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給你說,你分的二零五,最裡頭靠窗的鋪位。這兩把鑰匙呢,大的開宿舍門,小的開你那櫃子。”說到櫃子,阿姨還看了一眼鬱夏隨身攜帶的行李,就這個分量,估計真讓上頭領導說中了,她沒帶被褥這類不好拿的。
“鬱夏同學你是第一名錄進來的,上頭領導準備了一整套床上用品做獎勵,東西就鎖在櫃子裡。還有床底那兩個盆,床頭那個大紅色牡丹花的開水瓶,都是學校發給你的,希望你能儘快適應這邊。生活上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我,女生樓這邊是由我和另外一位同誌交換值班。”
鬱夏是真沒想到學校這麼貼心,床單被褥開水瓶放在後世不值當什麼,學生們隻要帶上錢隨便到超市都能買,現在不同,現在是七八年夏天,國內政策還沒放開,影響未來發展方向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都還在準備當中,那是年底的事了。
基本上除了農民自家產出的東西,其他都需要票,鬱夏出門之前,鬱媽幫著她收拾行李,真恨不得把一切能用的都帶上……可她一個人搬不走啊。還是鬱小叔見識廣,就說這些票證一般都有限製使用期限,過期作廢,所以說,那些空有票沒有錢的人家會拿自家的票出去賣,價錢也不高,這個隻要跟當地人打聽一下就知道上哪兒買去。
還不止,鬱學兵還偷偷把鬱夏拉到一邊告訴她,大學生拿錄取通知書換的是全國糧票,全國糧票比地方糧票珍貴很多,因為拿到哪兒都能用,發行的數量也少。
到京市之後,可以拿全國糧票跟人換地方糧票,換的比例大,如果換1:1那對方就得另外補錢,這麼過一遍再拿地方糧票去學校換飯票,能賺一點。
這種事鬱夏當真是頭一回聽說,她壓根沒想到換個票還有這麼多門道。
鬱小叔就說,這是他從廠裡聽來的,派去外地出公差的乾事員就這麼搞,賺那一點對他們來說不多,到窮學生手裡能添好幾樣小件了。她小叔知道鬱夏帶了不少錢在身上,提這麼兩句也就是讓她注意一下,有機會就換,這是白賺的。
鬱夏都記住了,心想要是碰巧能撞上換全國糧票的就換,沒撞上就彆費那勁,初來乍到麻煩不少,不能為這事把其他搞得一團亂。
聽舍管阿姨交代清楚,鬱夏挺感動的,這個時代可能是有很多不便,人情味兒卻比後世濃鬱很多。
“這真是好消息,因為路途實在遙遠,我又是獨身一人上京,能帶的東西有限。這下太棒了,學校完全解決了我的難題,謝謝領導,也謝謝阿姨關心。”
舍管阿姨就和在校園裡打掃清潔衛生的一樣,屬於員工之中最基層的那種,也就是後勤人員,他們在學校裡是被漠視的一群人。
教授們地位尊崇,學生們是天之驕子,他們後勤人員雖然也有編製,不過呢要是做得不好,後頭多的是人排隊等著頂替你的位置。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在調節矛盾處理各種問題的時候她們是小心再小心,反而同學們不怎麼把舍管阿姨看在眼裡,進出大門或者在樓道裡遇上會打招呼的都不多。
真難得遇到一個這麼客氣的學生,人家還是全校第一名考進來。
平時吧,舍管阿姨是有問必答,你不問她也不會多嘴。同鬱夏說話這個心裡一舒坦,同她講了不少事。
比如說二零五宿舍斜對麵就是盥洗室,洗臉洗衣裳都在那兒,廁所要到走廊另一邊,從鬱夏她們宿舍過去得多走幾步路,“不過也有好處,這廁所吧,哪怕打掃的勤也難免會有味兒,隔遠點夏天好過些。”
鬱夏邊聽邊點頭:“是這個理。”
看她背著個大包站這兒聽,舍管阿姨還心疼起來,她打開門讓鬱夏進來坐著,將包卸在腳邊,還遞了個水杯過去:“你聽我講,你待會兒上樓去先把東西放好,也不急著收拾,跟著把飯票換了。這會兒還早,排不了多長的隊,去晚了難說。”
說著還給指了指食堂的位置,就在食堂裡頭,專門開了一個窗口給換票的,“糧票換成飯票要補點錢,不過也不多,你彆忘了帶。”
“開水房在我們女生樓後麵,早中晚都會開放一段時間,到時候阿姨把時間貼在公告板上,到點兒排隊打。”
“學校後門那邊有一個小賣部,裡麵賣一些小型日用品,這是專門開設來給學生們提供方便的,不需要票,像肥皂、牙膏這類消耗品就去那頭買。”
“還有洗澡呢,得上公共澡堂……”
阿姨真是超額在完成舍管員的任務,她方方麵麵都關照到了,讓千裡迢迢北上讀書的鬱小夏感受到了首都人民的熱情和溫暖。
等說夠了,阿姨還挺不好意思:“你才來報道我就說這麼多,怕是把你說暈了,那這樣,你先上樓去收拾收拾,也歇口氣。對了,閨女你帶水壺沒有?我給你滿一壺熱水,這還沒到點兒你打不上。”
鬱夏就從掛在胳膊肘上的布口袋裡取出鋁製水壺,阿姨接過去還給涮了涮,提起開水瓶給她倒了一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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