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沒有再看我一眼。
……似乎,我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卻又好像更糊塗了一些。
微垂了眼睛,我緩緩轉過身,輕聲道,“我累了。”
“好,”身旁的少年溫和地笑著,然後站到我身旁,聲音清朗好聽,“我們回去吧!”
“嗯。”點點頭,目光流轉過他垂在身側握成了拳的手,下意識地,我竟上前一步主動伸手拉了他的手。
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的我立刻想要鬆手,卻被他反手握住,抓得緊緊的。
手心傳來的溫度一直沿著手臂傳遍了全身。暖暖的,安心的。
這樣的感覺,竟然沒有絲毫的突兀與不自在,更像是那麼自然而然的感覺。
很熟悉……
我下意識地這樣覺得。然後微抬了頭看向他。
他彎著唇角,海藍色的眼睛充盈著愉悅和溫柔。
“走吧,”他這麼說道,明媚的陽光在他的臉側投下一圈瑩瑩的光華,一瞬間,他的臉好像就烙在我的腦海裡,再也揮之不去。
我們並沒有直接回去,因為臨近中午的關係,他帶著我去了一家咖啡店吃東西,然後又在商業街上閒逛了一會兒,中途遇到了菊丸、桃城還有龍馬,接著,又碰到了一個據菊丸所說和“久美”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子。
那個一頭長長的紫發束成高高馬尾的女孩子據說叫做“成美”,是久美的雙胞胎姐姐,兩人從小就開始打網球,而在前不久舉行的一場比賽中,原本被看好的久美在第一場時就輸了,而成美卻得了冠軍。
事後,久美便決定要放棄網球。
聽完成美的敘述,熱情善良的兩個少年當即決定要幫忙。
“要一起過去看看嗎?”工藤新一看了看正在給不二發短信的菊丸,笑著問我。
雙手捧著蘋果汁,我咬著吸管抬頭看他,然後點點頭。
他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慢吞吞地跟在菊丸和桃城他們身後,等我們走到那座橋頭時,恰好一個女孩子朝我們迎麵跑來,擦肩而過時,一頭飄散的紫色頭發在夕陽下顯得很漂亮。
不過由於沒有反應過來,原本隻是輕輕地擦過肩膀的力道,卻讓我往一旁踉蹌了兩步差點摔倒,然後一直站在我身旁的那人很及時地伸手扶住了我。
再抬頭的時候,就見不二已站到了我麵前,臉上帶著幾分的抱歉,“小悠,你沒事吧?要不要緊?”
“我沒事。”穩住身形之後,我立即往一旁退了一步離開了那人的手。然後看向不二道。
“那麼我先去找久美了,”不二看看我,又轉而看看工藤新一,然後重新彎起眉眼道,“那孩子,還是有些擔心。”說著,他朝我揮揮手,便跑了開去。
目送他離開,我垂下眼,淡淡地對身邊人說道,“我想回去了。”
“好。”那人的聲音聽不出悲喜,我也沒有抬頭去看他的表情,任由他牽了我的手向其他人告彆,然後沿著草坪慢慢走遠。
夕陽垂在天邊,雲彩被染得通紅一片,豔麗的火燒雲仿佛真的是天邊燃起的烈火,洶湧而熱烈。
走遠了一些,安靜的河堤邊,隻有我們兩個人在慢慢地走,如散步一般的步調,悠然閒適,仿佛好像會一直這麼走下去,走到世界的儘頭,走到天邊那團燃燒著的火焰裡。
終於,我慢慢停下了腳步,仰著頭看那人的背影。
“怎麼了?”他疑惑地轉過身來。
“為什麼?”固執地看著他的臉,依舊錯開了他的目光,我承認自己的怯懦,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問的是什麼,卻隻是想要把那句“為什麼”給問出口。
我不知道他是否明白這個連我自己也不懂的疑問的意義,但是我看到他愣了一下,然後忽然輕笑了一聲。
“為什麼?”他稍稍片過臉,讓那火紅地顏色映在了他的眼睛裡,原本漂亮的藍色襯著那豔麗的紅,居然漸漸呈現出一種璀璨的紫色,流光溢彩。
他站到我麵前,忽然朝我伸出了右手。
我愣了一下,然後就見他把手靠近我的脖頸,然後自頸項間輕輕扯出了一條十字項鏈。
我知道這條項鏈,在我醒來之後。
雖然外觀很普通,但是那光滑的表麵昭示著曾經有人反複地摩挲著它。並且,在它的底端,刻有一個名字。
工藤新一
我依舊抬著頭看他
他的目光一直駐留在那枚躺在他掌心的十字形吊墜上,眼神溫柔。然後他抬眼看了看我,另一隻手覆上他自己的衣領,從那裡輕輕地拉出另一條項鏈。
一模一樣的十字形吊墜,被他托在掌心。
兩隻手並排放在一起,他的那枚吊墜底端正對著我的視線。
我看到那裡,有一個字悠
那是一個中文的漢字。是黑羽悠的悠,展若悠的悠,同時也是……俞悠的悠!
