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氟化工公司f22生產車間外，搭起了一個臨時的主席台。上方的大紅條幅上寫著“滄海氟化工公司二氟一氯甲烷f22）裝置投產典禮”的字樣。
主席台下，擺了上百把折疊椅，此時來賓已經坐滿了七成。滄氟向全國的46家氟烴類產品生產企業發出了請柬，實際來到延秀的有37家，算是非常給麵子了。
各家企業來的一般就是一人或者兩人，其中很多企業的人員相互之間是認識的，湊在一起難免便聊起來了：
“瞧瞧人家這車間，乾淨得像食堂似的，我們那個車間跟這一比，簡直就是個鄉下的工棚。”
“你們那個廠子本來就是鄉下的工棚好吧。你還彆說，延秀製冷劑廠我去年還來過呢，當時也是臟兮兮的。這回一看，好家夥，鳥槍換炮了。”
“什麼延秀製冷劑廠，人家現在叫滄海氟化工公司好吧。這名字，聽起來就顯得那麼洋氣。”
“可不是，人家現在是滄海化工旗下的企業，不是我們這些土鱉能比的。”
“這個滄海化工，你了解嗎？”
“當然了解，這可是茂林省的明星企業呢。我就這麼跟你說吧，他們生產的維生素c，是直接出口到美國去的，一年光外彙就能賺兩三億美元。”
“啥，兩三億美元，吹牛吧？能有個兩三億人民幣就不錯了。”
“我記不太清楚了。就算是兩三億人民幣，你算算看，這是多少美元？”
“那誰算得出來。不過，如果一年能有幾億人民幣的銷售收入，利潤怎麼也得有個幾千萬吧，難怪能把這麼一個破廠子拾掇得這麼漂亮。”
“對了，你說這個延氟找咱們這些人過來，是來乾什麼的？”
“請柬上不是說了嗎，他們的f22裝置投產，請咱們來觀禮的。我尋思著，就是找些人來撐場子，回頭拍個照片，寫個新聞稿啥的，領導麵子上不也風光嗎？”
“就為了這麼一個麵子風光，又是管吃住，又是報銷路費的，光咱們這些人，不得花出去好幾萬？”
“有錢就是能夠為所欲為啊。”
“少說兩句吧，人家出的錢，你們還在這唧唧歪歪的。”
“噓，時間到了，典禮要開始了……”
按照滄氟發出的請柬上的要求，前來參加觀禮的人員，都是各家企業的正副廠長或者正副總工程師，都屬於有頭有臉的人物，也頗有一些開會的自覺。
見到主辦方的人員走上主席台，大家都停止了聊天，把目光投向主席台。有些人甚至還斂了斂衣服，顯出一副莊重的樣子。
“各位領導，各位來賓，歡迎大家來到山清水秀的延秀，參加滄海化工集團氟化工公司3000噸氫氟酸及5000噸二氟一氯甲烷生產裝置投產慶典。我是本次慶典的主持人肖佩。首先，請允許我介紹參加今天慶典的主要領導。”
主席台上的主持人，赫然正是剛剛入職滄海化工集團的肖佩，她現在的職務是集團公關總監。
在肖佩的介紹下，主席台上的一乾領導先後起身，向台下揮手致意。這些人中間，有化工部化肥司副司長吳哲夫、茂林省經委副主任萬建生、茂林省化肥工業集團總經理高逸平，此外還有鹿坪市、延秀縣的地方官員，大家也沒興趣了解了。
介紹完畢，自然是領導講話的環節，吳哲夫和萬建生分彆代表中央和地方做了講話，不外乎就是祝賀新裝置的落成，誇獎一下其中的技術創新，又談了氟化工的重要性，最後就是各種希望、勉勵之類的，也都是套話了。
大家注意到一點，那就是吳哲夫和萬建生在講話中都特彆提到了蒙特利爾協定的內容。其中萬建生說得比較含糊，吳哲夫則是很明確地表示國家在控製cfcs方麵是有很大決心的，希望參會的各家企業儘早做好準備。
“吳司長是什麼意思，不是說蒙特利爾協定對咱們中國沒多大影響嗎？”
台下便有人忍不住和旁邊的人嘀咕開了。
“沒說沒多大影響啊，我記得是說2000年之前可以不用管，但2000年以後就要開始管起來了。我們省裡的意思是，到時候再說。”
“是啊，現在離2000年不是還早嗎？”
“誰知道呢……”
一片嚶嚶嗡嗡的聲音中，吳哲夫結束了自己的發言，肖佩拿起話筒，宣布了下一位發言者：滄海化工集團董事長高凡。
在大多數人驚異的目光中，高凡走到了發言席。他先是向全場鞠了一躬，然後才扶正麥克風，笑盈盈地對著全場說道：
“各位同行，非常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前來參加我們的生產裝置投產典禮。在座的同行中間，很多是不遠千裡趕過來的，最遠的應當是楓石省占口化工廠的段廠長，你們那裡離延秀的直線距離應當已經超過1500公裡了，這就是三個不遠千裡了。”
眾人都笑了起來，一時間覺得台上這個年輕得不像話的董事長似乎也還不錯，至少沒有那種少年得誌的輕狂之氣，而是顯得頗為親和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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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我們大張旗鼓請大家到延秀來，其實主要目的並不是為了給我們的裝置捧場。這樣一套小裝置的投產，實在到不了值得驚動各位大駕的程度。如果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勞動大家跑這麼遠的路，我們是會非常歉疚的。”高凡繼續說道。
聽到這話，眾人的眼神裡露出了奇怪之色，有點弄不清高凡的意思。難道滄氟給大家報銷車費，請大家過來，還有其他的事情不成？
高凡笑了笑，繼續說道：“其實，這次之所以請大家到延秀來，原因在吳司長身上。吳司長給我們滄氟布置了一個任務，這個任務實在是超出我們滄氟的能力範圍了，我們實在沒有辦法，隻好請各位老大哥來幫忙。”
說到這裡，他把頭轉向吳哲夫，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引得台下的眾人也一齊向吳哲夫看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吳哲夫沒有辦法，也隻能是擠出一絲笑意，卻並不解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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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仲秋，沈行走進法律顧問處的那天，他領到了一套上白下藍的警服，一副錚亮的手銬和一把六四式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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