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知道,說實話,入伍之前,他可是知道蔡道家不少事的。
“那個後媽啊,真是太惡毒了,”這位嬸子提到這後媽,就感覺涼嗖嗖的,“這女人心是真狠啊,把她婆婆給殺了。”
後媽殺了婆婆。
婆婆。
蔡道的奶奶。
付伯林愣住了。
他想到了這兩年來,蔡道寄給他的那兩封信。
“嬸子,這事”付伯林不太敢信。
那嬸子道“報紙上寫的我可沒胡說不信,你自個去翻翻,兩年前的報紙”
她還往蔡道家的筒子樓指了指,“這屋風水不好,兩年前還著火了呢,現在可沒人敢去住。”
“那後來呢”付伯林一邊問一邊在想,哪裡可以找到兩年前的報紙。
蔡道搬家了。
搬到哪了
“後來,那後媽就坐牢了啊。”這位嬸子道,“我可聽說蔡道那孩子後來還回來過一趟,之後就不見人影了。”
“你說說,這女人怎麼就這麼壞呢,那楊奶奶多好的人啊。”
付伯林走了。
他去廢品站了,那裡說不定有舊報紙。
付小叔昨天還說讓他買些舊報紙回去呢。
昨天他提著電視,沒買。
付伯林到了廢品站,問“你們這有兩年前的報紙嗎一整年的。”
“沒有沒有,怎麼可能有一整年的呢。”他們收的舊報紙,日期可不一定連得上。這人說了,“要想要整個的舊報紙,那得發報的報社。”
報社的倉庫肯定有。
報紙。
付伯林想到了小楊。
殺人案這麼大的案子,不管是哪個報應該都有報道吧。
付伯林二話不說,拎著東西坐上了去城裡的大巴。
他買了最近一班的票。
在去城裡的路上,付伯林在想,要不要去蔡道父親的單位,問一問兩年前的事。
可是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蔡道的奶奶,也是他父親的親生母親。
他去問蔡道父親這件事,等於撕開彆人血淋淋的舊傷。
不能去。
他還是去找舊報紙看一看吧。
這麼大的事,小叔怎麼沒提過呢
小叔是不知道,還是故意不跟他說啊
付伯林心事重重。
付伯林到城裡的時候,已經下午了。
他下了車之後,找了電話亭,給大隊打了一個電話,找付小叔的。
“小叔。”
付伯林剛開口,正準備說事呢,付小叔就急急忙忙的打斷了他的話,反問,“你在哪呢什麼時候回來”
“怎麼了”付伯林問。
“你山嬸家那個喬杏,帶著幾個人過來了,說是找你的。”付小叔語氣不太好,“沒事找事,說那小姑娘手掌心磨傷了,說是讓我們賠醫藥費。”
付伯林本來心情就不好,聽到這話,就更煩躁了。
不過。
他還是耐著性子說,“小叔,你看一下。要是她真受傷了,你把家裡的藥膏給她,錢肯定是沒有的。”
“你真推了那孩子”
“沒有,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那天有三個小混混要搶我的電視。那小姑娘拿石頭砸我,說我欺負好人,後來我就砸了回去,她可能是坐到地上的時候傷了手。藥可以給,但是錢不能給。”正說著。
付伯林就聽到付小叔身邊傳來聲音,“你快回去看看,那家人要把你的電視機搬走呢”
真是得寸進尺。
付小叔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付伯林眼神一冷,在電話裡頭說,“小叔,你去大隊的派出所報案,說昨天我遇到了搶劫犯,這小姑娘那三個搶劫搶是一夥的。”
付小叔道“行,我知道了。”
付伯林繼續說,“我今天可能不回去了,我在這邊有點事,要是事情順利,明天回家。”
“好。”
付小叔急著回去保護電視機,很快就掛了。
付伯林站在電話亭邊上,心情差極了。
真是沒一件順心的事。
