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采取守勢，那難道我們不能強攻嗎？”安娜在一旁說道，“敵人守的也不是什麼牢固的城池，隻是一個臨時搭建的營寨而已，應該也不會很難處理……”
“公主，你就彆為難貝倫加爾了。”約安尼斯在一旁笑了一聲，“禁衛軍也是普通人，昨天對麵在營寨外麵，他都不敢打過去。現在在營寨裡麵，那他哪敢去打？”
“無法理解！”
貝倫加爾一拳打在了一顆樹上，那樹劇烈地搖晃著，簌簌地落下許多樹葉來。
“堅守不出確實是個常用的戰術，但其前提應該是弱於對麵、或者是拖長時間對其有利！這一次已經確定了他們是衝著第二野戰軍來的，他們才是強勢的進攻方！況且他們瀕臨斷糧，時間不利於他們！為什麼我們一到麵前，他們就采取了守勢？簡直是莫名其妙！他們究竟是基於什麼考慮才會采取這樣的行動？總不能是全軍上下的指揮層，都燒壞了腦子吧！”
“彆說，還真有可能。”約安尼斯說道，“聽說天方帝國那裡有一種叫大麻的奢侈品，吸食之後就會精神異常，瘋瘋癲癲……”
一個念頭忽地從安娜腦海中浮出。
“有沒有可能……”
話到嘴邊，卻又停住了。她猶豫了半晌，然後才繼續說了下去：
“有沒有可能，對麵是想全軍同時發起總攻，讓我們首尾不能兼顧？”
“首尾不能兼顧？讓誰首尾不能兼顧？”約安尼斯問道，“我們除了支援腓洛墨利甕城城外，還有彆的需要支援的目標嗎？”
“我……說不太清楚……”
安娜扶著自己的額頭，那天晚上的記憶斷斷續續地從指縫中漏出，她的話語也因此變得斷斷續續的：“有人告訴我……不能讓對麵得逞……要先發製人……所以首先要找到……找到……伊？伊本……西那？”
約安尼斯愈發好奇：“伊本.西那？那又是誰？”
“我知道這個人。”貝倫加爾的神情忽地嚴肅了十倍，“他是天方帝國星月派的頭領，實控著大片天方帝國的領土，是個位高權重的一號人物，恐怕在天方帝國裡的地位並不比萬王之王要低。不僅如此，他還是個強大的精靈級的魔法師。”
說完，他扭頭看著安娜，極其認真地問道：
“公主，你為什麼會提到他？難道你收到了什麼情報說，那個伊本.西那現在親自來到了前線嗎？”
“是昨天……不，前天？是前天晚上有人和我說的……也許是夢到的？我……分不清了。”
安娜的神情有些茫然。她也不清楚她為什麼會在這時候說這些話。
“噗，是公主你夢中射箭的那一晚嗎？”約安尼斯強忍住自己的笑意，“公主，你軍營生活的經驗不足，太過緊張了。一緊張，諸如敵人來襲營啊什麼的幻覺都會發生，我們稱之為營嘯。公主你還是稍微放鬆一些吧，不然，說不定哪天一緊張，一箭就給貝倫加爾射死了。”
“是這樣嗎……”
安娜點了點頭，接受了約安尼斯的說法。仔細想想，這件事確實不太可能是真實發生的。
“不——等一下。”貝倫加爾的神情依然嚴肅，“公主，你之前可曾有從哪聽到過伊本.西那這個名字？”
安娜閉著眼睛仔細思索了一會兒，然後睜開眼，茫然地搖了搖頭。
“完全沒印象，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沒有印象才是正常的。這幾百年來，天方帝國和七丘帝國幾乎處於斷交的狀態，對其了解隻基本隻來源於過往商人的傳聞。而星月派的基本盤不止遠離七丘帝國，也遠離伊斯法罕。再加上其領袖的職務不以血統傳承，一代代換了不知道有多少代，那就更難掌握信息。對於星月派的領袖，七丘帝國高層隻是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但到底叫什麼名字、什麼模樣，就沒人能說清了。而安娜長期以來都遠離政治中心，就更不可能聽到“伊本.西那”這個名字。
貝倫加爾知道他，是因為伊波利塔的父親。當時伊波利塔的父親起兵叛亂，受到是星月派的援助，因此平時或多或少都有提及過伊本.西那這個名字。也正因如此，當“伊本.西那”這幾個字從安娜嘴裡說出來時，他無法像約安尼斯那樣當成是夢境一笑而過——
“平時沒有聽到過，那為什麼會出現在夢中？”
他的眼睛越瞪越圓，聲音越來越大，與其說是在詢問公主，反倒更像是在詢問一個犯人。
他真的害怕安娜會重走伊波利塔的老路。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安娜痛苦地捂著自己的額頭，“是夢……或者不是夢……我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你再仔細想想，你說天方帝國想要同時發起總攻，是要同時攻擊哪兩個地方？是腓洛墨利甕城和康斯坦丁尼耶嗎？”
“不是……是……腓洛墨利甕城和……德爾菲。”
“又是德爾菲，”約安尼斯皺著眉頭，“為什麼總是要提到這個過氣了的小城。”
“那個人說……說……”安娜努力地回憶著那晚上發生的每一個細節，“如果德爾菲失陷，七丘帝國……將……不複存在……”
貝倫加爾的臉色變了。從安娜嘴裡說出來的這句話，和他從德爾菲的德拉古埃大祭司嘴裡收到的神諭一模一樣。
“我們最好假定這件事情是真的。”
他放開安娜，迅速地來到了自己的帥案前。
“既然說要我們先發製人，找到伊本西那，那可以肯定的大前提就是，伊本.西那就在這次天方帝國的遠征軍中。並且以他的身份，想必就是這一次天方帝國遠征的主帥。”
“那又怎麼樣？”約安尼斯在一旁問道。
“自離開康斯坦丁尼耶後，我就一直在思考著要如何用我這一萬人去擊退天方帝國的大軍。之前我一直沒有什麼頭緒，但現在，大目標已經明確了——伊本.西那！隻要能夠乾掉他，天方帝國必然撤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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