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害怕。
上官芙蓉忍著心裡的憤怒，儘量語調溫和的道“子晴，你說話，她是不是打你了？你彆害怕，有媽媽在這裡，媽媽會保護你的，你老實告訴媽媽。”
“沒有，我沒有！”
趙子晴小心翼翼地看了林芳一眼，眼底全是恐懼，最後‘哇’的一聲哭出來，抱住上官芙蓉的頸脖，“我害怕！”
這一句‘我害怕’讓上官芙蓉的心都跟著碎了。
是她不好。
是她讓兩個孩子受苦了。
“我要跟著媽媽！我不要跟著爸爸了！林芳阿姨是個壞阿姨！她掐我，還用這針管紮我！姐姐也是壞姐姐！她搶我東西，還叫我小畜生！”
趙子晴一邊說著，一邊將衣服解開，隻見她身上青青紫紫的一片，胳膊那裡和後背上還有密密麻麻的針眼。
觸目驚心！
“子晴，我可憐的孩子！是媽媽不好，都是媽媽害了你！”上官芙蓉緊緊地擁抱住趙子晴。
怪不得林芳之前會阻攔她見孩子
如果她早點找到趙申的話，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上官芙蓉後悔不已，也心疼不已，她的女兒，從出生開始，她都沒舍得打一次，現在居然讓林芳打得遍體鱗傷。
“媽媽！”趙子晴也哭。
身為父親，趙申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揪住林芳的頭發，“林芳，你到底做了什麼！子晴今年才8歲！她還是個孩子！你是怎麼下去手的！”
“沒有！她冤枉我！他們母女倆合起夥來冤枉我！他們想趕我走！申哥，你彆上當，你千萬彆上當！”林芳顧不得頭皮上劇烈的疼痛，緊緊抱住趙申的褲腿。
上官芙蓉直接衝過來，抓住林芳的衣袖，將她按在地上，掐住她的頸脖，發了狠的道“林芳！你不是人！我要殺了你！”
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小姑，您冷靜點，”倪煙走過來抓住上官芙蓉的手，“為了這種人搭上自己不值得，您還有子君子晴要照顧。”
倪煙一言驚醒夢中人，上官芙蓉這才鬆開林芳。
倪煙說得對。
為了這種人不值得。
一接觸到空氣，林芳就劇烈的咳嗽起來，剛剛那一刻，上官芙蓉是真的下了狠手的。
趙申讓傭人去報警。
“申哥，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會好好照顧咱媽，求你了，原諒我好不好！”林芳跪在地上磕頭。
如果知道有這麼一天，她是怎麼也不會那麼對待趙老太太和趙子晴的。
林芳後悔了。
她是真的知道後悔了。
她好不容易才當上豪門富太太的，她不想進監獄，更不想就這麼失去一切。
“你給我滾！”趙申狠狠地踢開林芳。
林芳接著爬過去，“申哥，申哥，你就給我一次機會吧！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爸，你就原諒媽一次吧。”常月也跪在林芳身邊。
“我不是你爸！”
警察很快就過來了。
林芳和常月因為虐待老人和孩子被他們帶走。
趙申看著趙老太太，很愧疚的道“媽，對不起，讓您和子晴受苦了。是兒子沒用，是兒子引狼入室！是兒子錯了！”
趙申一邊說著，一邊狂扇自己巴掌。
他後悔了。
他從一開始就不該背叛上官芙蓉。
上官芙蓉雖然強勢了點，但她從不苛待老人孩子，從前趙老太太也臥病在床過，是上官芙蓉親自照顧的趙老太太。
可沒想換成林芳後，林芳就這麼對待老人。
一想到趙老太太和趙子晴受的苦，趙申就無法原諒自己。
趙老太太滿臉淚痕的看著趙申，“申寶，這件事不能完全怪你，媽也有錯，是媽不好，媽自食其果，隻是害慘了子晴，媽對不起子晴”
林芳之所以那麼順利的嫁到趙家，也有她的手筆。
她也很後悔。
被林芳虐待的這段時間裡，她總會想起上官芙蓉。
上官芙蓉嫁到趙家十九年，雖然人有點強勢霸道，但是卻從未苛待過她，曾經也衣不解帶看護過她。
人呐，總是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趙老太太流下懺悔的淚水。
