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的意思是?”鄭玲玲有些疑惑。
薑醫生回頭看了眼鄭家彆墅,接著道
“現在由倪煙在負責素玉的病情,這段時間你儘量少出入廚房,就算要去廚房,也儘量避開熬藥的時候,還有,如果你要去看素玉的話,最好和你那個妹妹,或者跟你媽一起,千萬不要留下把柄,落人口舌。”
“有必要弄得這麼麻煩嗎?”鄭玲玲覺得薑醫生有些大題小做。
“很有必要。”薑醫生接著道“現在的鄭家,早就不是以前那個鄭家,尤其是不要小看倪煙,那個小姑娘雖然才十九歲,但十個你,也不是她的對手。”
末了,薑醫生補充道“我看人從不走眼。”
鄭玲玲卻一點也沒覺得倪煙有什麼厲害的,“她不就是運氣好了點,被杜爺看上了嗎?說起來也真是夠不要臉的,一邊和莫其深那個廢物卿卿我我,一邊又和杜爺勾三搭四,也不知道杜爺怎麼會看上這種人!如果不是倪煙的話,現在杜爺的救命恩人是嫻靜!”
“這就是倪煙的本事。”薑醫生道“總之你不要小看倪煙。”
想了想,薑醫生接著道“我記得有一段時間,嫻靜和莫其深走得好像還挺近的,現在呢?”
鄭玲玲道“您放心,那件事早就過去了。嫻靜又不傻,怎麼可能會在莫其深那種廢物身上浪費時間!”
“那就好。”薑醫生停止腳步,“就送到這兒吧,你快回去吧,記得我說的話,素玉的事情你也不要插手太多。”
鄭玲玲有些擔心,“我要是不插手的話,萬一”
薑醫生笑著道“就算有萬一的話,不是還有那個孩子嗎?玲玲,咱們總有辦法讓她閉嘴的。”
“對。”鄭玲玲眼前一亮,瞬間就把心放回了肚子裡,“您慢走。”
薑醫生走到路口,就要一個年輕人騎著自行車來接她,“姑姑。”
“誌剛來了。”薑醫生笑著道。
這人叫薑誌剛,是薑醫生的侄子,今年二十二歲。
薑誌剛平時好吃懶做,沉迷賭博,平時缺錢的時候,連父母都打!但他卻不敢輕易得罪薑醫生。
因為薑醫生不但有錢,身後還有鄭家在撐腰。
薑誌剛接著道“我爸來讓我接您去我家吃飯。”
“好。”薑醫生坐上自行車的後座。
因為鄭素玉的情況非常不好。
所以,第二天,倪煙便開始準備用鬼門十三針。
鬼門十三針不但涉及到醫學問題,還涉及到玄學問題,倪煙這段時間查了不少資料,發現有很多人都遭到過鬼門十三針的反噬。
唯有福澤延綿的人,才能施針。
倪煙在重生之後,曾經救過兩條人命。在重生之前,她也樂善好施,資助過不少孤兒院,還有貧困地區,用那一身醫術也救治過不少人。
她應該也算個有福澤的人。
倪煙將所有的工具的都準備好,而後朝身邊的鄭老爺子、鄭老太太道“爺爺奶奶,我要給姑奶奶做針灸了,你們先出去下,這段時間不能讓任何人進來。”
鬼門十三針最忌諱外人打擾。
鄭老爺子點點頭,“好的煙煙,你安心做針灸,我和你奶奶就在門外守著,誰也不讓進來。”
“辛苦您和奶奶了。”
“應該的。”隻要鄭素玉這個妹妹能好起來,讓鄭老爺子做什麼,他都願意。
鄭老爺子帶著鄭老太太出去,轉眼間,房間裡就隻剩下倪煙和躺在床上的鄭素玉。
倪煙首先拿出自製藥膏。
藥膏是淡黃色的,聞著不像藥香,倒有點淡淡的花香。
這是倪煙采集百花,加上黃精和何首烏製作成的,這藥膏是倪煙特地為了鄭素玉的病煉製的,根據古籍記載,在施展鬼門十三針的時候,配上這些藥膏會事半功倍。
倪煙將手指沾染一點點藥膏,然後慢慢的撚在針尖上。
一共十三根金針。
分彆對應人中穴、少商穴、隱白穴、大陵穴、申脈穴、風府穴、頰車穴、承漿穴、勞宮穴、上星穴、會。
正常情況下,一天隻能紮一針的,但是鄭素玉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好,所以倪煙隻能冒險把這十三針全部在一天內完成。
古籍上記載“百邪顛狂所為病,針有十三穴須認,凡針之體先鬼宮,次針鬼信無不應。一針人中二少商。”
這第一針需要謹慎謹慎在謹慎。
而且鬼門十三針的陣法和普通針灸不一樣,第一針的針法是斜刺從下向上刺入三至五分。
如果超過5公分的話,後麵十二針就算紮得在準確,也是功虧一簣!
倪煙坐在窗前,慢慢的將金針斜著刺入人中穴,慢慢地撚動著。
下一秒,她赫然鬆手。
不偏不倚,金針的深度剛好是五公分。
倪煙緊接著拿起第二根金針。
然後是第三針、第四針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屋子裡涼風徐徐,可倪煙的頭上依舊冒出些許細碎的汗珠。
怪不得古籍上說鬼門十三針非常邪門,一天隻能紮一針,最多也不能超過三針。
倪煙這才紮了六針,就覺得體力有些支撐不住了。
倪煙定了定神,接著拿起了第七針。
第七針是頰車穴。
針法從外向內直刺入一點五公分。
一點五公分僅憑肉眼判斷還是有些難的,尤其是倪煙現在還處於這種疲憊的情況下。
倪煙眯了眯眼睛,快很準的紮入了頰車穴,剛好一點五公分,不多不少。
接下來的六針,倪煙也沒有出一點點的狀況。
期間,鄭玲玲來了一次,看著緊閉著房門,又看到鄭老爺子和鄭老太太一臉沉重的守在門前,她問道“爸媽,這是怎麼回事?”
