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官德輝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沒按什麼好心。
趙申要是現在出現的話，還有命回去嗎？
上官芙蓉很平靜的道“離婚的事。”
離婚？
趙老太太的眼神黯了一瞬，“芙蓉，你想好了嗎？”
“嗯。”上官芙蓉點點頭。
“那子君呢？”趙老太太接著問道。
“子君跟著我。”上官芙蓉道。
趙老太太一驚，“為什麼？”
上官芙蓉道“這是子君自己的選擇。”
“可子君是我們趙家的血肉！”趙老太太激動的聲音都提高了一個分貝。
上官芙蓉很冷靜的道“可子君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當年她生趙子君的時候大出血，差點死在手術台上。
這也為日後的禍端埋下了伏筆。
差點難產之後，趙申很心疼她，什麼不讓她乾，孩子也讓保姆帶，但是趙老太太心疼孫子，便親自帶。
他們將她寵成了手心裡的寶，讓她在趙家肆無忌憚。
正因為趙申的寵愛，才讓她不顧難產的經曆，時隔兩年，又給趙申生了一個孩子，讓趙申圓了兒女雙全的夢。
後來呢？
後來他們依舊恩愛如初。
趙申事事都聽她的，還說再多要幾個孩子，但奇怪的是，這些年來，除了趙子君趙子晴這兩兄妹，她再也沒有過其他孩子。
趙老太太接著道“芙蓉，你不能這麼心狠，我們趙家就子君這麼一個血脈，你要走了他，就等於要走了我的命！”
上官芙蓉依然冷靜如初，“媽，子晴她也是趙家的血脈。”
“不一樣，這不一樣”男孩兒和女孩兒怎麼能一樣呢？
男孩代表一個家族的傳承。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趙子晴早晚都是要嫁人的！
上官芙蓉接著道“媽，你讓趙申來跟我談吧。到時候我會讓子君子晴再選一遍，如果他們倆都選擇了趙申的話，我不會有二話。”
她不會強求。
“你說真的？”趙老太太有些懷疑事情真實性。
她懷疑是上官芙蓉在給她下套，引趙申出來。
“真的。”上官芙蓉點點頭。
趙老太太接著道“可趙申他現在有些不方便，昨天晚上舅爺出手那麼狠，醫生說他還要在養一段時間。”
“趙申跑路了吧？”上官德輝攸地出聲。
趙老太太被楞了下。
上官德輝怎麼知道趙申跑了？
上官德輝笑著道“老夫人，請您回去幫我轉告趙申，身為男人，我看不起他！”
遇到點事情就隻知道逃避，哪裡還有半點男人該有的樣子！
趙老太太道“舅爺您誤會了，趙申沒有跑路，他真的是傷的太嚴重了”言下之意便是，他們趙家沒有追究上官德輝的責任，上官德輝就偷著樂吧！
現在居然還在追問趙申的下落。
“老夫人，您應該清楚我的性子，我若是真的下了狠手的話，他就沒有力氣跑路了。”昨天晚上上官德輝雖然生氣，卻沒有下狠手。
上官老太太適時地站出來，“好了，子晴她奶奶，芙蓉要休息了，您快回去吧。等趙申什麼時候把傷養好了，什麼時候再過來。有些事情一味的逃避可不行，該解決的還是要解決的。”
趙老太太從椅子上站起來，“既然這樣，那我就先離開了。子君，你要跟奶奶一起回家嗎？”
“不要，”趙子君搖搖頭，“奶奶你先回去吧。”
“子君，妹妹在家一直哭，她說你要是不回去的話，她就不停下來。”趙老太太接著道“你是個好哥哥，你忍心讓子晴在家哭嗎？”
可不能讓趙子君留在上官家。
萬一上官家人在裡麵挑撥離間。說趙家的壞話，到時候趙子君不認她這個奶奶，不認趙申那個爸爸怎麼辦？
小孩子就像一張白紙，大人怎麼說，他就會怎麼做！
趙子君是趙家的大孫子，她不能讓外人教壞了他。
趙子君接著道“妹妹很聽話的，隻要您多哄哄她，她就不會哭了。奶奶，您快回去吧。”
“子君，你不要奶奶了嗎？”趙老太太的眼眶忽然就紅了，“我可是你親奶君啊，你不要奶奶了嗎？”
“不是，奶奶，我沒有不要您，我就是想陪著媽媽，奶奶，您一直都是我奶奶”趙子君變得手忙腳亂起來。
他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倪煙走過來道“趙奶奶，既然子君現在不願意跟您一起回去，那您就先回去吧，您放心，這裡沒人會欺負子君。您這樣會嚇到他的。”
倪煙的聲音清清淡淡的，聽起來格外悅耳，趙老太太歎了口氣，這才鬆開趙子君，“那奶奶先回去了。”
趙子君點點頭。
趙老太太走後，趙子君跑到上官芙蓉麵前，“媽媽您放心，我哪也不去，我就在這兒陪著您。”
“好。”上官芙蓉點點頭。
趙老太太離開醫院之後，心裡怎麼想都不得勁，趙子君多留在上官家一天，他就有可能被上官家人洗腦，到時候變得誰都不認。
看來，還是得快點聯係到趙申才行。
經過幾番周轉，趙老太太終於在一個旅館裡見到趙申。
林芳也在。
“媽，您怎麼來了？”趙申連忙放下碗筷。
