴防死守,生怕再出現疤痕被摳掉的事情。
這段時間門反而是傅遠琛睡不好覺,從來都是淺眠,總是會突然被驚醒,然後去隔壁默默看一眼白洛。
肉眼可見他的臉色開始
蒼白憔悴起來。
他更是有過在半夜起身探望白洛時,眼前一黑險些暈倒的經曆。
若不是醫生要求傅遠琛必須去休息,到最後住院的人說不定會從一個人變成兩個人。
而這陣子傅遠琛也沒忘了那些始作俑者。
雖然傅遠琛舍不得離開醫院,但他也沒閒著,吩咐助理暗中給傅振良使了不少絆子。
包括那個快被打壓到沒有競爭力的私生子。
有傅遠琛的支持,很快私生子又走上了台麵,和傅振良公然叫囂起來。
至於已經跑到了國的陳嘉予,他更不可能真的讓對方就此逃脫享樂。
新仇舊怨加在一起,傅遠琛可以說是下了死手。
他直接動用了傅家的境外勢力,牢牢盯住陳嘉予。
隻要露麵,就讓對方體會到求死不能的滋味。
那間門落了塵的倉庫也在一個夜晚閃現出紅光,熊熊烈火燃儘了所有痕跡。
隻留下一片烏黑的土壤和幾具化為焦炭,四肢扭曲的骨頭。
已經驗不出dna,最終被定義成意外失火。
但即使這些事情一一發生,該報複的人皆報複一便,卻也換不回一周前的那個白洛了。
白洛已經將自己死死關在了那個倉庫中,不見天日,不願走出。
所有企圖靠近他的,都會被列入那群折辱他的男人中。
白洛曾經最怕黑,笑容很燦爛,性格很跳脫。
但他現在開始畏懼起光明和陽光,習慣了生活在黑暗中,臉上也再也不會出現笑容。
取而代之的是驚懼和惶恐,畏縮和緊張。
偶爾還有些壞心思,有點逆反的少年。
終於學會了小心翼翼,乖巧討好。
或許。
傅遠琛總是會在大腦放空時,趁著白洛熟睡時,靜靜望著他的麵容時。
心裡不由自主躥起某個念頭。
或許
最應該得到報應的是自己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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