“芙蓉，你能原諒媽嗎？”趙老太太看向上官芙蓉。
上官芙蓉道“媽，事情已經發生了，多說無意，隻是子晴我不能在交給趙申了。”
有了第一個林芳就會有第二個林芳，自己的孩子還是自己帶放心。
“我要跟著媽媽。”趙子晴緊緊抓著上官芙蓉的手。
趙老太太歎了口氣，事已至此，她連挽留的借口都沒有。
自作孽，她這是自作孽！
趙申接著道“這件事的確是我的錯，既然子晴願意跟你走，那你就帶她走吧。”
他能理解上官芙蓉。
語落，趙申又道“那你能經常帶著孩子們回來看看媽嗎？”
“可以。”上官芙蓉點點頭。
臨走時，倪煙遞給趙申一張藥方，“按照這個藥方，連續吃一個月，老太太就可以痊愈。”
“真的嗎？”趙申驚訝的道。
“嗯。”倪煙點點頭。
“煙煙，真是太謝謝你了！”趙申朝倪煙深深地鞠了一躬。
上官芙蓉帶著孩子們回到上官家，趙子君和趙子晴先前大哭過一場，此時已經睡著了，就算是在睡夢中，趙子晴也還緊緊的皺著眉頭。
樓下。
上官老太太聽說這件事之後，心疼的直抹眼淚，“可憐的孩子，可憐的孩子！那林芳我早就說了她不是個東西！”
可上官老太太萬萬沒想到，林芳會對一個孩子下手。
“林芳現在在哪裡？姑父他什麼態度？”上官曦問道。
上官芙蓉道“這件事你姑父也被蒙在鼓裡，林芳不但虐待子晴，連帶著子晴的奶奶也吃了不小的苦，現在她們母女倆已經被民警同誌帶走了。”
“這種人簡直要大卸八塊才解氣！”上官曦恨恨的道。
倪煙配了些藥水遞給上官芙蓉，“小姑，這個有活血散淤和祛疤的功效，晚上洗澡的時候，你把它倒在子晴的洗澡水裡，讓她泡十五分鐘，連著泡一個星期，就能看到效果。”
“好。”上官芙蓉接過藥水，接著道“今天這事謝謝你了煙煙。”
今天如果不是倪煙的話，趙子晴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身為母親，每每想到這些，她就一陣後怕。
“都是一家人，不用說謝。”倪煙眉眼淡淡。
上官德輝臉色深沉的站在一邊，“芙蓉，你彆怪我說話難聽，這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如果不是上官芙蓉強勢霸道，兩個孩子哪裡用得著受這樣的苦！
上官芙蓉沒說話，確實是她的錯，所以她不會反駁。
上官德輝接著道“你把子晴帶回來了，趙家那邊怎麼說？”畢竟當初離婚的時候，趙子晴是跟了趙申的。
上官芙蓉道“他沒什麼意見，隻是讓我經常帶著子晴子君回去看看。”
聞言，上官老太太忍不住道“芙蓉，你和趙申真的沒可能了嗎？”
上官芙蓉搖搖頭。
事情都發展到這個地步上了，她和趙申還能有什麼可能？
“那孩子怎麼辦？”上官老太太接著道“有了後媽就會有後爸，有了後爸就會有後媽，你能保證你再婚之後，男方還能一樣對子君子晴好嗎？”
上官芙蓉沉默了一瞬，接著道“媽，我現在還沒考慮過再婚這個問題。”
“可你總歸還是要考慮的。”上官老太太接著道“是人都會犯錯，更何況，這件事還是你們倆都有錯，你就再給趙申一次機會吧，就算是為了子君子晴。”
上官老太太是不忍心讓兩個孩子再受苦。
二婚女人想找個好男人真的太難了。
萬一上官芙蓉所遇非人，兩個孩子豈不是又要受罪？
趙申雖然犯過錯，但是他以前對上官芙蓉也是真的好，是上官芙蓉自己不知道珍惜。
而且，趙申總歸都是孩子們的親生父親。
“可是我過不去自己那關，”上官芙蓉接著道“誰說離了婚的女人就要再婚？我一個人帶著兩孩子，照樣也可以過的很好！”
為了孩子，她可以不嫁。
她豁得出去。
上官老太太歎了口氣，“你可以不要丈夫，可兩個孩子的成長過程中，不能沒有爸爸！你不為自己著想，可你總該為兩個孩子想想吧！”
上官芙蓉沉默了。
上官老太太接著道“子君十歲，子晴今年才八歲，芙蓉，你自己想想，你忍不忍心？”
上官芙蓉深歎一聲，“媽，您彆說了。總之我和趙申之間是沒可能了！”
所有的過錯她都可以原諒。
唯獨出軌不能。
她知道她以前挺過分的，但是她就算再過分，也沒有給趙申戴過綠帽子。
比趙申好的男人她不是沒有遇到過。
更何況，因為趙申的出軌，還讓趙子晴受了這麼大的苦。