已經將林芳看成了是自己人，所以上官老太太也就沒避嫌，直接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聞言，林芳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欣喜。
離婚！
真是太好了！
終於要離婚了！
“申寶啊，子君是我們趙家嫡長孫，怎麼能給了上官家呢！要不你跟芙蓉商量商量，把子晴給她行不行，反正給子君就不行！”
說著說著，趙老太太就哭了起來。
林芳趕緊道“阿姨說得對，子君趙家的血脈，更是趙家傳承，可不能讓上官家搶走了！”
就是一個小孩子而已，真要回來了，對她也構不成什麼威脅。
對待小孩，她有一百種方法。
趙老太太激動的握住了林芳的手，“還是小林懂我。”
趙申接著道“芙蓉已經沒事了嗎？”
趙老太太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放心她好著呢。”
趙申鬆了口氣，“那哥那邊呢？他還生氣嗎？”
趙老太太皺了皺眉，“上官德輝那邊我瞧著他氣還挺大的，要不這樣，你去的是多帶幾個人，他要是敢打你的話，我們也不怕他們上官家！”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隻能拚一把了。
“你現在就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回去，咱們商量下到底應該怎麼做，然後再去上官家一趟。”
“好。”趙申點點頭。
林芳跟著他們一起回到了趙家。
趙家富麗堂皇，和常家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彆，想到自己馬上就可以成為這裡的女主人了，林芳那叫一個得意。
為了得到趙老太太的歡心，林芳道“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我婆婆一個人在家這會兒也該餓了。”
“去吧。”趙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看著林芳的背影，趙老太太滿意的道“申寶，林芳是個好孩子，你娶了她，這一次準錯不了。”
“嗯。”趙申點點頭。
又在家裡休息了一天，第三天上午，趙申帶著趙子晴去醫院看上官芙蓉。
今天在醫院陪護的人是上官老太太上官德輝還有倪翠花。
其他小輩不在場。
見到趙申過來，上官德輝忍住要打人的衝動，一張臉黑到不行。
“媽，哥。”趙申主動開腔。
屋內很安靜，沒人說話。
上官芙蓉從床上坐起來，“你來了，坐吧。”
再次看到趙申，上官芙蓉冷靜無比。
趙申道“我站著就行。”
他又不是傻子，這種情況下，他哪裡能坐下。
“這是離婚協議書，你看看。”上官芙蓉將離婚協議書遞給趙申。
趙申萬萬沒想到上官芙蓉會這麼冷靜的遞給他協議書，他伸手接過，慢慢的翻看著。
上官芙蓉接著道“剛好今天子晴也來了，你再問問他們願意跟著誰。”
“我要跟爸爸！”趙子晴還是和四天前那樣，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趙申。
“我要媽媽。”趙子君道。
想到趙老太太囑托，趙申張了張嘴巴，接著道“芙蓉，子君是我們趙家唯一的男孩，你能不能”
“這個要看子君。”上官芙蓉道，“隻要他們願意，兩個都跟著你我也沒意見。”
“子君，你不願意跟著爸爸和奶奶嗎？”趙申蹲下來看著趙子君。
趙子君道“有妹妹陪著你和奶奶。爸爸你放心，就算我跟了媽媽，我也永遠是你的孩子，我會經常回家看你和妹妹的。”
如果他們倆誰都不願意留下來陪媽媽的話，那媽媽也太可憐了。
趙申想了下，接著道“那如果妹妹願意留下來陪媽媽呢？你會不會跟爸爸走？”
聞言，不光是趙子君愣住了。
連帶著上官芙蓉和上官德輝還有上官老太太、倪翠花都愣住了。
他們誰都沒想到趙申會因為趙子君而放棄趙子晴！
他這是在乾什麼？
趙子晴雖然年紀小，卻也聽出了趙申這句話意思，立即就哭出了聲，“爸爸！你不要我了嗎？子晴做錯了什麼？嗚嗚，子晴要爸爸！子晴不要跟媽媽！”
趙申也非常心痛。
可是他也沒有辦法，他一把抱住趙子晴，“子晴，是爸爸對不住你，你就跟哥哥換換好不好？爸求你了，爸給你跪下了！”
說著，趙申就給趙子晴跪了下去。
“不好！嗚嗚嗚”趙子晴嚇得直哭。
“趙申！你還是人嗎？”上官德輝一把拎起了趙申。
“舅舅！你彆打爸爸！”趙子君立即抱住上官德輝的大腿。
趙申放聲大哭，“我也是沒辦法，沒辦法”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想兩個孩子都要。
看在孩子的份上，上官德輝鬆開了趙申。
趙子晴抱住趙申的另一邊大腿，“子晴以後會乖乖聽話，爸爸你彆不要子晴！嗚嗚我不要跟媽媽”
上官老太太和倪翠花也跟著抹眼淚。
