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婆你說,我都配合還不行嗎?”
齊惠桐點點頭,這就對了:“之前聽小越說他最近不太忙?”
“好像前一階段差不多了,後麵的還不著急。”
“那好,就下周四,你給他研究所打電話,讓他回家來幫我找個文件送學校去。”
喬建國問:“那他要是讓我送呢?”
“你個當爸的連兒子都使喚不動?甭管咋說,你讓他來我辦公室!正好鬱夏同學是臨床一班的學委,讓她走一趟也容易,我想著叫他倆見個麵,看能不能看對眼。”
聽她講完,喬建國同誌摸著良心說,自家愛人真是操心太多。不過想想前頭兩次鬨的笑話,這回還真算含蓄的,不就是創造個機會在辦公室裡“偶遇”一下麼?“偶遇”一下也不會少塊肉!就他看來還是感覺希望不大,不過萬一呢?萬一要是看對眼了,以後他老婆齊惠桐同誌也能少操點心。
他倆背著喬越把前前後後都打算好了,齊惠桐想著鬱夏那麼好的姑娘她兒子咋能不喜歡?他一定喜歡!隻要雙方都有好感,醫大這邊有她這個當媽的看著,放心!
哪個男同學要是給鬱夏寫情書,回頭堂堂課點名讓他回答問題!
讀書不努力,淨想著處對象!啥時候全科優秀了再想處對象的事,處對象也不能耽誤學習!
鬱夏同學作為本屆公認最優秀的一個,有人喜歡再自然不過了,隻是男同學們一定想不到,他們最大的競爭對手不在男生宿舍樓裡,在教職工那頭。
齊教授是病得最嚴重的一個。
類似她這種想法的還有彆人,誰家沒個歲數差不多的兒子呢?兒子不合適那還有侄子和外甥!
你說鬱夏同學是優秀,也不至於這樣……
至於!咋不至於?
在京市各大高校裡頭,學習好的女同學即便不多,也沒少過。而她還不隻是學習好,方方麵麵都太出色。模樣就不說了,尤其是個性以及待人接物,誰娶回去那是真享福,家裡就不可能吵起來,她一定是賢妻良母。
……
下個周四,齊慧桐讓人給鬱夏傳話,叫她下午三點左右來趟辦公室。鬱夏猜測教授是有臨時安排,吃過午飯看了會兒書就準時過去了。她在齊教授的辦公室裡待了二十分鐘,感覺事情說完了就準備打個招呼出去,一來不耽誤教授的工作,二來周四下午是她擼貓的時間。
齊惠桐正在心裡抱怨自家愛人不靠譜,心想兒子咋還不來,看她要走就和藹的問:“鬱夏同學覺得目前的教學進度怎樣?跟得上嗎?班上同學又有什麼反饋?”
鬱夏逐一應答下來,齊惠桐又說:“要是遇上有不明白的你儘管過來問我,還有一些問題咱們可以共同探討。”
之前在公社高中就是這樣,老師們對鬱夏一直很好,十分關照,她沒覺得很奇怪,笑著應說:“謝謝教授關心,我目前沒遇到棘手的問題,以後有困難再來麻煩您……那您忙吧,沒事我就回去了。”
齊惠桐就這麼眼睜睜看著鬱夏從她辦公室裡退了出去,她靜坐了一會兒,又聽到有敲門聲,說了聲請進,就看到中分頭牛仔褲配白襯衣的糟心兒子推開門進來,他左手揣進兜裡,右臂夾著個牛皮紙袋。
喬越這模樣真的不差,不止是不差,跟那些電影明星也有得一比,就是啥時候見了都跟沒睡醒似的,瞧著懶懶散散的,齊惠桐看見就忍不住想說他:“讓你少喝點咖啡,晚上彆熬夜,你又不聽!你學人家收拾收拾,打扮得精精神神的,多俊一小夥子!”
喬越隻當沒聽見,一路走到他媽辦公桌前,不慌不忙將牛皮紙袋放下,然後雙手撐在桌沿邊,皺眉問:“媽你又在搞什麼?”
齊惠桐心虛的看向窗台那邊,還不忘記嘴硬說:“不就是讓你幫忙送個文件來?我出門的時候把它忘在家裡了,待會兒要用,你爸又走不開……對了,兒子你咋這麼慢呢?”
喬越的反應就跟他媽剛才一模一樣,他跟著扭頭看向窗台的方向,說:“不是給你送來了,還有什麼事?沒事我就回去了。”
齊惠桐真是憋著一肚子話說不出來。
重點是送文件嗎?
重點是三點鐘過來!三點鐘過來!
你到是看看表,這都幾點了?
齊惠桐也不能再叫鬱夏過來一次,這麼刻意喬越能不明白?讓他提前明白了不得轉身就走?
