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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從窗戶外射入,在橙色的光暈裡,繆宣打了個噴嚏。
繆宣
鬼怪也能打噴嚏的嘛
啊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呢。
繆宣現在已經能確定自己的身份了。
他確實不是人類,就是這一片鬼蜮的一份子,同時也是鬼王手中能夠恣意掌控的棋子。
說實話這個建模讓人有些無奈。
雖說人類的身軀能承載的力量太少了,鬼怪能承受的力量更多,因機製緣故戰鬥力也會更強。但是鬼怪會受到鬼王的掣肘,不比人類自由度高。
總的來說還是公平的。
繆宣站在病房門外,意思意思道“查房。”
“哢嚓”一聲響起,大門應聲而開,繆宣推開門進入的房間。
仍然是純白的房間,但是病床上躺著的卻不再是稚嫩的少年了。
天過去,他的身高在迅速長高,如今已經到了繆宣的肩部。而零號的麵龐也是一日一個樣子,褪去曾經柔和的弧度,逐漸變得硬朗。
那是介於男孩與男人之間帶著青澀的成熟。
“姐姐,你來啦。”病床上的少年微笑著轉身,他的聲音也像是進入了變聲期,沙沙啞啞的,但並不難聽。
唯有他的雙眼,仍然像最初那樣清澈見底。
繆宣仍然隻能坐小馬紮,不過這一回小馬紮被放在病床邊,病床上的少年那期待的樣子就像是久病的孩子渴望著兄長的陪床。
繆宣坐下,看到了病床對麵快要完成的一幅畫。
畫的主角仍然是他,背景卻不再是醫院。
那大概是一片漆黑的隧道,幽深望不到儘頭,一個男人背對著黑暗麵對著火光站立,他仍然穿著著條紋病號服,但是手中的雙刃卻被塗成了沉沉的黑色。
熟悉清雋的五官,挺拔舒展的筋骨,一切都很完美,隻不過他的眼眶中沒有畫眼珠。
繆宣“這是隧道嗎”
少年雙手捧著臉頰怔怔地望著對麵的繪畫,在聽到“隧道”時才仿佛被驚醒了,他喃喃道“是的。”
“挺不錯的呀,挺好的一幅畫。”繆宣試圖用自己有限的藝術修養大肆誇讚,“是想要換一個背景嗎隧道和火光非常相配。”
“因為在醫院裡的姐姐不合適。”少年皺著眉,“而且姐姐的刺不應該是粉紅的,應該是黑色的才對”
繆宣“怎麼會突然想到隧道呢”
零號病人同樣十分苦惱的樣子“因為我隻記得這裡呀。”
繆宣“什麼”
少年開始恍惚“不對的姐姐不該穿著病號服的,應該換一身衣服”
眼見著少年陷入了自己的藝術創作,繆宣也不打擾他,他起身拿起開水瓶,走到走廊儘頭的開水房去打了水。
繆宣再回到房間裡時,少年已經坐在畫架前了,他拿起畫筆,筆尖染上了黑色。
少年終於把畫筆落在畫麵中男人的眼眶裡,漆黑的點睛之筆落下,立刻就讓畫麵中的人物活了過來它和上一副畫一樣,生出了一個畫布中的怪物。
少年沉默地看著畫麵中詭異微笑的東西,伸手,乾脆地將畫布扯碎。
又一次失敗了。
零號病人沮喪地回身,緊緊抱住繆宣,他把頭埋進繆宣的肩窩裡,咬著牙哼哼唧唧。
“姐姐我又畫錯了。”
繆宣熟練地順毛擼“沒關係沒關係,我們慢慢來。”
少年“要姐姐親親才能好”
“好好好,親親親。”繆宣低頭用臉壓了壓少年的發頂,感覺像是在蓋章。
“那我要喝藥。”少年繼續撒嬌,“這一次還要糖漿。”
這幾天少年一直在糖漿和藥片之間輪流選擇,不過比起藥片,他會更喜歡糖漿一些。
行叭,糖漿就糖漿。
醫生們已經折損了七個人,去除掉兩個病變的,剩下的藥也足夠了。
繆宣“好的,明天給你帶藥。”
第十一天。
醫生們的隊伍在第八天的時候重新組合過,楚恒三人獨立一支隊伍,趙蘭夫妻則搭了男孩和陰子善。
午飯時間,偌大的圓桌上坐著十三個人。
食物還是糟糕至極的粥,這一次搭上了蔫黃的配菜,算是給可憐的醫生們維生素。
錢宇剛“等老子從這鬼地方出去,以後再也不喝粥。”
“不,出去了你什麼都會吃。”吳青戳破了他的謊言,“如果你不喜歡吃可以捐給需要的人比如我。”
錢宇剛嗬嗬他一臉,轉而開始關心身邊的同誌“那誰你是姓白對吧你臉色怎麼這麼不好看”
他身邊垂著頭喝粥的白凱嚇了一跳,勉強笑道“沒、沒什麼,就是惡心的。”
“惡心那你要早點習慣啊,已經十天了。”錢宇剛繼續他莽撞的人設,“你老婆怎麼臉色也那麼難看,你們夫妻兩個早上遇到了什麼”
鬼蜮裡沒有那個人臉色是好看的,隻不過白凱和薑丹珠夫妻的臉色實在是太灰敗了,他們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屍體一樣。
薑丹珠匆匆忙忙喝完粥,拉了一把白凱“走”
她瘦小的丈夫畏畏縮縮起身,連粥都沒有喝完。
錢宇剛“哎你們怎麼回事啊”
薑丹珠轉身狠狠瞪了他一眼“關你什麼事少管閒事”
放完狠話後她拉扯著丈夫就往樓上走,兩人的背影慌亂而魂不守舍,任誰都能看出他們的不對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