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晉齋沒有言語,起身走到林蛙身前,指尖凝了一股靈力,點在他的頭頂,閉上眼細細探究,須臾他睜開雙眼,眸裡閃過一絲攝人的犀利,道“他身上毫無妖氣,看來他從未飲過人血。”
小繡聞言皺眉也驚疑起來“可是杏妖她親口說把吸來的血給了他?莫不是她在撒謊?”
蘇晉齋狹長的眼微眯,緩緩收了手卻靜默良久,半響後,一抹厲芒從眼中一閃而過,麵龐依舊清冷,嘴角卻淡然一揚“還未可知,此事也許……和他有關係。”
“誰?”小繡一臉驚疑的問他。
蘇晉齋神色微滯,緩緩側身瞥著她,忽的屈起手指敲在她的腦門,道“照顧好林蛙,他身上的傷看起來很嚴重,但並沒有傷在要害,過一段時日就好了。”
小繡摸了摸發痛的腦門,回身看著床上的林蛙,又想起林宛如來,她仍舊有些忿忿“算她良心還未泯滅,隻可惜了這個孩子!”
蘇晉齋眸色複雜,沉吟片刻他轉身走出門外,衝著天空搖手一指,指尖射出一道靈力,在黑沉的夜色裡幻成一朵金蓮,轉瞬不見。
小繡站在他身旁歪著頭看著那抹金蓮,咬著手指詫異的問道“法師,那是什麼?”
蘇晉齋雙目微沉,道“那是佛家金蓮,過會兒就會有佛家弟子來。”
頓了頓,他回身看了一眼炕上仍舊垂頭的林蛙?,許久他仍舊維持這個姿勢紋絲未動,一頭雜亂長發散落在他瘦悴的雙頰,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全無生氣,如果不是胸口起伏,簡直就像個提線的木偶傀儡,隻是那雙低垂的眸心卻絞弄著滔天的恨意。
蘇晉齋看的出神,雙目微微一空,一些擠壓在心底的往事又再次在眼前重現,撕扯著他的心痛的厲害,他連忙閉上雙眼,再次睜眼時,已是清明一片“這個孩子心中仇恨太深,隻怕會墜入魔道,還是把他送到青山寺,讓佛經禪理來消弭普度他的仇恨。”
蘇晉齋的聲音寡淡而清遠,不知為何,小繡偏偏就覺他的身上也隱有一股子濃濃的悲傷。
小繡想,即便是像蘇晉齋這樣的超脫凡俗的法師,這背後一定也有些一段心酸苦澀的往事。
隻是,與他共同承擔分享的那個人,卻不會是她。
日頭升起的時候,青雲寺果然來了人,是那天那兩個拿著掃帚打小繡和在她臉上抹香灰的那兩個小沙彌。
二人看著小繡一臉的歉疚,撓著光禿禿的頭不知該如何開口,小繡傲嬌的仰起臉不理會他們,心中暗哼,姑奶奶的鼻子到現在還沒好,豈會這麼容易原諒!
蘇晉齋不理會小繡的小心思,對他二人吩咐道“浮生,浮海,你二人將林蛙送到青雲寺好生照顧。”
浮生和浮海雙手合十,恭敬道“是。”
小繡和蘇晉齋站在小鎮口,看著兩個小沙彌抬著受傷的林蛙越走越遠,她眨了眨空瀅若水的大眼,不解的問“法師,我們不回去麼?”
蘇晉齋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她一眼,戲謔的彎起嘴角,嘲道“我要去蜀城清虛觀走一道,你若不想去,可以不去。”
“我去,我去!”
小繡雙眼登時亮了起來,聽說蜀城的酸辣骨頭最是名揚,正好一解嘴饞。
蘇晉齋看著她雙眼熱摯,口水欲流的模樣,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
二人未曾停歇,一路向蜀城走去,隻是越往蜀城走,小繡的心思越重,竟有些心不在焉的,幾次與蘇晉齋對話,連連失神,出口的話也是驢唇不對馬嘴。
最後連蘇晉齋都察覺出她的不尋常,忍不住出聲問道“你怎麼了?”
小繡被他問的怔了怔,袖子裡的手也顫了顫,旋即她仰頭朝著他勾起一抹笑意,盈盈道“沒事沒事。”
說完話,小繡又漸漸低下頭,腳步漸漸緩慢,她抬手捂住心口,胸腔裡的心越發的跳動不安,讓她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這一行似乎要走大事發生。
小繡看著遠方的長路,心裡暗暗祈禱,但願彆發生什麼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