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奧勒良之門巨大的投影下,聯邦士兵們排成十隊,逐一向霜楓嶺憲兵繳上了自己的武器,然後在門外重新排好隊列。獸人們的表情晦暗而無助,他們時不時抬起頭,偷眼打量著周圍的霜楓嶺士兵。
夏侯炎手扶腰間的總裁南方軍務指揮刀,肅然注視著奧勒良之門聯邦守軍的受俘過程。
巴勒莫·寒骨謹慎地侍立在霜楓嶺領主身後兩步遠的地方。
兩步遠,這是一個對於頂尖武者而言和“零距離”毫無區彆的危險長度,而霜楓嶺甚至沒有收走巴勒莫·寒骨佩戴在腰間的祖傳寶劍。巴勒莫很清楚,自己隻消簡單地抽刀一砍,就立刻能讓身前這位叱吒大陸的少年梟雄身首異處,甚至逆轉整個光榮聯邦和人類帝國的戰局天平。
可他真的能這麼做嗎?
嚴密監督著獸人士兵受俘過程的夏侯炎,沒有片刻回頭關注這個剛剛獻上忠誠的獸人副將,仿佛完全不會提防他會突然背叛暴起一般——但是,即使是麵對年輕帝國公爵的背影,巴勒莫·寒骨都能覺察出一種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剛剛,正是這個一身黑袍的年輕人,揮棍了結了一位龍炎薩滿的性命。
更何況,霜楓嶺領主或許是整個“瓦格納”特彆部隊裡,唯一一個對巴勒莫·寒骨不抱戒心的人了。
就在巴勒莫身旁,散發著恐怖滂臭氣味的維克多·勞瑞大師和渾身馥鬱馨香的愛麗絲·康姆斯托克一左一右,死死監視著巴勒莫·寒骨的一舉一動——巴勒莫毫不懷疑,自己一旦稍有動作,一發火球術和一隻“蒼穹之光”就會爭先恐後地將他先燒後殺。
於是,他有些唏噓地重新低下頭,再無多餘動作——
——除了屏著呼吸朝遠離勞瑞大師的方向稍微蹭了幾步。
肖恩·蒙巴頓小步走上前來,朝領主大人彙報了情況:
“老板,向我們投降的奧勒良之門聯邦守軍已經清點完畢。共計九百二十四人。基本都是‘烈日咆哮’師團這位巴勒莫·寒骨將軍的下屬,主要種族是獸人,還包括一些巨魔、地精、亞獸人、矮人的仆從軍士兵。”
“先用‘伊戈爾人’裝甲運兵車押回天鵝堡。”夏侯炎從卡爾維諾·靈歌大師手中接過一根燃燒著魔法火焰花紋的華麗羽毛筆,在肖恩·蒙巴頓遞來的報告上簽了字,然後若無其事地把筆插回了自己的口袋。
靈歌大師看了看被領主大人隨手順走的筆,欲言又止。
“話說起來……”夏侯炎咂咂嘴,“……隻有九百二十四人嗎?這個守軍數量可比我想象得少得多啊。”
“應該有相當一部分守軍士兵沒有投降,而是趁亂逃回了城裡——或是西方三門那邊。我們人手有限,沒辦法在進城的同時限製全部士兵的行動。”肖恩·蒙巴頓將報告交給一位參謀,有些無奈地攤了攤手,“至於除了這九百多人以外,其他的守軍到底有多少嘛——您不妨問問這位寒骨將軍。”
提及巴勒莫·寒骨時,肖恩·蒙巴頓絲毫沒有掩飾臉上的厭惡和鄙夷之情。
霜楓嶺雖然明裡暗裡都和帝國政府離心離德,但居民平日裡明顯還是受帝國宣傳影響更大,再加上霜楓嶺和獸人多次作戰,導致霜楓嶺人大多對聯邦獸人沒什麼好感。至於帝國軍校出身的肖恩·蒙巴頓,仍然出於慣性保持著對獸人“野蠻、瘋狂、落後”的偏見,不可能對巴勒莫·寒骨有什麼好態度。
更何況,霜楓嶺馬仔們都是一群忠肝義膽的英雄好漢,又有誰會看得起一個毫無榮譽感、上趕著想要向霜楓嶺投降的懦夫?