霎那間睜大了眼睛盯著那個小小的漢字,我感覺大腦被放空了一下,有種很是奇異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的感覺湧上了胸口。
然而還未等我想清楚,究竟是哪裡不對勁時,有一雙手已經托著我的臉頰讓我稍稍抬頭。
目光停留在眼前近在咫尺的那雙藍色眼睛,額頭相貼產生的溫度慢慢地擴散開來,醺醺然的讓我的頭腦再次有了茫然的感覺。
“為什麼……”他輕輕地開口,我幾乎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我也不知道,隻是想要一直,能這樣看著你。不管你變成怎麼樣,也不管你是否還記得,隻要還能看到你,就好。”
唇上傳來溫柔濕潤的觸感,輕輕地柔柔的,淺淺的嗬護的感覺。
我慢慢閉上了眼睛。
※※※※
深夜,輾轉反側。
我睜著木然地眼睛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發呆。
工藤新一
自從回來以後,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臉一直出現在我的眼前,任我怎樣驅逐,都無法抹掉。
怎麼會這樣?
不應該是這樣的。
工藤新一他,喜歡的應該是毛利蘭……好吧,即使現在不是,他喜歡的,也是原本的黑羽悠,再怎麼樣,也不會是我。
我不可以產生那樣的想法。
門外,有一串被刻意放輕了腳步聲過去。我猛地回過神來。
這個身體的各項感官都很出色,常人無法感知的東西也能清晰的感應到,就像此刻,那腳步聲一樣。
那腳步聲傳來的方向,是在我的房間更靠裡,那邊隻有一個房間,住的便是在前不久為了陪我而特地搬過來的工藤新一。
這麼晚了,他要去做什麼?
看了看手上的數字表,我皺了皺眉,已經將近一點了。
鬼使神差的,我悄悄地起身,沒有穿鞋直接赤腳踩在地上,開了門跟在他身後。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隻是有一種隱隱的感覺驅使著我。
遠遠地跟在那個在這些天來熟悉得閉上眼就能看到的身影,我看到他敲響了走廊另一側,猶亮著燈的一間房間。
我知道,那是書房,也是“我”的父親,曲希瑞目前辦公的地方。
這些天來,曲希瑞和葉淩澈很少出現,就算出現,也不過看看我,問問我的情況,很快又離開。
我不是很明白曲希瑞那明明笑著卻擔憂著的表情,也不明白葉淩澈看著我時,那冷得讓人發抖的神情。
但是此刻,看到那間仍亮著燈的房間,我又好像明白了什麼。
書房的門被人打開,然後工藤新一走了進去,再次關上了門。
我悄悄走過去,靠在門邊,疑惑的同時卻又壓抑著心底蠢蠢欲動的浮躁。
……
回到房間,木然地睜著眼睛縮在床角,我茫然地回憶起剛才所聽到的東西。
……什麼叫做,恢複了記憶我就會死?
……什麼叫做,隻有一年的時間了?
……什麼叫做,記不起來才能快樂?
又是為什麼,他們居然會說,我即使沒有以前的記憶,依舊是那個“小悠”,不管是行為方式還是性格喜好,都沒有絲毫的改變?
怎麼可能呢,我明明,已經不是那個“小悠”了啊!
我不是黑羽悠,更不是展若悠,我明明,是俞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