這都叫什麼事？
上官德輝拍了拍趙申的肩膀，“你跟我過來一下。”
趙申跟著站起來。
“舅舅！”趙子君擔心上官德輝再為難趙申。
“放心，我就跟你爸出去說幾句話。”
上官德輝將趙申帶到隔壁沒人的空病房，反鎖上房門，二話不說，直接對著趙申的左臉就是一拳，“這一拳，我是替芙蓉和兩個孩子打的！姑爺，我在叫最後一聲姑爺，你不配做個父親！你更不配做個丈夫！”
趙申好不容易已經消腫了的臉，此時又腫了起來。
一句話說完，上官德輝又揮起拳頭，趙申剛想躲避，隻見上官德輝這一拳頭是往他自己臉上揮了過去。
他、他在自己打自己？！
趙申楞了。
一拳頭揮完，上官德輝的臉上紅腫不堪，朝地上吐了口血水，“這一拳頭，是我欠你們趙家的。身為兄長，我沒有管好自己的妹妹，讓她任意妄為，闖下了大禍！”
趙申出軌不可原諒。
上官芙蓉恃寵而驕，有恃無恐也不可原諒。
這兩人，對錯各占一半。
“哥”趙申哽咽著出聲，“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上官德輝舔了舔後槽牙，“以後咱們兩家就沒有任何關係了，你還是叫我上官先生吧。”說完，上官德輝直接拉開門轉身離開。
趙申站在原地，痛哭流涕。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房間裡走出去。
走出去的時候才發現，上官德輝並沒有去病房裡麵，而是站在走廊上抽煙。
距離上次見上官德輝抽煙，已經是二十多年前了。
“進去吧。”上官德輝掐滅煙蒂。
兩人一左一右的臉上都紅腫不堪，格外狼狽，上官老太太和倪翠花嚇了一跳。
這兩人，不會是乾仗去了吧？
“德輝，你？”
上官德輝擺擺手，“沒事，磕了一下。”
有那麼巧，兩個人都同時磕了一下？！
趙申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上字，摁下手印。
到了真正解脫的這一瞬間，他本應該輕鬆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情居然那麼沉重
很沉重。
趙子晴走過來，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趙申的衣擺，“爸爸，你不會不要我了吧？”
“不會。”趙申搖搖頭，將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交給上官芙蓉。
臨走時，趙申道“子晴，你去抱抱媽媽。”
“不要。”趙子晴搖搖頭。
她不喜歡媽媽，是媽媽分開了她和哥哥！
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媽媽！
她喜歡林芳阿姨！
“那我們先走了。”上官德輝看向其他人，接著道“子晴，跟外婆媽媽還有舅舅舅媽再見。”
“再見。”趙子晴揮揮手。
“妹妹”趙子君眼底含著淚水。
“哥哥。”趙子晴剛想回去拉住趙子俊的手，卻被趙申一把抱起，“子晴，我們該回去了。”
趙子晴又哭又鬨。
為了不讓媽媽傷心，趙子君強忍著淚水。
上官芙蓉心有不忍，“子君，你去送送妹妹吧。”
趙子君拔腿而出，追到外麵，追著黑色的小轎車跑出了好遠好遠
“妹妹，你放心，我會回去看你的！一定會的！”
趙家。
從趙申出去的那一刻起，趙老太太就站在大門口眺望著趙申的身影。
終於讓她等到了熟悉的車子。
趙老太太立即迎上去，“子君！”
可車上走下來的卻是趙申和趙子晴，唯獨不見趙子君的身影。
趙老太太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子君呢？”
趙申很艱難的開口，“子君跟了芙蓉。”
“什麼？”趙老太太揮起拐杖，“不孝子！你個不孝子，你怎麼能把趙家的血脈拱手讓人呢？我不是讓你把子晴和子君換一下的嗎？你個不孝子！反正上官芙蓉以後還能生，但是趙家嫡長孫就那麼一個！”
趙子晴看著趙老太太，隻覺得眼前這個奶奶陌生到可怕。
奶奶為什麼會不要她？
趙申歎了口氣，“媽，子晴也是我們趙家的骨肉！”
“那能一樣嗎？你現在馬上去把子君換回來！去把我的大孫子換回來！我要我的大孫子！”趙老太太又哭又鬨，突然眼前一黑，直接暈倒了過去。
趙申被嚇了一跳，“媽！”
醫生很快便趕過來，一番搶救之後，歎了口氣道“老夫人這是急火攻心導致的中風，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會留下後遺症。”
“什麼後遺症？”趙申迫不及待的問道。
醫生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側身癱瘓臥床不起，言語也會有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