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碰到一個軟軟的東西,他睜大了眼睛,瞪著近在咫尺的那雙同樣睜大了的紫色眸子,腦子一片空白……
“唔……快起來!”直到被一雙小手推搡,他才猛地醒悟過來,通紅著臉七手八腳地從她身上起來。
“怎麼會這樣……這是人家的初吻啊……”那個小丫頭捂著嘴巴眼淚汪汪,一雙大大的紫色眼睛控訴地看著他,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喂!”臉上的熱度不減反增,他尷尬地看了看她。
“唔……”她沒有理他,自顧自地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
“喂,你不要哭啊!”沒轍地看著她,他不擅長應付女孩子啊,就算是小蘭哭的時候,他也隻要刺激她幾句,然後兩個人吵一架就能讓她不哭,可是這個小丫頭,這麼小,如果用像小蘭一樣的方法的話,說不定會哭得更厲害吧?
“喂!”苦惱了半天想不出辦法來,他不耐煩扯下了她還捂著嘴巴的小手,“不就是親了一下嘛!我負責就行了吧!”
“哈?”她似乎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和話給驚嚇到了,愣愣地看著他。
“呐,這個!”從衣領裡掏出那條銀質鑲著碎鑽的十字項鏈,解下然後笨拙地繞到她纖細的脖子上,“就當我給你的禮物,等以後你長大了我娶你就是了!”
“什……”她茫然地伸手摸著那條項鏈,正想說什麼就被他不耐煩地打斷了
“好了,耽誤了那麼長時間,快點走啦!”
“可是……”
“可是什麼,走啦走啦!”
“……哦”
最後從摩天輪上下來,漫天星光的背景下,他牽著她的手,在走下階梯的時候,終於看到了那兩個消失了一天的人笑容曖昧地看著自己。
“喲,新一和小悠今天玩得開心嗎?”那個他該叫做媽媽的人擠著眼睛看他,然後忽然衝上來一把抱住了他身邊的小丫頭。
“好可愛的女孩子~~~~~~我好喜歡,是叫小悠對吧?來,小悠,叫聲有希子媽媽來聽聽看!”
“什、什麼?您怎麼會知道……”費力地從他母親的懷裡掙紮出來,那個小丫頭的小臉紅通通的,不知道是窘迫還是被憋的。
“監視器,”涼涼地瞥了一眼顧自站在一邊笑得看似溫和實際得瑟的某男人,他抬手摸了摸自己襯衫上的紐扣,“是這個吧?”
“果然不愧是新一啊!”那男人一點也沒有被拆穿的窘迫,還是一副讓人咬牙切齒的從容不迫,“你今天把所有暗號都解開了,不過……時間好像太長了,這樣可不行啊……”
“還不是……”磨了磨牙,他瞪向正拉著那個小丫頭笑眯眯地不知道在說什麼的自家母親,“說到底,第一個暗號裡要我找一個女孩子一起進遊樂園,不會就因為老媽的惡趣味吧?”
“啊,”工藤優作溫和地點點頭看向那邊聊得開心地兩人,“你媽媽說,一般這種情況下,男主角的身邊應該有紅顏知己的陪伴才對。”
唰……一排黑線壓了下來
“況且,”他頓了頓,一臉笑意地看向自家兒子,“你們不是相處地很好嗎?連婚都求了,這進度可比我當年追你媽媽還要快啊!”
他噎了一下,找不出話來反駁,紅著一張臉轉向一邊,看著那張可愛精致地小臉上不時露出的笑容和不時閃過的幾絲羞澀,眼神漸漸柔和了下來
後來,他被自家父親告知,原來他和小丫頭雙方的父母都是舊識,所以當他們從監視器裡得知那丫頭的名字的時候,就安排了一連串刺激驚險的娛樂項目,想看看那人的女兒會有怎樣的反映,順便他的母親也很樂於看兩個小孩子有愛的互動就是了。
然後那天晚上,那丫頭就被母親強勢帶回家過夜,說是那位著名的魔術師今晚有表演照顧不了她,他們已經和他溝通過了。
然後明明家裡有空的房間,母親蠻橫地把那丫頭塞到了他的臥室,說什麼這麼小的丫頭晚上一個人在陌生的房間睡覺會害怕,他有責任照顧自己的小未婚妻。
“喂,新一,”她抱著剛才被塞進懷裡的布偶躺在他旁邊。
“乾嘛?”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他轉了個身,麵向她
“剛才,你是開玩笑的吧?”撲閃著眼睛,她看著他
“什麼?”
“就是這個啊,你說、你說要娶我什麼的……”她指了指自己脖子上,他剛才掛上去的項鏈
“不是。”
“哎?”她皺了皺可愛的臉,“可是我們都還小啊!你在日本上學,我很少待在那裡,說不定時間一長,你連我是誰都忘記了啊!”
“是這樣麼……”他皺著眉思索了一陣,“那麼這樣好了,如果以後我又找到了你,而且我們都記得這個約定的話,你就嫁我吧!”
