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溪一聽,有些意外。
要知道香蕉在這個年代都是金貴東西,一般農村孩子沒見過,至於草莓那嬌貴東西,更是尋常人聽都沒聽說過,他怎麼弄來這個
不過又一想,這輩子他和上輩子發展不太一樣,如今他手頭有些積蓄,也有了一些人脈,想弄來這個倒是也有可能。
廖金月拿過來看,卻見紅潤鮮嫩果子,新鮮得還帶著綠葉子,不由納悶“咦,這叫啥咱見都沒見過呢”
蕭勝天“草莓,聽說是個嬌貴果子,不過味道好,甜,也清口,拿水衝著洗洗就能吃。”
廖金月便過去洗了洗,放在一個白瓷盤子裡端過來。
先拿了一個給蕭勝天,蕭勝天卻遞給了顧清溪“你嘗嘗。”
顧清溪接過來,輕輕咬了一口,非常清甜地道草莓,一咬都是紅汁,這個再過二十年,也不是窮人能吃水果,沒想到如今自己竟然嘗到了。
廖金月笑罵了一句“你怎麼隻知道自己吃,先讓勝天吃啊”
說著又遞給蕭勝天,蕭勝天讓她先吃,最後大家各拿了一個吃,蕭勝天也就罷了,他已經嘗過這味兒了,廖金月卻驚喜得不行“這草莓可真好吃,比咱們蘋果梨都好吃”
蕭勝天“覺得好吃是吧”
廖金月“是清甜,也香,能不好吃嘛”
蕭勝天“好,以後每年我給嬸送這個吃。”
廖金月噗地笑了“你說我咋沒這福氣,得你這麼一兒子。”
蕭勝天淡淡地看了旁邊顧清溪一眼,才說“那我以後就把嬸當親娘孝順。”
廖金月感動不已,不過當然覺得蕭勝天隻是說說,沒當真,一時又留下他吃飯,蕭勝天也沒客氣。
廖金月這邊去做飯,讓蕭勝天等一下,飯馬上就好了,蕭勝天也就不動地兒,若無其事地過去看旁邊書架。
顧保運用木頭自己做,粗糙,不過倒是實用。
廖金月見此,也就沒說什麼,徑自過去廚房了。
蕭勝天對著那書架好生看了一番,看得顧清溪都不好意思了“都是以前學過課本什麼,也有筆記。”
蕭勝天“你做事細心,學過書都整理得這麼齊整。”
按照年級,一碼一碼地排好,而且每本書都清爽乾淨。
一時又看向旁邊畫“這是你畫”
他這麼一問,顧清溪更羞愧了“對,隨便亂畫。”
生在農門,又是這個年代,當然沒機會去學什麼畫了,不過顧清溪從小愛畫畫,沒上學之前就喜歡用樹枝在地上瞎畫,後來上學了,拿著粉筆在牆上畫,當然也會在草稿紙上畫。
這幅應該是她上初中時畫,農忙圖,裡麵畫了耕種人物,還有遠處山,炊煙嫋嫋什麼,算是勾勒細膩非常用心了。
蕭勝天“畫得真好,我記得你小時候為了畫畫,把草稿紙都用光了,後來考試隻能心算。”
顧清溪有些意外“這你都記得”
那個時候太小,稀裡糊塗,她都不太記得他了,對他小時候,印象最深刻還是他在那裡撿起被人家打碎碎瓦片。
蕭勝天卻不再說了,他拿過來草莓,遞給她吃。
“不吃了。”她已經吃了三個了,本來病著,也怕吃了涼消化不好。
“那就不吃這個了,”蕭勝天道“你還想吃什麼,我給你弄。”
“說得你什麼都能弄來似”顧清溪躺在那裡抿唇輕笑。
蕭勝天低頭看她,她還有些虛弱,笑起來輕軟溫潤,像是春日裡晚間時候吹過籬笆風。
他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像一頭來自荒野貪婪狼,一直到盯得她不自在地彆過臉去,他才看著她臉頰上那羞澀嫩紅,低聲說“你想要,我都會想辦法弄到。”
不知是不是怕人聽到,聲音很低,就像是曖昧耳語。
顧清溪身子便如過電一般,泛起一陣酥麻,又覺羞澀難當,無處遁形。
往日她,麵對那雙黑眸中狂野,總是能逃,可是這一次,是在她家裡,她房間裡,她還病著躺在被子裡。
最脆弱時刻,她退無可退,就那麼承受他火燙炙人話。
他卻在這個時候伸出手,探入被子中,來捉她手。
她想躲,但根本躲不過,隻能被他捉住了。
顧清溪心裡害怕得緊,怕自己娘突然進來看到了什麼,又怕他就像那天孫躍進一樣發了野性子要如何,怕得兩腿都打顫,心也跟著抖。
“你,你放開我。”
“就不放,就不放,就不放。”他俯首,在她耳邊,咬著牙,連說三聲。
“你”顧清溪咬著唇,也不知道說什麼,這個時候躺在被子裡自己,便是離了水魚,還不是任憑他擺弄。
蕭勝天輕輕地把玩著她手,雖然是打小長在農村姑娘,但是廖金月疼她,沒怎麼乾過粗活,那手嬌嫩得很,捏在手裡滑溜溜軟嫩嫩。
昨天握過一次,昨晚想了一夜,想得睡不著覺。
“你放心好了,”他俯首靠近了她,低聲說“我知道你娘心思,你娘肯定不舍得把你嫁給我,不過我總有一天會讓她改變心思。”