“也沒啥事,你都過來了晚上跟媽一起吃,彆急著走啊。正好,咱聊聊。”
喬越抬起手來按了按太陽穴:“聊什麼?聊你上次帶我去國營飯店吃飯,結果是約了人去那頭相親?還是聊你上上次讓人在京市另一頭上班的女同誌特地坐車到我研究所,‘順便’替你送一袋橙子過來?……我說媽,你今天該不會也有什麼安排?”
齊惠桐一下就泄了氣,有個聰明過頭的兒子真是糟心:“我這都是為了誰啊?行了,你走,趕緊走,我看了你就生氣!”
聽他媽這麼說,喬越就從褲兜裡摸出個錢夾,從裡拿出兩百塊錢:“這個月的二百,媽你不想看我那我周末就不回去了。”兔崽子還真是放下錢就走,走出辦公室還在琢磨今天這出,總覺得要是三點準時過來一定有故事。
這麼說還得感謝在職工樓下遇到那兩隻凶巴巴的貓,他看見那兩隻垂頭喪氣的蹲在長椅上,就停下來看了一會兒,還沒看幾眼,那兩隻蠢貓就上前來凶他。
喬越要走,那貓就掛在他牛仔褲上,他停下來,那貓又殺氣騰騰的喵喵喵。
他從辦公室出來又習慣性的要走職工樓那邊,那邊近,突然想起那兩隻病得不輕的貓,邁出去一步又收回來,轉身換另一條路走了。
也虧他臨時改了道,否則回去的路上就能見到兩隻乖乖巧巧的貓咪趴在鬱夏纖細修長的大腿上,貓下巴在大腿上蹭啊蹭,邊蹭邊撒嬌。
鬱夏邊給小貓順毛,一邊好脾氣解釋:“是我不好,今天來晚了,彆生氣好不好?就原諒我一次。”
她說著攤開手心平放到貓咪麵前,其中一隻在她指頭上舔了舔,另一隻抬起爪爪搭了上來。
“喵~”
鬱夏是年後過來的,得有兩三個月時間了,想起來還是像大夢一場,很不真實。
她難得出門一趟,特地設定了智能代駕,盤算著路上這會兒還能看看新聞,才看了沒兩則飛車就撞了,鬱夏猛一下磕到頭,當場昏迷。
昏迷著的時候她看了一場頗具時代特色的小電影,講的是軍嫂劉曉梅曆經坎坷之後的幸福人生。看完醒來她就成了片中沒幾個鏡頭的女八號,名字叫鬱夏,是劉曉梅的高中同學。
女八號人生經曆知之不詳,從幾段對話看來,她同女主角是一個大隊的,兩人關係談不上好,也沒什麼過節。她命格外好,機緣巧合嫁給同鄉的混混,並且為此放棄了讀大學的機會,當時人人都道可惜,誰也沒想到不出幾年那混混就混出了人樣,做起生意,當上老板。
看完全片,鬱夏更懵了。
這女八號的人生比女主角還要順意,她過來既不能替原主逆襲也不能替原主打臉,這根本就不符合穿越基本法!
鬱夏困惑了幾天,後知後覺明白了問題所在——
片中,這個命好的女八號有個心氣頗高的姐姐,那是個能來事兒的人,同親妹子相反的是她命不好。
鬱夏剛過來的時候這姐姐哪兒哪兒都挺正常,突然有一日,她眼神就滄桑了,夾雜著掩蓋不住的複雜,時有憤怒時有快意。早先這人做夢都想飛出農村,說要上大學嫁給城裡人,頭年秋國家宣布恢複高考,說是應屆高中畢業生和具有高中畢業文化程度的勞動知識青年均可報名,鬱春聽說之後就辭了繅絲廠的工,回家來專心複習,準備趕第二年的考試。
她先前是挺積極,年後就變了,說是每天都在看書,叫鬱夏看來就是裝樣子糊弄家裡人的,複習效率很差。她也不再憧憬城裡的生活,沒提過下半年的高考以及上大學的事,反而將目光投向了東頭的老高家。
高家是大隊上的富裕人家,彆家還是泥瓦房他家就住上了火磚房,他家的高猛就是女八號那個混混出身的丈夫,到八十年代末他身家數百萬,隊上數他最能耐。
這就有意思了。
鬱夏估摸著女八號這姐姐要不是穿越來的要不就重生了,這都不重要,關鍵她心思歪了。在片裡她過得不好,哪怕有幸得到重頭來過的機會,占有無數先機,也沒想著靠自己混出個人樣來。她第一之間尋了捷徑,那就是搶!男!人!