“唔……這樣啊……”她半睜著眼睛,看似十分疲倦,話似乎還沒說完,就已經睡了過去。
“就是這樣,說好了,晚安!”側著頭看了看她睡著的樣子,他勾了勾嘴角,伸手幫她蓋好被子。
那是他們的初識,也是他們羈絆的開始。對於那個小小的丫頭,他是真的喜歡和她一起的感覺,他也相信,她真的會成為他未來的妻子。所以在第二天告彆的時候,沒有那麼多的不舍和難過。
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隻是一聲的再見,再次見麵,會是那麼的物是人非。
他的父親,是世界著名的推理小說家工藤優作,他擁有令人讚歎的推理能力和洞察力,從小的耳濡目染,他喜歡上了偵探這個職業,瘋狂地崇拜著柯南道爾筆下的名偵探福爾摩斯。
但那僅僅是幼年時期對於未來的憧憬,就像幼稚園的孩子裡,很多人會說等長大了要成為科學家一樣,那是一個天真的夢想。
然而,從那一刻,看到電視新聞裡,關於魔術師黑羽盜一和其女兒在法國某盤山公路因意外連人帶車掉下山崖下的大海中,屍骨無存的報道,然後又被父親告知,那是一起有預謀的謀殺案件時,想要成為一名偵探的願望,是如此的強烈。
就是那時開始,他堅定自己的理想,成為向福爾摩斯一樣的偵探,他要查清楚這件事情,為那個小小的丫頭他的小未婚妻報仇。
他回到日本,繼續自己的學業,也開始關注刑事案件偵察,鍛煉自己作為一個偵探所應該有的素質,他的父親,也常常有意無意地磨練著。
關於黑羽悠……那個小小的丫頭,他和父母都有誌一同地沒有提起,仿佛他的生命中,從來就不曾有過這樣一個女孩子一般,然後空蕩蕩的胸口卻提醒他,那曾經的記憶是真實的,不是夢境。
他常常會想,那條十字項鏈,是不是還陪伴著她,沉睡在冰冷的海底?
光陰荏苒,伸出的手握不住也留不下一隙的時間,一年年的櫻花盛開,他讀完了國小,國中,然後升入了帝丹高中,7年的時間就那麼彈指一揮。
然而7年的時間又足夠長久,長得他漸漸忘記了那個小小丫頭可愛精致的笑臉,忘記了曾經得知她死訊時的那份心悸悲傷;他的生活裡,充斥地都是他的青梅竹馬毛利蘭,或哭或笑,或怒或嗔,閉上眼,他的腦海裡都是她清秀的臉,他和所有的高中男生一樣,喜歡彆扭地和自己在意的女孩吵架,喜歡故意惹怒她,喜歡故意裝出一副對其他女生色眯眯的模樣讓她生氣吃醋。
他還是堅持著想要成為一名偵探,他也成功了,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日本警察的救世主,鮮花和燈光,讚賞和崇拜,他享受著作為一名偵探,破獲案件時的那份成就和刺激感,甚至,他常常會忘記,當初那麼堅定地想要成為偵探的初衷。
那樣的生活,單純而美好,他以為會一直下去的
但是一起普通的殺人案,再次改變了他的生活,將他原本以為早就模糊不清的記憶再次重現在了他的眼前,一幕一幕,栩栩如生,絲毫沒有褪色。
那條他送給她,本以為會永遠留在海底的十字項鏈,就那麼靜悄悄地躺在自己懷中那個紫發女孩精致的鎖骨之間,他的呼吸有那麼一瞬間的停滯,曾經的記憶一點點倒帶重放。
克製住指尖的顫抖,他告訴自己,隻是巧合,世間相似的項鏈何其之多,但是腦海中卻揮之不去之前偶然回頭,捕獲的那雙含著淚光,帶著思念,映著悲傷的紫色眼眸。
小心地那起那個掛墜,他慢慢地將視線移到吊墜的底部
“原來,真的是你……”
……工藤新一
自己的名字,就那麼刻在那裡
(沒有,我逃過了一劫,我現在生活地很好,真的,所以不用為我擔心)
她坐在秋千上,安靜地低著頭寫
“你的很好,是指什麼?”
那一刻的心疼和難過,為她而起。昨晚的夢裡,他又仿佛回到了7年前的遊樂園,他還記得她的聲音,輕輕脆脆,像泉水叮咚,像風鈴鳴奏……現在,卻隻能依靠筆和紙來表達來溝通
“抱歉。”他看著她,低聲說著
……真的對不起,把你忘記,把過去的一切給淡忘
他伸手覆上她抓著秋千繩索的纖細小手,涼涼的溫度讓他的心裡泛過一陣心疼難過
他還記得那天,她倒在地上,臉色蒼白,手指緊緊攥著胸口的衣服,泛白的指節和咬出血的嘴唇都表明了她的痛苦
……心臟病
怎麼可能,當初,她陪他玩過那麼多驚險刺激的娛樂設施,還走過了鬼屋,怎麼可能會有心臟病?
還有她的名字……展若悠
她不是還有一個在日本上高中的哥哥嗎?她在這裡不是還有家嗎?為什麼會住在手塚家?
失去音訊的這7年裡,發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為什麼,在他的懷裡,她會哭得這麼傷心,仿佛要把7年的眼淚一次性宣泄出來……
過去的7年裡,他差點忘記那個約定,差點忘記了她,但是現在,他記起來了
7年的空白期,他們彼此都成為了陌生人,但是沒關係,一點點靠近,總會記起最初的感覺,這是他對她的約定
所以
對不起了,小蘭
忽然很慶幸,從未將心意宣之於口,慶幸還未萬劫不複
他重新找回了他的約定,這一次,再也不能失約了……不管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