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疼兒子,故而思慮周祥,不肯給兒子留下任何隱患。
謝府裡的奶娘,年歲大了後都是榮養。雲氏看在衛氏奶過兒子的份上雖說不在乎多養衛氏幾年,但奈何衛氏還年輕,現在打發她家去就必要有個合適的由頭。而衛氏家去後,她還得再去尋個可靠妥當的人來給兒子管家如此拔出蘿卜帶出泥,窟窿便越挖越大
吩咐管事婆子們先各自散去,等傍晚再來後雲氏出了西廂房走進正房,卻見謝子安已經在炕上坐下了。
親端了丫頭綠茶剛送來的茶水擺放到謝子安麵前,雲氏方才問道“大爺現在來,可是有要緊事”
謝子安端著茶杯看雲氏盤腿坐到炕桌對麵,然後又理好裙擺蓋上兩隻穿著萬字不到頭的尖角繡鞋的小腳後方才說道“尚兒剛又去李滿囤家求親去了”
雲氏
“大爺,”反應過來,雲氏忍不住說道“尚兒身子才好”
“這是他自己主動要去的尚兒說,等他求親成了,再讓你給請媒婆去提親”
聞言雲氏頗為感動她兒子想為她分憂呢
“我看這天熱的很,尚兒頂著日頭跑來跑去為的也就是個紅棗裹腳的事。”謝子安同往日說家常一樣地平淡說道“所以,剛尚兒出門時我便跟他說了,讓他直接跟李滿囤說咱家不用紅棗裹腳了”
謝子安疼兒子,終究還是親自出馬幫兒子當說客來了
“什麼”雲氏驚道“大爺,尚兒將來可是要科舉的”
“尚兒科舉那也是十幾二十年後的事了。”謝子安滿不在乎地說道“而眼下咱們就必須有個能乾的兒媳婦來幫著尚兒頂門立戶”
“今秋八月我要下場鄉試。如果僥幸得中,那我今冬就一準的要進京準備明年的春試。”
“去歲我半年在京,家裡還有我爹給撐著,但這次我一去幾個月,家裡可就隻有你和尚兒了。”
聞言雲氏也是心驚,喃喃道“大爺慮的極是。咱家人口太少,給尚兒早娶,我也能添個幫手。可大爺給尚兒娶的這位李家姑娘,今年才隻七歲,比尚兒還年幼,又如何能幫襯到我和尚兒”
“雅兒,”謝子安歎道“你當聽過有福之人,不落無福之地這句老話。”
“那李紅棗八字貴重,人品端方,是大福之人。隻要咱們把她娶進門,有她那命格在你這院裡鎮著,你和尚兒就一準的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雲氏
如大爺所說,雲氏心說這李紅棗還算是個人嗎
什麼逢凶化吉,遇難成祥聽著,竟然比佛堂裡供的神佛還靈
謝子安的話實在是匪夷所思,雲氏無法相信。
“大爺,”雲氏直言問道“您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謝子安一向自負,聽不得旁人,尤其是媳婦雲氏的反駁,當下無情嘲笑道“怎麼,我說了你還不信”
“那你不妨想想你那個陪房衛禮家的,苦心算計這些年,現在是個什麼景況”
雲氏
眼見雲氏無言以對,謝子安方才順氣說道道“雅兒,我知道這些年你也不容易咱們家裡的那些太太奶奶們沒一個是好相與的。”
“故而對你那些陪房媳婦丫頭們的事,我一向也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畢竟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你身邊也確實須有些心腹人手。”
“先前為尚兒還小,我瞧他那奶娘衛禮家的雖說心眼不少,但看在對尚兒還算儘心的份上,便就放任她把持尚兒的後院事務左右不過是幾個丫頭婆子們的月例糧米,翻不出什麼大事。”
“至於你取中她女兒文茵給尚哥兒做預備也無所謂,橫豎尚兒娶親前身邊確是要放兩個人尚兒願意收文茵,那收了也就收了。到時把那衛禮家的打發家去也就罷了,總之有我瞧著,絕不會讓她們奴大欺主,越過尚兒明媒正娶的正室媳婦去。”
“但不想我這兒才在給尚兒說親,還沒理到他院裡這些事呢,尚兒自己就先厭棄了文茵,要打發了文茵出去。”
“雅兒,由此可見人算不如天算,那文茵命淺福薄,再如何費心扒拉咱們尚兒那也是有緣沒份這可不就是俗話裡說的有緣千裡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識嗎”
聽謝子安如此一說,雲氏再一回想,也禁不住覺得造化弄人她瞧著長大的文茵除了少了個出身,其他不論人品還是相貌都是出類拔萃,比起城裡其他人家的小姐來也是不差,但不想卻是個薄命,連未來尚兒媳婦的麵都還沒見呢,就被攆出了局。
由此想來,雲氏不覺歎息,那個李紅棗,確是個有福分的不然她進門後即便是正經少奶奶,但家常也得敬著尚兒的奶娘和奶姐,也就是衛禮家的和文茵母女兩個,想必那心裡頭不會舒坦。
但如今她攆了衛禮家的和文茵出去,於那李紅棗便似一天的雲彩都散了尚兒院裡再沒人跟她製肘。
這幾可謂是應了那句“有福之人不用愁,沒福之人跑斷腸”的俗話
“大爺,”雲氏點頭道“您剛說的話,妾身都記住了”
聞言謝子安點點頭雲氏就是這點好,聽得進他的話,不會拖他後腿
又想了好一刻,雲氏又舊話重提道“大爺,二十年後,尚兒科舉,這兒媳婦卻是大腳,可如何是好”
“二十年後的事等二十年後再說吧”謝子安不負責任地說道“你還是先打一棒跳一步,想想往後一年,你怎麼把這個家給撐下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五一,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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