眼看著氣氛越來越不對，倪翠花適時地出來打圓場，“我洗了些葡萄和草莓，媽，芙蓉，你們多吃點。”
沉重的話題就這樣被帶過去。
三天後，警察那邊傳來消息，林芳因為虐待老人和孩子被判刑三年，常月作為從犯，被判刑一年。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上官芙蓉鬆了口氣。
三年的牢獄之災，還要留下案底，林芳被放出來之後，也折騰不起什麼水花了。
倪煙給的藥水很神奇，這才第三天，趙子晴就恢複了很多，氣色也變好起來，隻是偶爾做夢的時候，還在哭著讓林芳不要打她。
今天天氣不錯，冰雪在陽光的照耀之下，開始慢慢融化，空氣中，能聞到一股清冽的雪水味。
倪煙去趙家給趙老太太複查。
趙老太太現在上半身已經能動了，拉著倪煙的手千恩萬謝。
是倪煙讓她看到了希望。
不過她更應該感謝的人是上官芙蓉，如果不是上官芙蓉的話，趙申也不會想到去請倪煙。
“煙煙，我能求你一件事嗎？”趙老太太猶豫著開口。
“您說。”倪煙眉眼依舊，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在她身上鍍上一層淡淡光暈。
在此之前，趙老太太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小姑娘。
趙老太太接著道“我知道以前都是我們趙家做的不地道，我可以道歉，我也後悔了，你能回去幫我問問芙蓉，問她還能不能在給趙申一個機會？”
倪煙麵帶歉意的道“不好意思老太太，我是小輩，插手長輩的事，可能有些不妥。”
事情的對錯已經一目了然，上官芙蓉和趙申各占一半。
但是在倪煙眼中，出軌是萬萬不能原諒的。
無論什麼原因，都不能成為出軌的借口。
所以關於這件事，她不會插手，怎麼選擇，看上官芙蓉自己。
聞言，趙老太太歎了口氣，“是我考慮的不周到。”
既然倪煙不願意插手，那她也不能強人所難。
剛好倪煙拎著醫藥箱走出趙家大門，就碰到上官芙蓉帶著兩個孩子回來。
“倪煙姐姐，我奶奶她好點了嗎？”趙子君和趙子晴走上前問。
倪煙笑著道“你們倆放心，老太太恢複的很好。”
“謝謝倪煙姐姐。”
倪煙跟上官芙蓉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趙家。
也不知趙申是用的什麼方法，把林芳先前辭退的那些傭人，包括老管家在內，又重新請了回來。
此時大家見到上官芙蓉，都非常激動。
“太太，您回來了！”
上官芙蓉笑著道“你們大家都回來了啊，不過以後我不再是你們太太了。”
聞言，大家都那麼些傷感。
怎麼好端端的，就物是人非了呢？
在傭人眼中，上官芙蓉是個很好的女主人，她出手大方，從不故意為難傭人。
上官芙蓉沒再和大家多說，而是帶著兩個孩子上樓了。
看到上官芙蓉和兩個孩子，趙老太太非常開心，“芙蓉，謝謝你，謝謝你還能帶著孩子回來看我。”
上官芙蓉道“無論怎麼樣，您都是子君和子晴的奶奶。”
這次上官芙蓉沒有再叫她‘媽’了，趙老太太心裡有些失落。
難道上官芙蓉和趙申之間，真的沒可能了嗎？
倪煙背著醫藥箱走在冰雪消融的街道上。
大街上人來人往，尤其熱鬨。
遠遠的，她就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一瘸一拐的走到台階上坐下，看樣子，應該是腳受傷了。
倪煙快步走過去，“老人家，您沒事吧？需要我幫忙嗎？”
老人一抬頭，便愣住了，眼眶溫熱。
這張臉，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倪煙接著道“老人家，您是不是腳受傷了？我一名中醫，或許我能幫到您。”
這是一個看起來很嚴肅老爺爺，大概六七十歲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她的眼神裡，帶著莫名的傷感。
“老人家。”見他半天不說話，倪煙再次開口。
老人這才反應過來，“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