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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熱鬨這些嘀嘀咕咕的時候,宗平已經迎上前來拱手說“又要麻煩敏姑娘。”
戚敏向來看他不順眼,弧度很小的頷首示意了下,繞開人就往裡走,邊走邊環視打量“不是說找我來看隱世大儒,這兒哪有隱世大儒”
就算跟著的戚鴻也沒想到妹妹一來就這麼直接,既不坐下喝口茶,也不聽人詳細的說明情況,直接甩出了這種叫人緊張的話。
一次還不夠,因為太突然沒得到回應,戚敏重複了遍“讓我來看的人呢總不會第一題是讓我自行判斷你們之中哪個才是今天的主角吧”
好事者眼前一亮“可以嗎你可以看出誰是杜先生嗎”
從嚴謹出發戚敏又掃了一遍,十分肯定的答道“你們中或許有詩文還不錯的,但絕沒有文道鬼才,讓我從你們這些裡麵找出那冊詩集其中一位作者,彆開玩笑了。”
戚鴻給妹妹驚得心都快不跳了。
注意到被嫌棄這些讀書人各種不服氣的眼神,戚鴻小心挪了一步站在距戚敏更近的地方“妹你收收。”
“收收讓我”
這時有人終於受不了被個女人當麵嘲諷,站出來質疑“哪有算命的像你這樣你根本就是個糊弄了全鎮的騙子吧你才彆開玩笑了這種程度我是不會承認的,憑什麼說這裡沒有詩作者你掃一眼就知道了你當自己天生靈目火眼金睛”
這個話調動了一部分人的情緒,他們相繼點頭。
“我也覺得太隨便了,掃一眼就說沒有,從沒見過這樣給人看相的。”
“就這居然還很靈,也不知道憑借什麼。”
那長衫青年話音方落發現自己被盯上了,戚敏從漫無目的隨便看看切換到重點查看的狀態,查看的對象就是這質疑她的。看了幾個呼吸之後,人輕笑一聲“憑借什麼呢可能是我一眼就知道你是後娘養的現在的娘和生母是姐妹她特彆會做樣子人人都覺得這女人非常好還羨慕你雖然沒了生母但是你爹後娶這個不是生母勝似生母。實際情況你自己心裡有數,我看你心中火不小,很憤怒吧,難道不是做夢都想考出功名然後用同樣的手段回敬他們”
這一刻滿室寂靜。
同青年不熟的感覺好像在做夢。
這都什麼跟什麼
“你說蔣聞她後娘不好,他們之間不似看起來那麼和諧實際情況是水火不容”
“開什麼玩笑”
被這樣反駁戚敏也不慌張,人特平靜的注視著因她方才那番話感到震驚的長衫青年本人及他身邊兩個至交好友“叫蔣聞啊你們懂什麼蔣聞怎麼不聽他自己說說我方才那番話有任何地方講得不對”
成為焦點的蔣聞身上冷汗都滴答下來了。
雖戚敏過來那些康平鎮人都把幸災樂禍寫在臉上了。
――“活該”“就知道會這樣”“所以為什麼總有人想不開找虐”“全鎮公認的算命之神怎麼可能是尋常角色”
蔣聞本就因為被拆穿了家裡真實情況而震驚,又因心事曝光而惶恐,居然還要被這些人奚落。
他已經準備抵死不認了。
理由很簡單,我為什麼要當眾承認自己這些陰暗想法有益處嗎雖然對不起這個似乎真有幾把刷子的年輕姑娘,但是人呢總得保護自己。
就在蔣聞開口之前一刻,他好友從驚嚇中緩過來了,難以置信反問過去“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蔣聞整個人僵掉,哢哢扭頭朝好友看去。
好友
哦哦。
“我是說你從哪兒看出蔣聞兄是這樣太假了吧難道不是認識他知道他家由後母做主才順著編了點話做人可得講良心,缺德事少乾。”
戚敏
“是啊,做人可得講良心,缺德事少乾。你朋友知道你私下惦記他心上人嗎你這麼善良應該不是故意給亂出主意把好朋友往溝裡帶準備在他大失敗後挺身上位抱得美人歸吧你這追愛軍師當得真好,太好了。”
這下焦點由蔣聞轉到他鐵哥們身上。
所有人直勾勾盯著他鐵哥們,繼續震驚。
