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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盧、謝以潞江為界,潞江居中的支流又分出了兩條大河,其中一條名為潮河。謝家在此的據點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被人突襲了。
死傷的人不多,有趣的是有人在慌亂之下逃到了盧家的地盤,對方居然沒有追殺,隻在謝家的地方留下了“誅謝”的血字。
根據幸存者說,那一日襲擊的人不止原先的六人,足有十幾個人。
聽到消息的盧家主拍腿大笑“這樣還有點意思。”他對手下道,“去準備一下,潮河謝家管不住,就讓我們替他們看管一下,同為四大家族,總要為朋友分憂啊。”
“是。”被謝家壓了那麼多年,盧家人各個蠢蠢欲動。
“陌洲要變天了。”盧家主遠眺著窗外蔚藍的天際,口角含笑,“不過我一下場,以後的事就不是你能說了算的喲。”
說著,他舉杯,透明的酒液在酒樽中晃出圈圈漣漪“這杯我敬你,不知名的美人兒。”
與此同時,被遙遙敬了一杯酒的殷渺渺等來了闊彆已久的四位隊友。
綁架廖雨之前,張斐然、蔡家兄妹和向天涯去了盧謝邊境伺機而動,這次聽見謝家拒絕的消息後就果斷下了手。
不過“傷得這麼嚴重啊。”殷渺渺有點意外,回來的四個人都負了傷,“情況很棘手”
向天涯道“比想象的難搞,有一個築基圓滿,幸好我們不止四個人,要不然就懸了。”
“還有誰”
蔡娥快言快語“我們路上被人發現了,本以為要遭,沒想到幾個人加入了我們,不過他們一直隱瞞著身份,事成後又馬上離開,我猜是瞞著家族做的。”
“應該是,都很年輕。”蔡陽道,“看來廖雨的事讓不少人寒了心啊。”
殷渺渺歎氣“可惜了,人沒救下來。”雖素昧平生,然目標一致,算是同道中人,就這麼死了,著實惋惜。
“沒什麼可惜的。”張斐然道,“殉道而死,死得其所。”
殷渺渺笑了笑,沒有再爭辯,人死不能複生,何苦再提“辛苦你們了,休息一下吧。”
蔡娥眼珠一轉“對了,廖雨呢死了嗎”
“沒有。”殷渺渺道,“我在想怎麼處理她。”
“殺了唄。”蔡娥撇撇嘴,“謝家走狗,留著做什麼”
“你不懂。”文茜的眼神耐人尋味,“她不想殺。”
殷渺渺沒有否認。“咦,”蔡娥眨巴著眼睛,拖長聲調,“你們兩個還真是般配啊,莫名其妙的心慈手軟呢。”
“真巧,前兩天文道友剛剛教會了我一個道理。”殷渺渺莞爾道,“所謂莫名其妙,有時隻是一葉障目的表象對嗎文道友。”
文茜避而不答,隻是道“我看不出來廖雨留著有什麼用,她這樣的人,難道會甘心為我們驅使嗎”她瞄了一眼向天涯,“你總不是想用美人計吧。”
向天涯“”為什麼躺槍的總是他
“我是這樣大方的人嗎”殷渺渺對向天涯一眨眼,“廖雨是個聰明人,也幸好是個聰明人。”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除了少數人誌士仁人,誰會為了不相乾的人赴湯蹈火呢尤其是廖雨這樣的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是行不通的,隻能誘之以利。然而,與謝家相比,他們在利字麵前不占優勢,除非是一己私利。
自私是人性中的一部分,割舍不掉,人人都有,是好棋還是壞棋並無定論,全看下棋的人怎麼做了。
廖雨終於等來了結果。
殷渺渺給了她一粒丹藥“如你所願,把這個吃了,你就能回去了,但是,它對胎兒不好,你可要想清楚了。”
“當娘的都要死了,管孩子乾什麼”廖雨冷笑著把藥接過來塞進了嘴裡。
藥丸入口即化,灼熱的氣流從喉嚨竄了下去,直奔腸胃,最後到達子宮,她的腹部絞痛起來。
廖雨呻吟一聲,慢慢跪倒在地,溫熱的液體順著大腿流了下來“這是什麼”
“催產藥。”殷渺渺蹲到她麵前,“把孩子生下來吧。”
廖雨震驚地抬起頭“為什麼”
“因為我想給你一個機會。”殷渺渺與她四目相對,“一個選擇的機會。”
廖雨強忍著分娩的痛苦“選什麼”
“道侶,或者孩子。”
“你開什麼玩笑,孩子死了我還能再生,謝臣俊死了我”廖雨住了口,回過味來,“你是說”
殷渺渺彎彎唇“把孩子平安生下來再說吧。”
半個時辰後,廖雨成功誕下了一個男嬰。
修士身體強健,胎兒更是以靈氣滋養,早產隻是使孩子較為瘦弱,性命無憂。殷渺渺用柔軟的絹布裹住了皺巴巴的嬰孩“你想明白了嗎”
廖雨勉強坐起來調息,撕裂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就算謝臣俊死了,他那一支也未必會落到我孩子的手裡。”
“他不死,永遠落不到你手裡。”
廖雨抿住了唇,不錯,謝臣俊是年少英才,又有姬妾無數,她能懷上一次,不一定能懷上第二次,要是彆的女人有了孩子,未來哪還有她的立足之地
除非謝臣俊死了。
他一死,這個孩子就是他一支唯一的孫輩,與其他幾個庶出的叔叔相比,未嘗沒有一爭之力。衡量許久,廖雨問“孩子你們肯定不會還給我,謝臣俊要是死了,我豈不是血本無歸”
“是啊。”殷渺渺點了點頭,“但你有彆的選擇嗎”
要麼按照她所說的去做,或許能掙出一條血路來,要麼虛與委蛇,舍了孩子斷尾求生,但她出了這樣的事,失去了好不容易得來的血脈,謝臣俊對她的感情還有多少她要是真的懷不上第二個呢豈非滿盤皆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