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華偲偲的聲音。
滿打滿算,他失蹤了十幾個小時。
惡魔要殺,為什麼現在才
懷著滿腔微澀不安的心緒,他又把燕尾服的腳尖往深淵下踢去。
不過他極有技巧性,隻踢了一側。
燕尾服此時哪裡還有什麼體麵可言,在感覺到身體有失衡的前兆時,他馬上失控地大叫起來,不等南舟提問,就自動地回答了他的下一個問題。
“我不知道誰是和你們一起來的人”他慘聲大叫,“如果你是說那些新人的話,他們都做著最簡單的服侍工作,他們的確是不歸我管轄的”
事已至此,被逼至絕境的燕尾服,心誌早已土崩瓦解,根本沒有撒謊的必要和餘裕了。
得到這樣不確定的答案,南舟的心境根本無法平複。
他擔憂他的隊友們。
然而,他們偏偏不被允許登上西岸,不管有多少擔憂,也隻能隔岸相望。
束縛著他們的,是規則,也是未知。
南舟重複了他的第三個問題“你說的那件事是什麼”
燕尾服麵色鐵青,竭力伸長手臂,終於勉強夠到了南舟的虎口,用指甲去摳挖他的皮肉,試圖維持身體的平衡。
“我不知道”他喃喃自語,聲帶哭腔,“我用耶穌的名字起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可他越是自語,神色就越是倉皇,眼中的瘋狂之意越是清晰。
南舟垂下眸光。
他想,或許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自己就需要思考下一步的行動了。
他應該怎麼處置燕尾服
放他回去,必然是不可能的了。
南舟的餘光瞟向了東岸的土地。
與其滅口,或許,可以拿他做一下實驗
不過,沒等他將心中的計劃醞釀圓滿,燕尾服就憑著最後一點氣力,狠厲地扳住了南舟的手掌,把整個身軀的力量都灌注在雙手上,單腳往後一蹬,縱身跳入了深淵之中
101nove.com燕尾服,做出了屬於他自己的判斷。
他被這樣以命相威脅,南舟不可能再放他回去,向公爵報信。
所以南舟一定會在這裡殺他滅口。
與其等著被
殺,不如魚死網破
因為是魚死網破,南舟受此一拉,身體也不由往前栽倒,腰腹砰的一聲重重撞在橋欄上。
偏偏此時,欄杆終於是不堪重負,閌閬一聲,木板崩摧
南舟的身體隨慣性往前一栽,半個身體就順著重力,從破碎的橋欄間直栽了出去
在腳掌被拉扯著、即將離開橋板時,南舟驟然感到橋板彼端傳來了一陣細微的震動。
又有人上橋來了
下一瞬,一隻手憑空伸來,窮儘渾身氣力,抓住了南舟的指腕,同時腰身一擰,死死抓住了另一側的橋欄。
下墜之勢稍減,南舟便憑借著極強悍的腰力,用腳背勾住了殘破的橋欄,堪堪穩住了身形。
燕尾服本來就是強弩之末,手勁不足,隨著雷霆一樣的墜勢,自然無力支撐,不受控地鬆開了手。
待南舟再次定睛去看時,那件深黑的燕尾服隻在深濃霧氣中揚起一角,便被霧氣吞噬,再無影蹤。
麵對著撲麵而來的濕漉漉的霧氣,南舟眨眨被沾濕的眼睫。
啊,好危險。
他回過身去,順著死死握住自己另外一隻手的手腕,一路向上看去。
南舟看到了麵色煞白的江舫。
江舫閉上眼睛,竭力想象自己沒有身處在深淵之上。
可這樣的自我催眠,對他這樣嫻熟的騙子起不到任何作用。
護欄一角斷開,海流一樣向他湧來的山風,一點一點剝蝕著他的理智和血色。
他知覺全失,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抓住南舟。
他抬起顫抖的手指,試著去觸摸和感知南舟皮膚的溫度。
此時此刻,在萬丈深淵上,他是自己唯一可依靠的存在了。
南舟也馬上給予了回應。
他捉住了他的手腕,溫柔地拍拍,又摸摸“我沒事的。”
他細細觀摩著江舫的麵色“你怕高”
江舫死咬著牙關,眼尾沁出淡淡的紅意。
南舟沒有再去追尋燕尾服的身影,俯身把人抱起,一路回到了東岸。
江舫靠在他的懷裡,單手抓住了他的心口位置的衣服,把平整的那處揉出了一片皺褶。
像是撒嬌。
南舟望著江舫,心裡泛
起了一點點奇妙的感覺。
在他麵前,江舫是從容的、紳士的,永遠擅長謀劃,永遠留有後路。
這樣脆弱的江舫,他還是第一次見。
踏上堅實的泥土,南舟也後知後覺地鬆了一口氣。
他輕聲道“剛才很危險。”
江舫沒有給予他回應,隻是深一下淺一記地呼吸。
南舟抱膝蹲在他麵前,像是一隻乖巧的貓科動物“你這麼怕高,我都不知道。”
江舫這才鬆開咬得泛出了血腥氣的牙關,勉強開了個玩笑“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南舟用心望著他的臉“既然知道危險,為什麼還要上橋救我”
江舫單手撐著地麵,試圖找回自己雙腿的知覺,聞言苦笑了一聲。
他望著灰蒙蒙的霧天,淡色的瞳仁上似乎也蒙了一層不見情緒的淡霧“我們是朋友啊。”
南舟沒有答話,隻將指尖抵在他的手腕上,有節奏地來回摩挲,想要幫助他的心跳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正軌。
他問“你怎麼會突然到這裡來”
江舫呼勻一口氣。
剛才的慌亂、失態、看到南舟即將跌落時心臟的絞痛和失重感,都被他好好地收拾了起來,滴水不漏。
他站起身來“俊良他們找到華偲偲了。”
南舟的指尖一停。
他問“在哪裡”
話是這樣問,他已經想到了。
而下一秒,江舫就指向了剛才燕尾服跌落下去的地方。
短短幾分鐘,這霧氣彌漫的無底深穀,就吞吃下了兩條性命。
作者有話要說舫哥在這裡知道了撒嬌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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