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我做的,我本就以琴聲惑人心。”
雲浮打斷了他的話,清冷的鳳眸流轉似有一絲淚意,很快被她消散在深瞳裡,烏黑的眸子仿佛在壓抑著什麼情緒,沉默片刻,她殷紅的唇輕啟“我不會傷害這城中百姓,所以,你不要咄咄逼人了。”
說罷,她手中琴弦一揚,小繡便隨著翩然而起,從石壇之上朝著地麵倒栽而去。
阿蠻大驚失色,反應極快大步而去,扔了手中的骨劍,伸長了手臂接住小繡落下的身子。
可雲浮卻冷冷的哼了一聲,雙指在琴弦上用力一撥,霎時間一股輕風肆卷,如無形海潮般的妖力洶湧而至,吹起了小繡的裙裾,瞬間,她便被打回了原形。
跌入阿蠻懷中的便是一隻通體雪白狗兒,他看著懷中小小的一團,有一瞬的怔愣。
雲浮卻抱著琴悄然離去,化作一股風消散在道觀之內,天幕中隻留下一道淡淡的聲音“人與妖是不能相戀的,我一直以來都執拗的不肯相信,公子,她如今現了真身,你還會愛她麼?”
阿蠻抱著小繡的真身,彼時,她身上的封印還未破碎,看起來還是狗狗的模樣。
阿蠻雙目在瞬息間便恢複如常,輕笑了一聲,抬手泄了一股精純的靈力將狗兒小繡身子包裹起來,金光燦燦中,小繡漸漸幻成了人身,緊閉的雙目似乎忍受著痛楚,阿蠻伸手撫著她的臉頰,溫柔的低語“可能你還不知吧,我也是妖,有什麼不能在一起的。?”
小繡緩緩從夢境中逃脫出來,一下子睜開雙眼,便對上阿蠻那一雙瀲灩盈盈的眸子,她愣了一瞬,一頭湧進他的懷裡,雙臂緊緊的抱著他,真實的觸覺讓她的心稍安,她喃喃的喚著他“阿蠻……”
阿蠻也同樣將她越抱越緊,感覺到她微顫的身體,他輕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小繡環顧四周,詫異的見這城中百姓似乎都魔怔了,而石壇上的雲浮卻不見蹤影,她起頭焦急的問道“阿蠻,雲浮呢?”
阿蠻冷笑一聲,彼時天上已經西斜的日頭,兩邊天上隻留下一抹淡淡的胭脂色,他眯起眼道“我知道她去哪兒了。”
青湖湖畔,十裡紅花,萬丈錦繡。
河畔一隅四角涼亭,一男一女相對而立。
男人彎腰從涼亭下折了一支花兒,抬手送了女人,女人似乎很詫異,也很激動,顫抖的手接下那嫋娜的花兒,放在鼻尖輕嗅,微微綻唇輕笑,眉間點著一朵五瓣花鈿竟比手中的花兒還美豔,一雙丹鳳眼泣露含情,站在百花中,清雅若一樹海棠,她動情的開口
“林郎……”
林深山深看了她一眼,抬手擁她入懷,在她頭頂輕聲道“娘子。”
這無比輕柔的兩個字讓雲浮濕了眼眶,她舍了修為伴著他,若換來這兩個字,也是值得。
林深山微微拉開二人的距離,看著她眼中的淚,有一瞬的失神,他伸手撫著她的臉頰,指尖將腮旁的淚珠兒拭掉,聲音軟綿溫柔“娘子,我們好好過日子吧。”
雲浮歡喜的點頭,笑著應道“好。”
“你們雙宿雙飛,那城中那些無辜的人該怎麼辦?”
忽然出現的低沉男聲,驚了亭內有情男女,他二人偏頭看去,見一身白衣的阿蠻和小繡比肩而立,而阿蠻手握長劍,劍身斜指著亭內二人,眉目冷然。
雲浮側目看著亭外的阿蠻和小繡,美目裡竟有一瞬豔羨,她還未言語,林深山豁然抬腿站在她的麵前,用身子擋住了她,仰頭看著阿蠻,竟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不要傷害我娘子!”
“娘子?”小繡詫異的看著他態度的轉變,簡直就是善變無常,她眯著眼盯了他好一會兒,才嗤了一聲,撇唇道“當初可是你口口聲聲的說她是妖的,又說她殺害了你娘子,怎麼這才過了一天有餘,你就改變了心意?”
林深山被她說的麵色一陣青白,無言以對,身後的雲浮卻悄然低下眼睫,眼中略過一陣痛楚。
林深山垂在袖子裡手漸漸收攏,忽然,他竟對著阿蠻和小繡彎身伏地,如初見時一樣,又行了一個大禮“我與我娘子嫌隙已清,今生便認準了她,還請二位放過她。”
雲浮似乎沒想過林深山會為她放低姿態,用手掩唇,淚水奪眶而出,?她從身後抱緊他,泣道“相公!”
阿蠻握著劍的手緩緩收回,神色深沉,眸光流轉,似乎是在考量著,良久,他道“那城中那群人……”
林深山連忙直起身子,回身抓著雲浮的手,一臉急切道“娘子,那群人都是無辜的,你快放過他們。”
雲浮被他抓的有些痛,猶帶淚珠的眼深深看進他的眼底,夕陽斜斜散落,照亮了他半邊臉,一雙深瞳,在暮色中看不真切,她緩緩勾了勾唇角,點頭道“好,我都聽你的。”
林深山鬆了一口氣,抬手攬著她的肩頭,轉身對阿蠻滿眼懇切,祈求的說道“現在,一切都恢複如常,我夫妻自此隱居,還望兩位高抬貴手,放我妻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