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納斯的領主頗有些焦慮地行走在城牆上。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已經來這裡巡查了四次,這是第五次了。
“港口那邊有傳來什麼動靜嗎?”他又一次詢問跟在自己身後的那個年輕男子。那是他的長子,從昨天正午開始就被他安排在城牆上布防。
“沒有,港口那邊安靜的很。”他的長子回答道,“本來就是一群臭要飯的,挨了打,哪還敢來!。”
“不能放鬆警惕……至少在這一個月內,你都得盯好城牆,決不能離開半步!”
他的兒子有些忍不住了,從昨天中午到現在,他隻在城牆上眯了一小會兒,現在已經疲憊不堪,更何況堅持要一個月!
“父親,你這麼警戒乾什麼!那群拿著木棍的野人,難道還能翻了天不成!”
“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直到前天晚上睡覺時,才突然感覺情況不有些不太對勁。”塔拉斯的領主的聲音有些發抖,“你想想,北海,世界的最北端。倘若我們領地對其發起遠征,能夠投送過去多少兵馬?
“父親,北海的情況我並不熟悉。我能看到的所有海圖,對海格力斯之柱外圍世界的描繪,都是一片空白的。”
“那就把目標改成不列顛——倘若不走陸路經由阿勒曼尼聯邦,而是出海格力斯之柱走海路前往不列顛,你覺得我們能夠投送多少兵力?”
“如果沿途的城市都願意開放港口讓我們的軍隊駐港的話……大概三、四百人左右?”
“那倘若舉艾菲利卡全國之力,將軍隊投送到不列顛,大概能投送多少?”
“還是隻能一千左右吧?規模太大的話,沿途那些港口不太可能會讓我們駐港的。”
“如果沿途港口全部暢通無阻呢?能夠投送多少兵力?”
“應該……不會超過兩千。走海路前往不列顛,需要能夠遠洋航行的船隻,隻靠我們的槳帆船是不行的。而且,我們的國力也不允許支撐更多的軍隊去遠征這麼遙遠的地方。”
“這就是問題所在!北海比起不列顛要離我們更加遙遠,但從那附近趕過來的部隊,這一個星期內我們保守已經接待了超過兩萬名!這是一群拿著木棍的野人部落所能做到的嗎?”
領主的眼睛瞪的圓圓的,仿佛在講述著什麼恐怖的鬼故事:
“希望那群領主真就是各自為政的分散部落……不然,我們可能已經不小心踢到了一頭野蠻的雄獅!”
說話之間,一名騎兵甩著預示著危險來臨的黑色旗幟衝入了城牆內。領主雙腿一軟,急匆匆地朝城牆下方走了沒幾步,那名騎兵就從下方衝了上來:
“大人!我們的港口遭到了襲擊!”
“果然還是來了嗎?”領主按著自己的胸脯,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有多少人?什麼樣的裝備?”
“我們……我們沒有看到人。”
“沒有人?那是什麼襲擊了港口?”
“是一座島嶼!”那士兵極儘所能地將雙臂張大,試圖讓在場的人理解那超乎常理的狀態,“一座會移動的島嶼撞了過來,直接摧毀了我們的港口!大批人群正在朝這邊湧來避難!”
——墨瓦臘泥加。
在那名阿茲特蘭巫醫的指揮下,這頭龐然大物完全離開了大海,以四足在大地上移動著。積蓄的海水從它身上如瀑布般流淌下來,彙集到因它的經過而在地麵上壓出來的巨大溝壑中,形成了一條直通海洋的大河。
對於塔納斯而言,這是一場正在改變地貌的巨大災難。
而墨瓦臘泥加上的艾拉,此刻卻正歪著頭,看著手上的一張新繪的地圖皺眉頭:
“這就是你們交上來的畢業設計?”她抬起頭,詢問正站在她身前緊張不安地搓著手的那三名海盜領主,“就一張地圖?”
“一張用世界上最快的速度畫出來的、最精準的地圖。我們之前來這裡運麵粉時順手作出來的。”一名領主糾正道,“對應的論文,我們之前已經提交給瑞典王你審閱過了。”
“是、那論文我看過。可是這地圖是怎麼回事?”艾拉黑著臉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按地圖上畫的,這附近應該有一片堡壘群,對吧?就算有些許誤差,走了那麼半天,現在也該望到了吧?堡壘群呢?在哪裡?我怎麼隻看到了一片平原?”
那三名領主麵麵相覷:“我們來這裡時確實有見過堡壘群,說是為了抵擋頻繁的海盜劫掠……”
“我相信這裡有堡壘群!可是你們在地圖上標注的位置完全不對!這誤差大的已經根本沒辦法使用了!要是把這地圖用來打仗,不知道會害死多少士兵!我要扣你們學分!學分不夠,你們就準備好留級吧!”
一聽說要扣學分,那三名領主都快哭了:“可是瑞典王,真的有堡壘群!上次我們來時,就是在這附近的……”
“還在狡辯!堡壘群又不是墨瓦臘泥加!難道還能長腿走了不成!”艾拉氣的直跺腳,“再給你們每人布置一百道高數題!在微積分的審判下,好好反省自己的錯誤吧!”
海斯泰因坐在一旁默默地啃著蘋果,插不上一句話——他不懂學分是什麼,更理解不了這三名虎虎生風的領主為什麼一聽到要做數學題就哭的涕泗淚流,看起來比被剝奪了領地還傷心。
直到那三名領主朝他投來求助的視線——
“堡壘群的話,我來這裡的路上有看到過。”他把蘋果核隨便一丟,說道,“那時,你應該還在房間裡傻笑著往紙上塗墨水。”
“怎麼可能!有堡壘群的話,就算錯過了,現在朝後看應該也能望到——而且什麼叫傻笑著塗墨水?我是老年癡呆嗎?那是學術研究啊!學術研究!”
“望應該是望不到的了。”海斯泰因朝著底下指了指,“你的大烏龜路過時,順腳就把堡壘群給踩了。你現在派人下去給它修腳,說不定還能在腳縫間看到一點殘骸。”
“是嗎?”艾拉微微一愣。然後,她就像什麼都沒發過那樣大大咧咧地一揮手:“那就不扣學分了!準備投石機,進攻塔納斯的主城!”
“大概也用不上投石機了。”海斯泰因朝著前方指了指,“剛剛那邊有個什麼高高立起來的東西被震塌了,我想那差不多應該就是塔納斯的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