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維比烏斯乘船前往德爾菲的時候,阿姆留斯也在率領著帝國海軍奔赴戰場的最前線。
大海蔚藍如天空,龐大的艦隊就如空中的雁群,以整齊有序的隊形向前飛馳著。
在這之中,有一大一小兩艘戰艦在波浪中緩緩地相互靠近。一塊木板放了下來,將兩艘戰艦勾在一起,然後,一隊人馬就從大船踏上了小船。還沒等這群人在甲板上站穩,小船上就響起了一個聲音:“都出來!阿姆留斯將軍來視察了!”
說是小船,但這實際上是一艘由商船改造而來的中型戰艦。聽到喊聲,船上的人紛紛從船艙內跑了出來,站到了甲板上。其中有一半人把身體挺得筆直,那是海軍的士兵;另一半人努力想把身體站直,但看起來卻總還是有那麼一點鬆垮,那是商船上原先的水手。
這艘船隸屬於康斯坦丁尼耶的一個小型商隊,他們響應總理大臣哈特曼爾的號召,將商船暫時捐獻了出來,一方麵是為了保家衛國,一方麵也是為了獲得戰後免稅的特權。這樣的商船在帝國艦隊中已經占據了絕大多數。哈特曼爾用他的政策,在最短的時間裡,將原本不足七十艘船的帝國艦隊,硬生生地擴充到了如今二百三十一艘的規模。
這也是那些海軍軍官願意跟隨阿姆留斯征討天方帝國的底氣所在。
“人都到齊了嗎?”阿姆留斯身邊的一個軍官問道。
甲板上響起了一個壓著的喊聲。喊聲很輕,但因為船上沒人說話,所以大家都聽到了:“鐵頭、快點、快過來!彆管那些鴿子了!”
一隻鴿子噗噗地飛向了天空。然後,阿姆留斯就看到一個赤裸著上身、剃著光頭、看起來頗有些笨拙的壯漢邁著大步跑了過來。
“鐵頭,你怎麼這麼慢!”底下有人責備道。
那個被大家稱為“鐵頭”的壯漢不知所以地眨巴著眼睛,慢吞吞地回答道:“我剛剛在喂鴿子,那些鴿子還沒把我手心的麥子吃完呢。”
“鴿子?”阿姆留斯把這些對話聽在了耳中,“你們這船上還養了鴿子?”
“沒養,是從海上飛過來的。‘鐵頭’他喜歡動物,就去喂了。”底下有人陪著笑說道,“這是最近才來我們商會打工的,力氣大,就是腦子有點不太好使,將軍你千萬不要再意。”
“以後不要再做這種沒意義的事情了。”阿姆留斯板著臉說道,“船上的這些糧食可都是軍糧,每一粒都是軍需官辛辛苦苦籌集起來,給士兵們吃的。不是讓你們喂鴿子的。”
“是、將軍你教訓的是,我們記住了。”
水手們附和著阿姆留斯的話。“鐵頭”旁邊的那位水手則直接給了“鐵頭”一個腦瓜崩,訓斥道:“把將軍的話給牢牢記住!不要再去喂鴿子了!”
底下,傳來了“鐵頭”的低語聲:“那老鼠呢?”
“你個傻子,你還喂了老鼠?”
……
阿姆留斯無意於把時間放在這種沒意義的事情上,輕輕地咳了一聲,讓眾人安靜了下來。
“今天我是來看看大家的狀態怎麼樣的。”他朗聲說道,“離天方帝國的海域越來越近了,你們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上戰場,現在感到害怕嗎?”
“不怕!”士兵和水手們齊刷刷地回答道。
“胡說八道,誰不是隻有一條命?怎麼可能會不怕?”阿姆留斯喝道,“但是,你們記住,我們隻有一條命,我們怕,敵人同樣隻有一條命,敵人也在怕!我不要求你們太多,隻要你們在戰場上多堅持一秒——隻要多一秒,逃跑的就是敵人,而我們,就會獲得戰爭的勝利!”
到底是七丘帝國的名門望族,從小就接受著演講的訓練。阿姆留斯一番話,立刻博得了士兵和水手們熱烈的掌聲。
“將軍!”有水手在激動中問道,“我們什麼時候能遇到天方帝國的艦隊,和他們乾一仗?”
“不要太著急。”阿姆留斯擺了擺手,“我們的先頭部隊還在偵查敵人的方位,目前還沒有發現他們的所在呢。”
“我看,他們是被阿姆留斯將軍給嚇破膽了”一個軍官在旁邊笑道,“說不定他們現在連覺都不敢睡,扯著那些還留在船上的破帆,一邊哭一邊往自己家的港口跑呢!”
底下的人都已經聽說了阿姆留斯擊退海雷丁的事跡。那軍官這麼一說,他們一個個都捧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阿姆留斯也微微地笑著。等大家笑的差不多了,他才擺了擺手,正色道:
“諸位也不要掉以輕心。巴塞勒斯連下五道命令催促我們海軍出征,並不是沒有理由的。眼下,第一皇家野戰軍正在和敵軍僵持,如果我們不能控製海域,他們就無法迅速朝前推進。因此,這一戰並不單單隻是我們海軍的勝敗,更是關係到整個戰役的勝敗。大家務必保持重視,用最好的狀態,去麵對我們的敵人!不管敵人是誰、不管敵人有多少,隻要我們不害怕、不輕敵,就一定會取得最終的勝利!”
士兵們再次為阿姆留斯的演講鼓起了掌。
可是,那個“鐵頭”,卻偏偏在這時不知趣地說道:“不是說在僵持嗎,那我們能不能控製海域,和他們能不能朝前推進沒什麼關係吧。”
“你個傻大頭!”旁邊的水手又照著他的頭來了一下,“將軍說是,那就是,聽著就好,彆嘰嘰歪歪的!”
“放心吧,諸位。”阿姆留斯笑著說道,“這一切都在巴塞勒斯的計劃之中。隻要我們能夠取得製海權,第一皇家野戰軍很快就能以閃電般的速度,朝前推進了。”
那“鐵頭”茫然地點了下頭,似是聽懂了,又似乎是沒有。
“這裡沒事了,諸位回自己的崗位上吧。”
阿姆留斯揮了揮手,和那群軍官一起前往下一艘戰艦巡視了。
“將軍,這些商會的人,你看著覺得怎麼樣?”一名軍官問道。
“還行,比剛來的新兵強多了,至少操船更熟練。”阿姆留斯說道,“在遇到敵軍前的這段時間也不要閒著,多指揮他們輪換陣型,一邊行軍,一邊操練。這樣,到臨戰時,他們就應該訓練的差不多了。”
一隻白鴿,又噗噗地從剛剛那艘商船上飛了起來。
“對了,再給我補一道命令。”阿姆留斯說道,“遇到有鳥停到軍艦上的,不許喂,全部捉起來,烤了給我送過來,我最喜歡吃鳥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