那敢情好,鬱夏還就怕改不了劇本,哪怕千年後各種觀念已經相當開放,她依然繼承了花國人的傳統,堅持認為處對象要緣分結婚要慎重。她和高猛顯然緣分不夠,至少看片的時候就沒來電,在這個前提下有人搶不是剛好?
……
手裡端著木盆,心裡揣著事,鬱夏腳步沒停,穩穩當當往回走。半道上她還遇見了騎自行車回家的高奎,鬱夏沒把這一出放在心上,她趕著回去晾衣服,家裡那幾隻老母雞也在等她喂食。倒是高奎,都錯身騎遠了,還特地刹了車,回頭瞅她一眼。
高奎歸家之後先把自行車推回堂屋鎖好,從拴在橫杠上的布口袋裡取出一包瓜子兩包糖,把東西交到他媽陳素芳手裡,看陳素芳拿回屋去鎖上了,才說起他方才遇上鬱家二妹的事。
“那姑娘瞧著怪好看的,很配咱家猛子,她這都十七了,媽咋沒去探探口風?”
陳素芳白他一眼:“是好看,就是太好看點,隊上這些男青年盯著她的還少了?娶回來隻怕守不住……倒是鬱家大妹還成,嘴甜屁股大,我看她準能生兒子!”
高奎摸著良心說,鬱家兩個姑娘生得都不差,鬱春大幾歲,身量徹底長開了,瞧著很是豐滿。鬱夏更是美人胚子,哪怕是城裡來的知青都說沒見過比她更周正的,先前還有知青想勾她來著,彆看她是個沒見過世麵的鄉下土妞,真不好哄。他媽說守不住,高奎不這麼想,他心說要是能成才是猛子的福氣。鬱夏性子軟和,手腳勤快,倒是她大姐鬱春,嘴甜是不假,平素說得多做得少,心氣高心眼子多那些個條件差的都不見她搭理,那才是個不安分的人。
高奎在心裡比較了一番,又說:“這種事總歸得看猛子的意思,要我說,猛子一定不喜歡鬱家大妹。”
在邊上縫扣子的高紅紅一聽這話就樂了:“人家還瞧不上我哥呢!我早先就聽說了,鬱春也在複習功課,還想同鬱夏一起參加高考,她想讀大學,想嫁進城去。”
陳素芳瞪閨女一眼:“誰不想進城?城是那麼好進的?鬱夏才十七還能拖幾年,鬱春都二十二了,還挑揀什麼?要我說她配咱猛子就挺好,猛子見天胡鬨那是沒開竅,等結了婚總該知事,咱家這條件在大隊上都是數一數二的,委屈不了她。”
這個家裡大事是高老頭說了算,其餘全聽高老太陳素芳的,高紅紅深知她媽的能耐,心道說不過說不過,麻溜的閉了嘴。
那頭陳素芳坐回原處去納鞋底,邊忙活邊叨念著。
高奎也沒多嘴,借口說去地裡看看跟著躲了出去。關鍵人物高猛在乾啥呢?他同另幾個遊手好閒的在臨河的青草岸邊吹牛打屁呢。在鄉下地頭當混混就是沒城裡那麼有滋味,幾人盤算著怎麼找點到隊上的女社員。
“猛哥你也該娶媳婦了,咋沒托人去說說?”
高猛翹著個二郎腿,呸呸將嘴裡那根草吐出來,問:“說啥?”
“鬱夏啊。”
聽到鬱夏這名,想起她那張不輸給畫報上女明星的臉,高猛心跳都快了半拍。鬱夏可說是隊上未婚男青年的夢想,哪怕嘴上不說,心裡誰不惦記?隊上的女青年大多禁不住撩,給把野花給兩顆水果糖就能叫人羞紅臉,甜言蜜語一說半數都能手到擒來,鬱夏就是那個特例,高猛瞧著農村這一畝三分地困不住她。
理智上說這事沒譜,他還是做著白日夢,高猛暗搓搓對領導人發過誓,要真能抱得美人歸,往後篤定上進,他要好好賺錢,賺大錢給鬱夏花用,不叫她吃丁點苦。
可惜鬱夏不知道高猛的決心,哪怕知道估計也不會有多感動。年少慕艾再正常不過,旖旎心思誰沒有?哪怕一見鐘情也不過是陣痛,關鍵是要配合吃藥彆放棄治療。
被高家人惦記的鬱夏將衣裳整整齊齊晾好,轉身往雞圈裡加了半碗糠,又給換了水,看老母雞歡歡喜喜吃起來才到雞窩那頭去摸蛋。今天家裡的母雞依然很努力,鬱夏一點就點出六個來,她往圍兜裡揣了倆,一手兩個準備將雞蛋拿回屋,還沒出圈就看見幾步開外的鬱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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