最不能接受的還是他們旁邊沒吭過聲的另一個兄弟,人徹底傻了,木著臉轉身看向幫他出了半年主意的好兄弟“丁魏你居然你”
丁魏慌得要命立刻否認說“我沒有,是她挑撥離間血口噴人”
哪怕被人伸手指著戚敏還是那樣,她看看剛才曝光了名字的丁魏,再看看因為刺激太大曝光他名字這個穿著紫檀色長衫的青年。
“你兩個朋友我都說了,也給你個建議好吧你現在喜歡這個姑娘不是你的良配,放棄對彼此都好,假如你鐵了心且真把人娶進門了,不出三年兩看生厭,不出五年頭上帶色兒。”
戚鴻活像生吃了半斤花椒,整個麻了。
隨他一起來保護妹妹的堂兄兩個也沒好多少。
一來就這種力度
這麼直接
“妹啊彆忘了正事,還有正事。”不要再講頭上帶色的風流韻事了。
戚敏果然把同情目光從紫檀長衫青年身上收回來,看向宗平“你讓我辨誰總不會真要我自己從人堆裡把主角請出來”
說這話時,戚敏居然離奇的從宗平身上看到一絲感動,那一刻她都懷疑自己眼睛壞了。
不明白這個男主又發什麼瘋,但不重要,在戚敏的催促之下他已指出冒牌貨所在之處。戚敏順著看過去,就很沒勁。
“是假的。”
冒牌貨肯定不能當場承認啊,梗著脖子罵了回去“你才是假的,串通好構陷老夫來的。”
戚敏都累了“為什麼呢為什麼總讓我碰上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你說你是隱世大儒你不是靠扒著隱世大儒吸血活到今天的嗎雖不清楚姓甚名誰,但我知道你本來就是造假的行家,是做假書畫的吧,字估計不錯,也有那麼些文化底子,端著架子很能唬人啊。嘖,雖然一直都覺得宗平不是什麼好人,你也人渣得足夠彆致了。”
剛才因為感覺戚敏對自己嘴下留情稍微感動了一下的宗平
好的,好的。
我承認不是好人,沒必要罵他還捎帶我吧
一個照麵就被拆穿了身份,騙子的心理防線眼看要崩潰,這時混在看熱鬨的人群裡肩負著助陣使命的趕緊開口“這是你自以為是的說法,有什麼證據你這女人是不是太狂妄了說話要負責任的。”
“沒問題我可以負責。”戚敏回頭看向跟她來的幾個,“把他綁了,我們去他住的地方看看,冒充杜先生的時候沒閒著哈做了不少假書畫打算坐實這個隱世大儒的身份就拿這些去賣錢”
聽說要去搜他落腳處,騙子徹底慌了神,他落腳處的床下真就堆著幾箱卷軸,主要是杜牧那幾首特彆有名的詩,比如山行秋夕遣懷尤其那首秋夕他做了得有二十卷,準備在詩集脫銷杜牧徹底揚名之後把他們分彆賣去不同的地方。
這是送上門來的發財行當,不想居然被個女人拆穿了,還是一眼下來就拆穿了。
對方一沒要他生庚,二沒走近細看,隔那麼遠瞧了兩眼居然就把他是假的以及真實身份是什麼說得明明白白搞詐騙的一般來說是比正常人更能承壓,但並不意味著他就不會害怕。
假的杜先生唯恐戚敏說出更多,準備假裝震怒拂袖而去,剛拂完袖,就被從康平鎮跟來看熱鬨的一左一右拿住了手膀子。
騙子張嘴要斥,嘴裡被塞了一摞酥餅,堵得嚴嚴實實。
“粗麻繩呢”
“馬車上有,我去拿。”
“搞快點綁了咱去搜他家,完事兒直接扔去衙門,還趕得上吃宵夜。”
“宵夜的話誰請”
“宗平。”
“當然是宗平。”
“混混要知道感恩。”
之前就說過,這個假的杜先生不年輕了,至少五十多,看著很有隱士高人那味兒。現在扒皮結束你再看他,人被一摞三個酥餅噎得直翻白眼,拚命掙紮卻被兩個青壯扣住,怎麼扭都無濟於事,隻是讓自己難看而已。
同他相比,戚敏從下馬車到現在就沒慌過一時半刻,看了三人的相扒了一人的皮竟然還是波瀾不驚的樣子,渾身上下都寫著三個字――小場麵。
兩邊高下立判。
本來持懷疑態度的都無限傾向於相信了,一方麵蔣聞他們三個剛才的反應就很奇怪,活像被踩到尾巴。再回想一下敏姑娘和杜先生對壘的模樣。
一個如操左券,一個難掩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