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無彈窗,更新快,免費閱讀!
南舟將速寫本和炭筆就近靠放在了一旁的消防栓上。
他倚靠著寬大的窗玻璃,撥通號碼後,將手機輕放在耳邊“舫哥,到我這兒來。”
那邊的江舫貼著他的耳朵,輕輕舒了一口氣。
好像是放下了什麼心裡的重擔。
這10個小時沒講話的重擔隔著電波,像是羽毛一樣輕而蘇地拂著南舟的耳尖,有點癢。
江舫問“你在哪裡”
南舟摸摸耳朵“403教室這邊。”
江舫“不找謝相玉了”
南舟“嗯。他就在我旁邊呢。”
謝相玉“”
還沒等他做出什麼像樣的反應,南舟就把電話暫時挪離開了耳側。
他對落了影子的方向說“你可以跑。”
“但如果不加入我們,孫國境一旦被成功替位,我們這邊重新洗牌,下一個順位輪到的就是你。”
“你考慮清楚。”
說完,他把手機重新貼到耳邊“舫哥,你不用急著來,把孫國境他們三個叫著一起回來。我等你們。”
掛斷電話後,南舟再次抬頭,看向空蕩蕩的走廊。
明暗的光影很妙,隨物宛轉,幻化視界,將走廊劃割成明顯的陰陽兩麵。
這讓他很想畫一幅速寫。
然而,原本疊在自己影子上的影子消失了。
謝相玉也沒有回應他的話。
南舟有些遺憾。
他想,剛才也許不應該打草驚蛇。
應該先抓住謝相玉的頭發,往旁邊的牆上撞一下,再和他說話。
但他很快否決了這個想法。
萬一撞死了,不好。
好在他並不擔心謝相玉對自己下手。
在戒備狀態下,除非他樂意,除非是滿月,否則沒人能對自己做什麼。
南舟走向樓梯口的同時,打算掀開新一頁速寫紙,打算把樓梯口掛著的教室分布圖再臨摹一遍。
然而,走出一步後,南舟就站住了。
空白的紙麵上並看不見什麼字跡。
但他在翻頁時,指尖在右下角碰觸到了一種微妙的浮凸感。
有字。
他撫了撫紙麵,用指尖讀取了上麵的留言。
彆的不說,字形是遒勁漂亮且陌生的。
能貼著自己的身、留下這種肉眼難以識彆的信息,想必隻有謝相玉了。
問題是,謝相玉什麼時候留下信息的
南舟細想片刻,淡淡地“啊”了一聲。
是自己將速寫本和筆隨手放在消防栓邊的時候。
除了一串電話號碼外,還有兩個字。
南舟將那兩個字用指尖反反複複讀了多遍。
他長睫輕輕一眨,流露出一點困惑神情。
下一秒,南舟刺啦一聲,將整張速寫紙撕下,快速揉成團狀塞進衣兜。
撕扯的聲音很大,在空曠筆直的走廊上,甚至形成了一點點回響。
江舫一行人來到東五樓前時,南舟正坐在楓樹前,對著速寫本落下最後幾筆。
一切都和孫國境三人離開前沒有什麼分彆。
南舟甩了甩手,把重新繪製好的東五樓房屋結構圖遞給了眾人。
他並沒有提及被撕毀的那一幅畫。
在大家傳閱時,南舟簡單講述了自己的發現。
速寫本傳到江舫手裡時,南舟已經差不多讓孫國境他們理解破局的方法了。
江舫留意看了一眼從紙縫間隱約透出的、沒撕乾淨的上一張素描紙的鋸齒輪廓。
但他沒有翻過去,隻是用指尖緩緩撫摸著這一張紙麵。
他的指尖在紙麵右下角停滯片刻後,自然垂下,好似從來沒有發現這點線索。
一群人重新進入東五樓,將南舟的猜想紛紛驗證了一遍。
四樓確實存在一個怪異的空間。
它不存在於人的視覺。
不存在於教室分布圖中。
它是不存在的存在。
而齊天允那天想的辦法也沒有錯。
他們隻要在正確的時間,改換次序進入正確的“教室”,就有極大的可能性平安過渡這個副本。
三個大老爺們兒的眼睛亮得驚人,看著南舟的眼神再沒有一點彆扭,滿含著無限的感激和仰慕。
江舫倒是很在意某個不在場的人“謝相玉呢”
南舟說“他走了。”
本來麵露喜色的孫國境聞言不禁又憂心起來“這少了一個人,可怎麼辦”
南舟說“不要緊。他會來。”
齊天允思路還算活泛,被南舟啟發過一句後,馬上反應了過來。
“他原來是想靠殺人打亂順序的,可他畢竟不能保證他的過關方法絕對正確現在有了更好的辦法,如果我們真的少了人,他的方法也不奏效,那他也就完蛋了所以他隻能加入我們”
說著,齊天允熱切地看向了南舟,顯然想從他這裡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沒有。”南舟無情道,“我沒有這樣想。”
齊天允“”
南舟直接道“副本也會考慮到有人死掉的情況。”
“如果孫國境死了,我們就徹底少了一個人。難道隻要死了一個玩家,這條過關的路就會被堵死其他全部的玩家就隻能等死”
“遊戲不可能做出這麼不平衡的設定。”
“所以,人員齊不齊,我認為影響不會很大。所以我讓舫哥去找你們,集合起來。隻要讓謝相玉找不到機會下手,就隻能跟著我們的節奏走。”
說到這裡,南舟看向齊天允“不過有一點,你說得對。”
“除非他想用自己的死換我們全體任務失敗,否則他一定會加入我們。”
“因為他隻有一個人。行動再方便,也沒有隊友能跟他替換順序。”