巴勒莫·寒骨當然感受到了周圍這些不友善的目光,但卻渾若無事。他聽到肖恩·蒙巴頓提及自己,便抬頭沉聲回答道:
“伊戈爾大人,我方部署在奧勒良之門方向的常規守軍,大概有三千人出頭,但其中已經有許多人在貴方的火攻和轟炸中喪命了。事發突然,我們也還沒來得及統計傷亡人數。”
“不打緊。”夏侯炎風輕雲淡地擺擺手,“想投降的獸人自然會投降,不想投降的你用繩子五花大綁電擊滴蠟,他也還是會找機會逃跑。想跑的就跑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們去。”
肖恩·蒙巴頓本想借著此事攻擊巴勒莫·寒骨禦下不力、沒能帶領全部手下全須全尾向霜楓嶺投降,可沒料到自家老板居然一反以往扣屁眼吮指頭的吝嗇作風,對獸人士兵逃跑如此寬容。
霜楓嶺參謀部長隻好又狠狠瞪了巴勒莫·寒骨幾眼。
夏侯炎裝著沒看見自家馬仔的這些小動作,笑嗬嗬地轉過身,揣著手道:
“天色不晚了,我們不急著進城。寒骨將軍,城門防務繁忙,你今天還沒吃飯吧?來,我們就在這城下先吃兩口便飯,再率軍進城。”
不僅巴勒莫·寒骨,就連其他的霜楓嶺高層也是目瞪口呆地望著領主大人:
軍機如電,失一秒則失全盤,現在“瓦格納”特彆部隊剛剛拿下荊棘城的北大門,眼看著城內還有無數聯邦守軍盤踞、西方三門還打得熱火朝天,您特麼是用哪半扇腦子想出的“先在城下搓一頓”這個離譜的選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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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刹那的反應,還是體現了眾多霜楓嶺馬仔人情練達的程度和政治覺悟如何。
當莫裡哀大師、血精靈破法者領隊洛瑟瑪男爵、矮人工匠大師等新兵蛋子還在先質疑再質疑時,維克多·勞瑞、卡爾維諾·靈歌等霜楓嶺老革命,已經一邊心裡罵著娘,一邊身體忠實地執行領主大人的命令了:
勞瑞大師從一位霜楓嶺重裝士兵手裡接過一麵一人高的巴比倫密紋鋼圓盾,念念有詞地施了個漂浮咒,瞬間將盾牌變成了一張懸浮在眾人麵前的小圓桌。
靈歌大師則施放了海文魔法師的招牌技能“造餐術”,變出一堆魔法麵包堆在了桌子上。
至於椅子——戰場上實在難找,事急從權,愛麗絲乾脆抱來了幾隻小木箱,圍著圓桌擺了一圈。
“來吧,大家坐,都多少吃一點。”夏侯炎嗬嗬笑著張羅道,“沒洗澡的就先彆上桌了!”
勞瑞大師罵罵咧咧地走去一邊看黃書了。
幾位霜楓嶺高層口上答應,沒一個人敢貿然落座。
——以這幫癟三的覺悟水平,即便穿越去天朝齊魯之地,多少也算個模範公務員。
夏侯炎親切地伸手拉住巴勒莫·寒骨的手臂,和這位剛剛向霜楓嶺投誠的獸人準將一起在桌邊坐下,伊莎·桑德利亞則頂著愛麗絲·康姆斯托克的不滿目光,大喇喇坐在了領主大人的另一邊。
然後,剩下的霜楓嶺高層才逐一落座。
直到這時,眾人仍然沒搞清,領主大人這在戰場上聚餐的行為到底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眾人麵前,魔法麵包堆積如山,不遠處,獸人俘虜們正在霜楓嶺士兵的看管下列隊登上“伊戈爾人”裝甲運兵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