這些話太過直接,直接得一下子挑破了兩個人之間從未捅破窗戶紙,熱浪撲麵而來,幾乎將顧清溪淹沒。
“嗯”她心慌意亂,還能說什麼,隻能垂著眼低聲應著。
“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會讓所有人都說,顧清溪嫁了一個天底下最好男人,會讓她們羨慕讚歎,而不是替你惋惜。”他抬起另一隻手,輕輕地撫著她額頭,聲音堅定卻溫和“給我一點時間。”
顧清溪微微閉上眼睛。
她想,這輩子,有這樣一個人曾經在耳邊說出這樣話,她值了。
她虛弱地“嗯”了聲。
“我相信。”
廖金月今晚做是擀麵條。
最近顧建國和陳雲霞買賣不錯,蕭勝天還幫著介紹了幾個“好客戶”,賺了不少,因為這個,廖金月自然是舍得了,竟然破天荒用白麵做了“擀麵條”。
其實廖金月有一手好廚藝,她擀出麵條薄得像紙,切成細柳條那麼寬,往那燒得咕嘟咕嘟開滾開水裡一放,滾那麼幾滾,煮得細麵條都幾乎成透明,就下笊籬撈起來,不說用什麼調料,隻看這溜光水滑麵條都忍不住流口水。
顧建國和陳雲霞回來了,兩個人興得合不攏嘴,滿臉放光,陳雲霞鑽到灶房裡,羞澀地和廖金月說了,廖金月當場高興得差點跳起來。
“我老顧家有後了,我們也要抱娃娃了”
這麼一聲,全家都喜氣洋洋,連顧清溪這裡病氣都去了幾分
恰好這晚顧保運還摘了一些菜回來,有薺菜、洋蔥,野蘿卜還有黃瓜,黃瓜切絲,洋蔥切絲,薺菜也切成小段,最後紅紅,綠綠,白白,脆生生鮮嫩嫩地和麵條碼一起,再澆點調料,誰能不愛吃。
於是全家圍坐在正房飯桌前,吃麵條,喝麵湯,再吃點涼拌菜,一個個笑逐顏開,合不攏嘴,直誇好吃,廖金月大方地道“擀了不少呢,今日咱放開肚子吃,保準管飽,需要咱就繼續下,滾燙水,到鍋裡就好”
不過大家已經都吃飽了,於是廖金月拿出來蕭勝天帶來草莓貴大家吃,顧建國和陳雲霞都沒見過,自然是稀罕,嘗一個直呼好吃,蕭勝天又說起自己以後打算弄一個草莓園,種植草莓。
“這個怎麼種啊咱自己能種嗎”廖金月稀罕地問。
“這個需要大棚種植,也需要一些技術,得慢慢搞,等上了道,到時候嬸你幫我來管理。”蕭勝天笑著說。
“我哪有那本事”廖金月不好意思地笑了。
吃完飯後,大家夥高興,廖金月找來了撲克牌,拉著蕭勝天一起打牌,顧清溪這裡精神倒是還好,也沒怎麼燒,便從旁看他們打。
她是陪著廖金月看牌,之前和蕭勝天一起打牌,沒注意觀察過,也就不知道,現在旁觀者清,她發現蕭勝天應該是靠著觀察彆人摸牌心思來推測,推測對方撲克花色分布以及路數,之後采取對應策略。
如今他和自己娘打牌,也是花了心思,不會太明顯地喂牌,但也會放水,且放得手段極為高明,絲毫不會讓自己對家察覺,自己娘以為自己手氣高“牌恰好都能管住蕭勝天”,高興得合不攏嘴,以至於都開始吹噓起當年來“你們都年輕,我以前和我小姐妹打牌,那才叫厲害呢”
顧清溪哥嫂不知道,還以為是娘真厲害,自然敬佩得不行。
顧清溪看出門道,也不說破,隻抬眸看了一眼蕭勝天,忍住笑,蕭勝天眸中含笑,之後繼續給廖金月喂牌。
打了一會,顧清溪有些累了,廖金月便放下牌,讓顧建國背著顧清溪,陪著過去將顧清溪安頓下來,蕭勝天手裡捏著牌,坐在那裡看著。
出門後,顧清溪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屋內,他還是坐在那裡望著自己這個方向。
她便收回了目光,在那月光之中,她想,其實蕭勝天應該是想背著他回屋,隻是有家人在,怎麼也輪不著他。
回到屋中,躺在那裡,她也睡不著,就側耳聽著那邊動靜,聽著他們還在打牌,爹高談闊論,娘也興致很高樣子。
蕭勝天真是會哄人,如果爹娘有個他這樣兒子,那是多大福分。
或許是白天睡多了緣故,一時根本睡不著,月光從紙糊窗戶灑入屋內,如紗如霧,唧唧蟲鳴聲低低地響起。
顧清溪不免想起他在這房間裡坐著時情景,他看自己書架上書,看自己牆上貼著畫,還緊攥著自己雙手。
顧清溪翻了個身,隻覺得他握著自己那力道還在,而他對自己許下諾言,也還在耳邊。
偏生這個時候,外麵卻響起來了口哨聲。
那口哨應該是極細極軟,聲音輕緩悠揚,在這靜謐夜晚,竟如流水一般潺潺流淌。
顧清溪心裡先是一頓,她一聽,就知道這是蕭勝天吹過曲子。
在這僻陋鄉村,也隻有他能吹出這樣口哨聲了。
她抿唇,輕笑了。
他必是吹給爹娘哥哥他們聽呢,但她心裡明白,這是吹給她聽。,,,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