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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純鈞從來沒這麼尷尬過。
哪怕是他親爹娶了比他還小的繼妻,他在婚禮上需要磕頭喊媽,他都沒這麼尷尬。
心口亂跳,手足無措,渾身毛汗。
他把大衣脫下來後就坐不下來,一個勁的看楊玉燕的房間門,脖子都變長了兩分。
張媽去敲了兩回,裡麵都說“有事”
“能有什麼事呢這都要吃飯了”張媽叨叨著,去把粥重新放在爐子上熱著。
祝顏舒很能理解小女兒躲羞的心情,笑眯眯的說“那就不管她了。咱們先吃,張媽把飯給她留著。”
張媽就把桌子擺好了,祝顏舒把一直做頸部運動的蘇純鈞推到餐廳“蘇老師坐,蘇老師快吃,蘇老師,你們過年放不放假呀”
蘇純鈞坐在餐廳裡,頭長時間保持七十度的偏向,聽到祝顏舒問話連忙答“放的,放三天”
祝顏舒笑著問“哦,那蘇老師用不用回一趟家啊”
蘇純鈞一心二用,機智隻有平時的一半,聽這話就條件反射的想起現在家裡的配置,老爹一枚,勞苦功高的二姨奶奶一枚,進門才兩年的年輕後母一枚,七大姑八大姨加上一群沒什麼感情的親兄弟表兄弟堂兄弟
蘇純鈞“不回,隻有清明需要回去掃墓。我媽已經不在了。”
不必他再說,張媽和祝顏舒已經腦補出一場大戲,紛紛嘖嘖感歎。
祝顏舒歎道“唉,你這孩子平時也不講,讓阿姨聽得心裡酸酸的”
張媽便道“那你年夜飯去哪裡吃要是不嫌棄,就到這裡來,張媽過年要做許多菜,太太和小姐每回都吃不完浪費得很呢”
蘇純鈞剛要答應,又猶豫的看向楊玉燕緊閉的房間。
祝顏舒笑著說“你不要管燕燕,這孩子來得快,去的也快,不信你今天晚上回來再來看她,保準已經沒事了”
蘇純鈞仍心不在焉的點點頭,沒有答話,繼續向右七十度的看。
張媽頭一次把碗都遞到他手邊不見他趕緊吃,而是繼續發呆的。
做飯的張媽感到受侮辱了,抱怨道“這都什麼毛病上桌不吃飯,儘發呆”
一個蘇老師,一個楊玉蟬,仿佛都對麵前的早
飯不怎麼感興趣。
蘇純鈞這才反應過來,端碗吃飯,往日還要誇一誇飯菜好吃,討好張媽這個掌廚之人,今天木然的隻管往嘴裡扒飯,目光心神還是一直係在那緊閉的房門上。
這頓早飯吃得無比的快,無比的安靜。往日張媽吃完了,這邊的太太和小姐都還在桌上磨蹭,今日倒是這邊餐廳一個個吃完了,張媽那裡還剩下半碗粥呢。
蘇純鈞先站起來,說“多謝早飯。也要謝謝您送的大衣,我趕著上班,這就先走了。”他再往楊玉燕的房間那裡看一眼,心中忐忑的都有點悲傷了,不知為何,仿佛想替自己奏一段貝多芬第三交響曲。
他本來就沒想過要跟楊玉燕真的修成正果,隻是仍想再做一段時間的夢,與她再走一段路。
可他忘了,如果楊玉燕不要他呢
如果她在發覺他的感情之後就拒絕他呢那他又有什麼理由繼續跟她在一起呢
那是不是就此放手更好呢讓一切就到此為止,他與她終止於師生情誼,這樣過了許多年後再次相見,兩人都還坦然。
因為他與她本就沒有未來。
可就算沒有未來,這裡麵有許許多多的因素,卻唯獨沒有他對楊玉燕的心意這個原因。
如果一切都像書中一樣美好,那他是必定會去追求她的
隻是世事多艱,他並非沒有披荊斬棘的決心,卻不想拖著楊玉燕一起去淌這條苦難之河。
如果他已在岸上倒敢放手一搏,可他現在就在河中央,四下苦海茫茫,看不到岸沿。
楊玉燕卻是站在岸上的,她自有她的錦繡前程。他伸手去拖她就等於是在害她。
蘇純鈞神色暗淡,提著紙袋走了。
張媽把碗盤都收到廚房,看到楊玉蟬的早飯也沒吃完,她現在不吃麵包咖啡了,跟楊玉燕一起喝粥吃包子。現在包子一個沒動,粥還剩下半碗。
張媽端著碗“你的剩飯可沒有人幫著吃這些隻能扔了,多可惜啊外麵多少人都吃不飽肚子呢”
楊玉蟬像被鞭子打了一樣,忙說“為什麼要扔啊”
張媽奇怪道“你中午都在學校吃,這些剩飯難道給你留到晚上晚上你又不吃”
楊玉蟬看著剩飯,咬牙說“我吃
張媽你彆倒,晚上我吃”
張媽不樂意道“晚上人人都吃新的,你一個人吃剩的那你能樂意”
楊玉蟬“我樂意”
張媽沒好氣“行吧,我給你放著又白占一個碗”
等張媽把東西都收走了,祝顏舒才問楊玉蟬“你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心情不好”她轉念一想,“還是你擔心馬天保這些日子我也沒有跟金太太聯係,這樣吧,我今天掛個電話去金公館,問一問金太太,看能不能讓你見一見馬同學。”
楊玉蟬連忙說“不用媽,天保他一家現在不在金公館了。”
祝顏舒“那在哪兒”
楊玉蟬“他們在醫院。我去金公館了,守門的大叔跟我說的。”
祝顏舒撫著她的肩,柔聲問“你去看過他們了嗎情形怎麼樣”
楊玉蟬點點頭,眼淚湧出來,她趕緊擦掉“我去過了,他們家挺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