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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你爺爺選了你。”
“你是被選擇的那個人,林加栗。”
林加栗愣愣地望著他。
像是生平頭一次,她的臉上那層撲克一般的硬殼融化,那種平日裡,冷靜,帶著笑,或是冷眼看人的神色,全部消失了。
留下了,空白的,茫然的一片。
她視線不知道聚焦在哪裡,嘴唇慢慢地翁動,
“我”
“真的是你,林加栗。”
看她這樣的表情,賀枕流莫名地內心一陣慌亂,“你不相信嗎”
她沒有說話。
“當時事情發生的經過就是這樣,不會有錯。”
他湊上前,去直視她的眼睛,咽了咽嗓子,他一字一句道,
“當初你爺爺,就是選擇了你。他可以做出彆的決定,但他沒有,不是嗎”
“”
見她視線仍然無神,賀枕流又急促道,“林加栗,你相信我,就算你不相信過去的事,就算你不相信你爺爺這件事情,如果你覺得這都是騙人的,那”
他忽地反握住了她的手。
似乎因為肢體接觸,林加栗終於有了點反應,她慢慢抬起來了點臉,無神的眼跟他撞上,
他說“你看看我。”
他的那雙眼,含著深夜月色的極暗的色澤。
“你看看我。”
他的語調有點顫,但是握住她的手很緊,很用力,堅定,
“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無論發生什麼。”
“我也會在,無論什麼情況下,都選擇你。”
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話的重量,他握著她的手,
“我保證。”
“林加栗,我保證。”
“我保證。”
“我保證。”
“你相信我,我保證。”
而在無儘的沉默之中,林加栗隻是看著他。
隻是看著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
忽地,她唇角上翹,似乎又是露出了個笑。
但接著。
又很輕地,笑出了聲。
賀枕流看著她凝視自己,看著她笑,看著她哭,看著她的眼淚睜著眼從眼底掉下來,他慌忙地要給她擦眼淚。
她說“騙子。”
賀枕流呼吸一頓“我不是”
“騙子。”
她又重複了一遍。
“騙子。”
“我”
“都是騙人的,都是用來騙人的鬼話。騙我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要騙我”
“林加栗,我沒有”
“那你證明給我看你證明”
她說,胸膛劇烈起伏,“你現在拿出來證據給我看,
你能把你的心掏出來給我看嗎你不能。那你憑什麼說讓我相信你我甚至都不認識你你要讓我相信就把你的心剖給我看”
“我們才認識,我今天第一天才認識你,就算你說我們以前見過,那又怎麼樣”
“我人生的這麼多年,你都不在我的任何生活裡,你知道我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你知道我平常跟誰交際跟誰來往,又跟誰是朋友你了解我就算你說小時候見過,那又怎麼樣”
“第一次見麵就說讓我相信你,不要太好笑了。”
眼淚順著她的下巴往下滴落。
她彎起唇,唇角上揚笑得更燦爛起來。
她的手抓住了他的黑發,明明沒有什麼力氣,卻攥得很近,賀枕流都覺得心臟抽得生疼。
她的目光移到他臉上的小痣,又移到他的黑發上。
“你不是喜歡我嗎。”
她說,語調很冷,宛如附骨之疽。
“但很抱歉,你這種類型的,我不喜歡。”
“我喜歡騷的,放浪的,不知廉恥的,最好上來就讓我睡的,這種人才有價值,才配在我身邊。你明白了嗎你懂嗎”
少女視線都模糊,她壓著嗓音的顫,冷而平靜地道,但麵前的人的黑發,卻在她眼裡,漸漸與不久之前,他從火光裡衝過來救她的樣子漸漸重合。
暖色的火光,迎在他的側臉上,他的眼裡,他的發上。
一團溫暖的,幾乎刺眼的火。
漂亮至極。
“頭發染紅。”
她說,
“我考慮看看。”
清晨七點半。
頂級公寓的落地窗前,屋外彌漫著清晨的藍。
遠處的天,和底下無數樓群玻璃的反光,茫茫一片,都構成了一片和天一樣的迷霧般的藍,融合在了一起。
賀枕流沉默著屈著腿坐在窗邊。
難得地,黑發aha露出了無措,茫然的表情。
天已經亮了。
雖然是朦朧的曦光,但也亮了起來。
但林加栗,在很久以前,已經離開了。
在那場對峙之後,她問他要來了手機。在本應該按她的說法“誰的聯係號碼都不記得”的情況下,靠在那裡的少女拿著手機,手指卻緩慢,持續地,按下了一個又一個數字。
很熟練。像是刻在記憶裡的號碼。
她垂著眼,麵無表情。
林加栗很快撥出去了一個電話。
聲音很輕,賀枕流回避了,沒有聽。
隻是語氣忽地很低,像是在哽咽,又像是在求救。
但在這之後,他回到房間。她卻看著他進來,聲線平靜地問他,仿佛剛剛的語調並不來自於同一個人,
“你有認識的人,能聯係上羅簡安麼”
車開到樓下。
賀枕
流送她到了樓下。
要扶著她出門,她卻回絕了。
明明沒有力氣,卻撐著身體走出去。
“麻煩你回去吧。”
“可”
“今天謝謝你。”
“如果你有什麼想要做補償的,聯係林家。會有律師替你解決。”
賀枕流頓了頓,手指在手心攥緊,又放開。
黑發aha沉默了幾秒,又看了她一會兒,這才用力地轉身上了樓。
嘭。
車門被關上。清晨微涼的風都被隔絕在車外。
羅簡安眉頭擰起,她的目光從車窗外的高級公寓樓收回來。
她回過頭,看向剛倒向車座上自己的好友。
“去醫院”羅簡安言簡意賅。
肉眼可見的,林加栗現在狀態很不好。
臉色蒼白的少女,眼下的酡紅很明顯,黑發披散,失去了以往的光澤。她靠在車座上,呼吸都很輕。
車往前行駛。
“酒呢。”她問了一句。
羅簡安頓了下,從手邊拿出一瓶體積不大的威士忌,精致棱紋的玻璃瓶裝著澄澈的酒液。遞給她之前,羅簡安還是頓了下,“你確定要喝”
“你身體現在都這樣了,看樣子,諾亞那個瘋子還給你下了藥。你要真想喝,等去醫院檢查完再喝也不遲。”
“到時候我陪你喝也行,現在不然”
“倒幾杯,謝謝。”
酒液倒入杯裡。
杯子被微顫但竭力壓製的手拿起來。
羅簡安眼睜睜看著她灌下那幾杯純的烈酒。
林加栗酒量很差,酒像是克星,她斷片的毛病從來沒好過。所以她永遠很在意酒的度。
這麼多的量,足夠她斷片到第二天天明。
“你為什麼非要選擇現在”
話剛出口,羅簡安就被她冷淡的眼神逼回去了,話不得已咽回嗓子裡。
而且,今晚的事非要追究到最根源,也有羅簡安自己的一份。
如果林加栗瘋狂灌酒讓自己斷片的目的是把今晚全忘了,記不得縱火的事情,也不記得之前收留她的那個人那麼,對羅簡安來說,隻要有利的地方,沒有任何壞處。
想到這裡,羅簡安沉默了下去。
她默不作聲地看著林加栗喝完了她倒的所有的酒,少女頭疼一般往車窗上靠。
況且這麼多年了。羅簡安知道林加栗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