想到他昨天晚上直接跳樓的舉動,南舟補充道“他很惜命。”
孫國境還是忍不住犯嘀咕“可他還是跑了。”
齊天允拍了拍孫國境的肩膀“老孫,彆琢磨了。如果你是他,現在你敢直接跑來跟我們說要加入我們嗎”
孫國境“”
他一想到那個小兔崽子半夜跑到他們宿舍裡,口口聲聲跟自家三個兄弟交好,結果一是來查線索,二是哄著他們來探路,三還打著在關鍵時候背刺他們的主意,就恨得牙根直癢癢。
如果謝相玉現在在他眼前,他一定要把他的後槽牙打到他的嗓子眼裡。
齊天允繼續說“我是他的話,肯定要躲起來,等到七點,那個地方開門了,我再偷偷跟進來。”
“他媽的。”孫國境忿忿道,“等我們進去,就馬上把門給他關了”
南舟對孫國境等人的發泄和抱怨不大感興趣。
他簡明扼要地陳明了他們的行動方向“現在,就是要等。”
經過反複測試,那多出來的八步“不存在”的空間,正好緊鄰403教室的右側。
於是,403教室又一次被征用了。
他們要一直在這裡等到晚上七點。
現在,對他們來說,需要的僅僅是耐心而已。
為了消磨時光,他們打算想玩飛行棋。
但是把棋子都拿出來後,他們才發現丟了棋盤。
遍尋不著,隻能作罷。
最後,他們選擇了鬥地主。
每局的賭注是請一頓飯。
李銀航不大會玩,選擇在旁觀戰。
羅閣一晚上都沒睡著,現在精神放鬆了,趴在桌子上睡得像頭死豬。
孫國境和齊天允雖然也是一夜沒睡,但眼看著峰回路轉的生機近在咫尺,他們興奮得根本睡不著。
孫國境嘮叨著,這回一出去就要去紙金城的“鬥轉賭場”賭一趟,賭他媽的,最好一把贏個大的。
他咬牙切齒道“隻要贏了,就不用玩命了。”
江舫和南舟對視了一眼。
“鬥轉賭場”的客戶就是這麼來的。
經曆過一場在生死邊緣的掙紮過後,誰都會怕,都會心裡發虛。
所以,越恐懼,越想逃避,人就會更想走捷徑。
哪怕那捷徑是懸在百丈懸崖上的一道蛛絲,是獵者的獸夾,是釣者的誘餌,他們也會為了“十賭九輸”中的那一贏,去硬著頭皮搏上一搏。
南舟提醒他們“賭博會輸。”
“嗨。”孫國境無所謂道,“我要是這回能活下來,運勢可就頂了天了。”
南舟望了一眼江舫你看他們。
江舫會意,微笑著將洗好的牌往前一遞“那就抽牌吧”
隻要是和牌沾邊的遊戲,多稀奇古怪的玩法江舫都能上手。
更彆說這種大眾化的紙牌遊戲了。
他不出千,不舞弊,用了最規規矩矩的打法,僅用了十把牌,就把孫國境想去鬥轉賭場、化身賭神贏個痛快的念頭給打了個煙消雲散。
南舟先前沒玩過這種紙牌遊戲。
他勝在態度認真,腦子靈活,一點就透。
敗就敗在牌運太差。
連著好幾把,他摸到的要麼是小牌,要麼是根本沒法連成順子、對子的垃圾牌,東缺一張,西漏一張。
彆人手裡的牌出完了,他手裡的牌還是一大把。
遊戲體驗不可以說極差,基本上可以說沒有。
南舟的好勝心也一點點被激發出來。
但他的運氣實在不好。
終於,在拿到第十二副牌時,南舟抿了抿嘴唇,認真將手裡的牌排列組合了一遍。
搶到地主的江舫拿著手裡的四個二和兩個王,笑著問南舟“牌不錯”
南舟盯著牌麵,表情非常慎重“嗯。”
出過幾輪雜牌後,南舟打出了一個三帶一。
他手裡有他好不容易抽到的四個三,很小的一個炸彈。
還有一個順子。
打出順子,他就贏了。
垂頭喪氣地拿了一手爛牌的孫國境和齊天允都表示要不起。
輪到江舫了。
他看了一眼南舟抿得微微下彎的嘴唇,嘴角愉快地輕翹了起來。
江舫算牌向來很準。
他甚至能猜到南舟有哪些牌,以及打算接下來怎麼出牌。
於是江舫打出了他的牌“三帶一。三個二帶一個二。”
南舟聽到“三帶一”,眼睛就微微亮了起來。
他順理成章地打出了四個三的“炸彈”。
三個人都表示要不起。
南舟打出順子,終於贏了一局。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心裡很快樂。
江舫直接將手裡的牌混入了已經打出的牌,對南舟優雅地一笑,眨了眨眼睛。
看他這樣,南舟又有點手癢,想要玩他的睫毛了。
孫國境和齊天允一個晚上沒睡,又輸得昏了頭,再加上江舫的語氣太過理所應當,以至於他們一點沒覺出三個二帶一個二這種騷操作有什麼問題。
孫國境把手裡的牌一扔,剛要說點什麼,突然大叫一聲,整個人從地上彈站起身,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和他用繩子綁著腳的齊天允差點被他拖倒在地。
南舟抬頭“怎麼了”
孫國境的眼圈全紅了,喉管的肌肉高度痙攣,根本說不出話來。
半晌後,他才噎著嗓子道“你們,你們聽到了嗎”
“我聽到了”
孫國境全身的力氣都用來發出聲音。
他高大的身形慢慢顫抖著軟下來。
“第八聲”
“沙沙的”
“倒數第二聲”
從他破碎斷續的言語中拚湊出有效訊息的眾人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