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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腦侵(二十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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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本推進到現在,南舟對四場遊戲的性質有了一個簡單的總結。

錫兵關卡,是益智棋牌類遊戲。

野天鵝關卡,是密室逃脫類遊戲。

大灰狼關卡,是真人角色扮演類遊戲。

眼下,他們正在進行的遊戲,更像是一個高互動性的冒險rg遊戲。

如果配上文字選項,特征就更加鮮明了。

“點擊選項,是否要吃下兄妹兩人的糖果。是否”

“點擊選項,是否要救下即將被吃掉的父親是否”

“點擊選項,是否要查看小鳥掉下的羽毛是否”

“點擊選項,是要跟隨即將被父親遺棄的兄妹倆,還是去尋求小鳥的幫助”

這一關內,他們麵臨著許多選擇。

每一步的選擇,都關乎他們在每一扇門裡耗費的時間。

一旦走了岔路,過關的時間隻會越拖越長。

到時候,到底是被活活餓死更可怕,還是陷入暴食的瘋癲後、隊友之間彼此攻擊吞食、徹底淪為糖果屋的奴隸更可怕,就很難說了。

101nove.com背道而行、轉而尋找新的過關思路,就算得上是一樁冒險行為了。

但他們最終還是選擇回到那間小木屋。

那是在三個遊戲規定的地點中,唯一可以獲取正常食物的地方。

也是兄妹兩個一心想要回去的家園。

小木屋比他們上次來時的破敗感更重。

門前的落葉久久不掃,滿地焦脆的枯黃,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隻要走近,就必然會踩碎落葉,發出響動。

外麵的雞籠裡滿布雞糞的斑點。

籠子已經空了,不見一點活物。

外麵有一隻狗食碗,邊緣已經浮滿了塵垢。

塵垢裡結著幾綹暗黃色的狗毛。

這裡曾是兄妹兩人夢中的伊甸。

但現在已經不是了。

一個乾瘦的女人正在客廳裡咯吱咯吱踩著紡車,滿麵不耐。

即便在放鬆狀態下,她的柳葉眉也是吊著的,牽扯著她的眼睛也刁鑽地向兩側飛起。

因為饑餓,她的皮膚枯瘦蠟黃,貼著尖尖的顱頂、銳角的下巴和高聳的顴骨,看上去是一臉刻薄的病容。

她不大像個有真實感的人,隻像

一張貼著惡人猙獰臉譜的木偶。

南舟他們先前探索過木屋及其周邊的情況。

小木屋的麵積不大,沒有可供他們輕易潛入的門戶。

無論如何,想要進去,他們都要經過客廳。

李銀航犯了難“這要怎麼辦”

江舫輕鬆地聳聳肩“走不了旁門左道,就大大方方進去好了。”

說著,他整一整衣襟,踩著滿地落葉,走向了織績聲聲的小木屋,禮貌叩響了破舊的木屋門。

“您好。”江舫態度斯文,“我們是過路的客人,餓極了,想要一點食物,可以嗎”

江舫的長相是相當氣派貴重的。

如果用中世紀的貴族服飾加以簡單修飾,他完全可以扮演王子一類的角色。

結合野天鵝關卡,南舟又默默修正了自己的評估。

公主其實也沒問題。

但作為一個教科書式的低級反派,繼母擁有這類角色一向優良的低素質傳統。

她跳起身來,趕雞似的揮動著手裡的紡錘“滾滾滾要飯去彆的地方喂豬的糠都不會給你們一口的”

江舫沉靜地補充上了下一句話“我們會給報酬的。”

聽到這句話,繼母那張吊得老長的晚娘臉一凝,隨即無縫切換成了熱情的笑顏。

她尖著嗓子道“哎喲,那倒是可以,不過啊,我們也沒什麼可吃的了,最多隻剩下半塊黑麵包,還是我跟我丈夫從牙縫裡省下來的,是我們保命的糧食,你們能出多少錢呀。”

江舫優雅地抬起右手“這個。”

繼母眼裡閃出貪婪的光芒“五根”

話音未落,江舫當著她的麵,一記手刀,堂而皇之地把她劈昏在地。

用紳士手接住軟倒的繼母,江舫將她放倒在了一側缺了小半條腿的凳子上,還不忘致歉“女士,很抱歉,”

這行雲流水的操作看得李銀航嘴巴鼻孔一起放大。

的確是非常大大方方地進去了。

然而在小木屋的一番搜索下來,他們什麼食物都沒有發現。

他們家的確已經到了彈儘糧絕的地步。

繼母的箱子裡倒還是有些劣質的銀質首飾,隻是冰冷冷地躺在首飾盒裡,絕不肯為了喂飽兩隻拖油瓶而輕易發賣。

廚房裡隻有一

籮筐橡樹葉子,可以簡單果腹。

就連繼母口中的“半塊黑麵包”,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被帶走了。”

南舟輕易想到了麵包的去向“樵夫扔掉兩個孩子的時候,讓他們帶走了家裡最後的一點口糧。”

繼母顯然還不知道這件事。

而現在,那塊本來可以派上用場的黑麵包,已經化作碎屑,被一群鳥兒競食,蕩然無存了。

麵包沒有了。

越尋找無果,李銀航越是焦躁。

饑餓的確是一種能直觀影響人類情緒的生理體驗。

饑腸轆轆的李銀航胃裡激冷,心頭生火,喉頭發燒。

她沒有心思去深入細想些什麼,隻是一個個念頭走馬燈似的在心頭浮現。

難道是他們走錯路了

難道他們應該跟著兄妹兩個走

一旦對當下的選擇產生了懷疑,她就越發覺得他們回到小木屋的舉動是完全錯誤的。

她強行咬著嘴唇,按捺著焦躁和不安,提議道“我們還是回去吧”