他提著東西,往報社去了。
“你好,我找揚思傑記者,他在嗎”
“楊思傑,你說楊哥啊,他調走了啊。”那人道,“過年之後調走的。”
“調哪去了”付伯林問。
“首都啊。”那人笑著說,“楊哥命好,跟一個姓周的老前輩搭上了關係,周前輩就順手帶拉了他一把,這不,人楊哥立刻就高升了。”
周前輩
說的是誰,不會是周主任吧。
周主任不是在出版社嗎。
付伯林這兩年寄給周主任的信,都是往出版社寄的。
付伯林剛才還想著,要是楊哥不在,就去找周主任,看周主任能不能幫忙。
雖然他跟周主任更熟一些,但是報紙是報社這邊的,出版社那邊的關係肯定還是差一截的。
“你說周主任他去年就調走了啊,你不知道啊,他調到原來的學校去了,當了副校長。”出版社的人提醒付伯林,“現在可不能叫周主任了,以後見了他,你得管他叫周校長”彆把人職位叫小了。
“他原來的學校在哪啊”付伯林又問。
一個熟人都找不到。
這開頭不順,事事不順啊。
“在首都啊,北京大學,你沒聽過啊”
聽過。
沒人不知道這所學校的。
付伯林之前還想著,等七月高考之後,嚇一嚇周主任的。
現在看,這是誰嚇誰啊。
周主任藏得可真夠深的啊。
一年了,一句沒提過,天天寄書,催他出試卷,催他寫稿子
他還以為是出版社要呢。
付伯林現在不想說話了。
他又去了報社,“呂主任在嗎”
“怎麼又是你啊,找呂主任啊”那人打量了一下付伯林,“你,好像有些麵熟啊。”
剛才他就覺得這年輕帥小夥麵熟,一時沒想起來是誰。
付伯林道“兩年前在這拍過封麵的。”
“噢噢噢我想起來了是你啊”這人看過付伯林的封麵,還有年曆,那一年的年輕可緊俏了,難搶得很
“你找呂主任啊,是要拍封麵吧,來來來,這邊這邊。”
這人二話不說,就把付伯林領進去了。
付伯林“我不是來拍封麵的。”他一邊說一邊往裡頭走。
“那是拍什麼的啊”這人剛問完,就看到呂主任在樓梯那邊,他趕緊高聲喊道,“呂主任,這邊有人找您。”
呂主任聽到聲,朝付伯林這邊看了過來。
她一眼就看到付伯林了。
付伯林比兩年前更高了些。
本來就鶴立雞群,加是他那張臉,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呂主任一臉笑意的走向了付伯林。
“伯林啊,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呂主任笑,“年前省電視台的晚會本來還想請你的,結果你家裡人說你有事,去了外地,真是可惜。”
付伯林道“都過去了。”
也沒什麼可惜的。
他說,“呂主任,是這樣的,我想找一下兩年前,不,就是76年12月到現在的報紙,您這裡有嗎”
付伯林是來找舊報紙的
呂主任點點頭,“自然是有的,倉庫都留了,你這是有什麼事嗎”
付伯林“我想找個案子。”
“什麼案子啊。”呂主任問,“我讓你幫你找找。”
付伯林“是我朋友的,我想自己找,您看方便嗎”
呂主任笑容親切,“這有什麼不方便的,不過,以後你要是方便的話,能給我這邊搭把手,就再好不過了。”
付伯林問“你說的搭把手是”
“就是拍照。”呂主任說著,“你上回拍出來的年曆大受好評呢,要是有機會的話,我希望我們還能合做。”
“拍年曆嗎”付伯林問。
“不是,就是雜誌封麵,年曆還遠著呢。”
她還說了,“當然了,這回的工資肯定比上回高。”
付伯林“幾月呢七月之後我可能就不在這邊了。”
“要去外地啊”呂主任問。
付伯林點點頭。
呂主任想了想“行,那拍六月的吧,你看怎麼樣”五月刊已經定好人了,在拍了。
“好的。”付伯林問,“舊報紙在哪看”
呂主任親自領著付伯林去了倉庫。
