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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北莊的主院裡挖掉一棵桃樹,補種一棵桔子樹後,餘莊頭問李滿囤“老爺,您村裡宅子的桃樹是不是也要移掉”
李滿囤得到提醒,立道“這個我自己去移,我爹那裡,我也得去說一聲。”
“城裡的宅子,就你安排人移吧”
“是”餘莊頭答得乾脆,對於把剛勞師動眾種上的樹,再勞師動眾地拔掉,一點怨言也沒有。
紅棗聞言,無語望天。紅棗心說村裡的雞真是躺著也中槍––桃子樹生黃綠毛蟲,桔子樹生灰白殼蟲,現突然挖桃樹改種桔子樹,於雞而言,日常食譜無異於從麻辣的川菜改換成清淡的江浙菜,估計還得適應一下。
桔子樹和桃樹一樣愛生蟲,適合雞窩前栽種,但桃樹苗三年就能結果,桔子樹卻要五年,且桃花花大色豔,比桔子花那不起眼的小白花更適合裝點庭院,所以,在高莊村幾乎家家雞窩前都栽種著桃樹。
果不其然,李高地聽了李滿囤的話後立就決定移樹。隻他家那棵桃樹太大,且又有了年歲,李高地便決定乾脆砍了算了。
“乘這樹還沒蛀,”李高地道“滿倉,你把它給砍了。”
“這樹乾,你拿去找木匠做幾幅桃符,咱家幾處宅子的前後門都安上,辟邪”
“這枝條,彆丟。可以紮掃把撣塵。”
“樹根挖出來,曬曬,當柴燒。”
族長和李春山在家聽到李滿倉砍樹的動靜,也上門來問,待聽說詳細後也都回家砍樹。如此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整個李氏一族就都知道了,然後便是全村,最後更是擴展到周圍村莊
雖然桔子樹誰家都有,但不是每一家都有大小合適的樹,比如那樹齡十年往上的老樹,樹大根深––有那從山頭挖樹再運回家的氣力,遠不如打兩天短工,然後拿工錢一百二十文買棵當年就能掛果的五年樹苗栽了合算。
所以,李家糧店近來的樹苗生意紅火得很,每天都能賣一兩吊錢––潘安潘平兩兄弟每天早晚都得各拉兩趟牛車的大小樹苗進城才能趕上供貨。
桔子樹雖說不能扡插,但能壓條繁殖,所以,隻要莊子裡有老樹做樁,有地方能移栽,就不用愁貨源––這在李滿囤看來也是個無本生意。
其實,李滿囤想,也不隻枸杞來錢。枸杞來錢是快,但卻有季節,一年也隻六七十這五個月才有。而一年有十二個月,其他七個月也不空著,也有來錢路數才是正道。
李滿倉、劉好能跟風賣野菜,卻無法賣樹苗,他們都沒有扡插和壓條花果樹木的這門手藝,便就隻能乾看著李家糧店這波賺錢了。
清明,族裡照例有祭祀。這次李滿囤依舊捐了一頭羊。
經過一個冬天,老北莊的羊群多了六十一隻羊羔,所以,現今羊群的數目已經過百。故李滿囤覺得今年除了祭祀和家吃外依舊不賣羊,成年母羊全部留著做種,生小羊。這樣等到了明冬,他就能有個兩百頭羊的大羊群了。到時,他再慢慢賣成羊。
二月二十,早起李滿囤去祠堂,瞧見李貴雨、李貴祥以及李貴富身邊圍了一群族人,便也走了過去。
人群中,今兒不上學的李貴雨正在回答族人們的好奇“城裡私塾老師講四書。”
“我進學晚,才在學大學。”
“城裡的孩子,八歲就讀大學。似我這麼大的,基本四書都念完了,現都開筆學做文章了。”
先前,李貴雨在村裡學堂認字的時候,覺得自己學得還不錯,不拘是千字文,還是百家姓他都是一學就會,就連近四千字的增廣賢文,他都背得滾瓜爛熟,被老師讚為“神童”。
但自正月十八進了私塾後,李貴雨方知道城裡同齡的孩子已將五萬四千字的四書都背完了––他先前引以為傲的增廣賢文,字數隻是個人家背誦的一個零頭不說,且還不是舉業的主課。
此外,這些孩子還學了好幾年的五經,其中成績突出的,甚至已經確定了將來主修的經義。
李貴雨不知道四年後,他十六歲時,能否把四書背全能否有資格開筆試做文章
不管怎樣,李貴雨想,這幾年他都要好好學。子都說了“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他才十二歲,比子讀書還早三年呢
隔著人,李滿囤看著半月未見的侄子李貴雨,隻見他眉間褪去了訂婚時的青澀,平添一份沉穩。
這城裡學堂,李滿囤想確實會教導人。
極自然的,李滿囤想起自己少年時作的科舉夢,不覺惋惜他現倒是有錢念書了,但年紀也大了。他科舉的理想,便就隻能靠他的兒子來實現了。
李貴林的兒子李興和今年剛六歲,其時也在旁邊,聽了李貴雨的話不服辯道“貴雨叔,大學我也會背的”
“你也會”李貴雨不大相信,畢竟李興和今年才剛進村裡學堂認字。
“真的,我爹教我背的。我還會背論語呢。”
“不過論語,我才會背一半。”
“不信,我背給你聽”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
作為李氏氏族的族長繼承人,李貴林早年也在城裡私塾讀過八年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