“那個樵夫帶著兩個孩子,肯定還沒有走遠。我們可能還來得及”

可一想到他們走錯路後即將的代價,她就眼眶發紅,直想掉眼淚。

平常狀態下的李銀航絕不會這樣患得患失。

但是她現在餓得已經發了慌。

高速分泌的消化液,讓她的胃已經開始灼痛。

她甚至疑心,她正在變成童話裡那個內臟之間會饑餓到互相吞食的英格爾。

她小聲焦慮地重複道“我們走吧走吧。”

然而,南舟在一扇門前站定,久久不動。

這扇門的門把手已經壞掉了,所以用海綿捆紮接上了一隻木門把,套疊著原先的折斷處。

旋即,他蹲下身來,將被黃色海綿覆蓋的地方揭開一角。

他們的遊戲目標,從來不僅僅是和英格爾扮演的小鳥做交易。

麵對裸露出的門把手,南舟對準上麵陳年的積灰,輕輕一吹

飛揚的薄薄塵息之間,他們熟悉的、獨屬於腦侵副本門把手上的花紋展露無遺。

南舟按動了門把手。

推門而入時,一線灰塵從上方的門縫緩緩搖落。

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空蕩蕩的、角落裡生滿了斑駁蛛網的半下沉小

地窖。

竟然不是森林

有那麼一瞬間,南舟自己都開始疑心,是不是自己做錯了選擇。

但當他跨前一步,重新陷入那熟悉的、被時空渦流裹挾的感覺中時,他確信,他找到了正確選項。

等他再睜開眼睛時,他獨身一人,站在了一間乾淨整潔的地窖當中。

鼻腔裡充斥了酵母發酵後獨有的麵的醇厚甜香。

四周擺放著七八根烤製好的法棍,放在乾燥處儲存,方便過冬。

他沒有回到那片充滿了人生選擇和岔路口的森林。

他回到了兄妹倆記憶裡最溫暖的一個時間點。

他們重重記憶之門的終點。

那是某年某月裡,他們全家人共度的一次晚餐。

有父親,有母親,有哥哥,有妹妹。

是一場真正的全家福。

饑餓的南舟靠著門扉,嗅到了從地窖外飄來的食物馨香,以及無所憂慮的歡聲笑語。

裡麵摻雜著雞咕咕啄食的細響,以及小狗蹭著褲腳鑽來鑽去、尋找掉落的骨頭時發出的咕嚕聲。

兩個孩子快樂爽朗的笑聲中,以及樵夫憨厚的傻笑裡,偶爾摻雜著年輕女人輕微的咳嗽聲。

彼時的他們,沒人能意識到這是悲劇的源頭。

他們仍然在大聲談笑。

妹妹因為笑得太大聲,打了一個噴嚏,剛剛吃下去的一小顆蔓越莓從鼻子裡跑了出來,哥哥拍著桌子大笑,笑得妹妹發了惱,紅著臉去拍打他的肩膀。

南舟想,一家人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居然可以這麼熱鬨的嗎。

記憶裡,仿佛有一些與他無關的喧囂和熱鬨一閃而逝。

他好像也曾盤著腿,在一片溫暖的食物香氣中認真而好奇地觀察著幾個打打鬨鬨的、模糊的麵孔。

身側,有個人向他遞來一隻蘋果。

他接過時,碰到了那人的手指,就主動地勾了一勾,引起了一片靜電,刺得指尖一麻。

那人的指尖卻迅速縮回,獨留南舟的手空蕩蕩懸在半空。

從短暫且無端的回憶中驚醒的南舟低頭望著雙手,覺得掌心很空。

身為一個局外人,他知道,自己或許不應該去乾擾什麼。

可他還是從內握住了地窖的門把手,依樣壓下

當他推開

時,出現在他眼前的,並不是什麼其樂融融的畫麵。

是灰敗的房屋、織到一半的麻布、昏迷的繼母,還有江舫和李銀航。

因為地窖從外麵就能窺見全貌,和之前那些門的狀況截然不同,李銀航並沒有進去。

她問南舟“裡麵有什麼嗎”

南舟蹙眉“我”

他向前邁出一步,看起來是急於抓住什麼東西。

江舫立即會意,伸出手,搭住了他探向前方的手。

南舟的指節稍稍曲彎,捉住了他的尾指,下意識地輕輕勾了勾,擦出了一點靜電火花。

江舫一怔。

他的身體私密度極高。他不喜歡一切不掌握主動權的碰觸。

以他的習慣和本能,是會馬上規避這樣親昵的動作的。

然而,他以強大的意誌力,逼迫自己不去退縮,還主動借著靜電的餘溫和觸感,溫和地蹭了一蹭他的指腹。

南舟心裡那點莫名其妙的空蕩,就這樣被一個小動作填滿了。

他定一定神,對江舫說“我找到我們需要的麵包了。”

李銀航精神一振“那我們是不是馬上可以去找英格爾”

“可以。”南舟說,“但是,我還有一件想辦的事情。”

江舫觀察著他的神情“需要我們幫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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