付伯林道了聲謝之後,自個開始翻找起來。
他先從76年12月的報紙開始找起。
付伯林是那會離開家到部隊的。
在那之前,蔡道的奶奶還好好的。
12月,1月
付伯林在三月的報紙裡找到了那位嬸子說的殺人案。
3月17號。
梅某某因不滿婆婆要把家產分給大孫子,動了殺心
主要人物都是化名。
一般人還真對不上號。
付伯林把報紙挑出來,沒有停,繼續找。
他在這兩年的報紙全部看了一遍。
蔡道家除了3月17號那個新聞之外,沒有彆的了。
付伯林看完之後,就出來了。
他沒拿報紙。
那後媽坐牢竟然不是因為挑唆放火,汙蔑栽汙,而是因為殺人。
還是殺的
怎麼會這樣呢。
付伯林現在才懂,為什麼蔡道會寫一切安好,勿念。
難怪蔡道知道後媽坐牢,沒有往以前一樣興高采烈,沒有寫事情的經過
付伯林心裡真是堵得慌。
事情兩年前就發生了。
早就埃落定了,他什麼都做不了。
這事發生的事,他跟顧東來都不在蔡道身邊。
就是不知道楚魏跟張毛那會有沒有跟蔡道一起。
付伯林慢慢的走出了報社的大門。
他還是往蔡道父親的家去了。
他知道那。
南平路38號。
小洋樓。
小洋樓的院子裡長滿了雜草,大門上掛了一把鎖,鎖都生繡了。
這地方沒有住了。
付伯林站在那,看了一會。
他還是想知道蔡道的消息,腳步一轉,往蔡道父親的單位走了過去。
“你叫蔡文祥啊他調走了,調到基層去了。”
蔡文祥的媳婦殺了親娘,這樣惡劣的事件,是蔡文祥家沒管好,家都管不好的人,大家自然會懷疑他的能力。
後來就調走了。
找不著人了。
人海茫茫。
隻要搬個家,這人就尋不到了。
找不到蔡道,在這個陌生呆著也沒有什麼意思,付伯林坐車回家去了。
楚魏學手藝去了。
也不知道是去哪學的,他之前沒說,也沒留地址。
付伯林隻知道他家。
付伯林回到縣裡,天都黑了。
他也沒有去找楚魏,一是天色太晚了,二是今天辦事不順,去了也不一定能找著人。
付伯林想好了,明天先去找楚魏,再去找張毛,都問問。
付伯林回到家的時候,都快八點了。
家裡熱鬨得很。
院子裡坐滿了人,正在那嘮嗑呢。
付伯林回來了。
院子裡的人一看,眼睛都亮了,“這天線是不是買回來了”
“快拿來,給電視接上。”
付小叔很意外,“你不是說今天不回了嗎”
付伯林道“我打算是去找蔡道的,他搬家了,沒見著他人。”
付小叔想了想,“他是好久沒過來了。”看付小叔那神情,似乎不知道蔡道家發生的事。
付伯林把天線交給付小叔,“小叔,這天線得用根長竿子綁著,然後連到電視上,這竿子越長越好,最好超過屋頂。”
這天線越高,信號就趙好。
袋子裡的接線板也一並交給付小叔了。
付伯林回屋去了。
院子裡有人看出付伯林不高興,有些擔心,“伯林那孩子是不是嫌我們吵啊”
本來大夥挺高興的,這話一出,院子裡的氣氛都有些不太對了。
付小叔笑,“沒有的事,今天能護住電視台還得感謝你們呢。伯林一個朋友搬家,找不著人了,他這是難受了。”
他道,“跟你們沒關係,彆瞎想。”
“朋友搬家了這要是不留地址,還真難找到呢。”
“就是,我一個老表家就搬了,就隔了兩條街,就一直沒遇上過。後來還是一個親戚家的喜事,都去了,這才知道原來壓根就沒走遠。”
付小叔勸好了人,去找長竿子安天線去了。
溫七雨勸他“天都黑了,明天再安吧。”
“沒事,你看這燈泡多亮啊,看得見的。”付小叔心裡火熱,他想看電視
大夥都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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