鄭老爺子沒心情說話,緊緊皺著眉。
鄭老太太言簡意賅的將情況說明了下。
鄭玲玲聽得心裡一慌,這鄭素玉真的要醒了嗎?
不行。
她得做好準備才是。
“我原本是準備來看看素玉姑姑的,既然煙煙現在正在裡麵給素玉姑姑針灸,那我就不打擾她們了。”
說著,鄭玲玲便轉身往樓下走去。
下樓後,她偷偷給薑醫生打了個電話。
約摸三個小時之後,房門開了。
大束的陽光從門外照進來,驅散了屋子裡的陰暗,也將倪煙那蒼白的臉照得接近透明。
鬼門十三針消耗了她太多的體能。
她現在太累了。
見倪煙這樣,鄭老太太被嚇了一跳,“煙煙你沒事吧?”
鄭老爺子也被嚇的不輕,連忙吩咐傭人,“趕快去叫醫生。”
“不用,”倪煙揉了揉太陽穴,“不用叫醫生,我沒事。爺爺奶奶,你們快進去看看姑奶奶吧。”
畢竟是重生過一次的人,這點小累,倪煙還沒放在心上。
“你姑奶奶已經醒了嗎?”鄭老爺子問道。
倪煙點點頭,“嗯。”
鄭老爺子和鄭老太太興奮至極,連忙往屋子裡跑去。
剛好鄭玲玲從樓下走上來,聽到這句話,她激動的道“素玉姑姑已經醒了嗎?哎呀煙煙!你真是太厲害了!”
鄭玲玲跟著鄭老爺子鄭老太太一起往屋裡跑去。
屋內,鄭素玉果然已經醒了,她靠坐在床頭,眼神不似以往那般呆滯無神,多了幾分哀愁和傷感。
鄭老太太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素玉!素玉!你已經好了對嗎?你回來了對嗎?”
鄭素玉看著眼前的鄭老太太,先是愣了下,然後疑惑的道“這位老人家,你是誰啊?”
鄭老太太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鄭素玉,“素玉,我、我是誰你不記得了嗎?”
鄭素玉搖搖頭。
“那我呢?素玉,你還記得我是誰嗎?”鄭老爺子湊過來看著鄭素玉。
鄭素玉仔細的看著鄭老爺子,驚訝的道“哥!你是我哥!哥!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她記憶中哥哥非常英俊,即使人到中年也還精神抖擻,眼前這個老人家,腰被壓彎了,臉上全是皺紋,頭發也白完了,和她記憶中的哥哥,差彆太大了。
“素玉!”鄭老爺子也顧不得許多了,一把抱住鄭素玉。
“哥,你怎麼了?你是不是生病了?”
須臾,鄭老爺子鬆開鄭素玉,紅著眼睛看向倪煙,“煙煙,你姑奶奶她這是怎麼了?”
倪煙接著道“針灸過程中出現了排斥反應,導致姑奶奶丟失了這三十年的記憶,所以,她記憶中的您,還是三十年前的樣子。”
鄭素玉有些聽不懂倪煙的話,“哥,她是誰啊?”
“素玉,這是婷婷的女兒,叫煙煙。”鄭老爺子道。
“婷婷?”鄭素玉想了下,“婷婷不是丟了嗎?又找回來了嗎?”
看到妹妹真的好起來了,鄭老爺子一時百感交集,老淚縱橫,“找到了,素玉,我們已經找到婷婷了”
鄭素玉剛醒過來,聽得雲裡霧裡,她有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過去的一切都非常模糊。
像一場夢。
鄭玲玲湊過來,看著鄭素玉道“素玉姑姑,您還記得我嗎?我是玲玲啊!我還有個女兒叫嫻靜,以前她小的時候,您還經常抱她來著。”
玲玲?
玲玲
這聲音像是魔咒,眼前的畫麵開始和腦海中的某個畫麵開始重合。
鄭素玉瞳孔緊縮。
“素玉,你終於醒了,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薑燕啊!”薑醫生從外麵走進來。
鄭玲玲,薑燕!
鄭素玉的眼眶在這一瞬間紅了。
她想起來了!
她什麼都想起來了!
就在這時,薑醫生一把擁抱住鄭素玉,梗著嗓子道“素玉,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我就知道煙煙肯定有辦法能治好你的!”
鄭素玉渾身都在發抖,就像掉進了冰窖一樣。
就在鄭素玉要推開薑醫生的時候,薑醫生緊緊的抱著鄭素玉,眼神漸漸轉至陰冷,用極低的聲音道“你還記得那個可憐的孩子嗎?”
可憐的孩子?
什麼孩子?
倪煙耳根微動,很清晰的捕捉到了這句話。
她就知道,這個薑醫生絕對有問題。
看來,接下來的事情,得從這個孩子入手。
暫時不能打草驚蛇!
倪煙眯了眯眼睛,眼底倒映出一抹清冽的光。
按理說,這麼低的聲音普通人是聽不見的,可偏偏,倪煙就不是個普通人,自從重生救過人之後,她的五感比普通人敏銳好幾倍。
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鄭素玉緊握著的拳頭慢慢放鬆下來,渾身血液倒流,緊緊咬著牙齒,幾乎控製不住自己,低著頭道“不記得,我不記得你了”
薑醫生紅著眼睛道“怎麼說忘就忘了呢!素玉我是薑燕啊,你以前叫我小燕”
“不記得。”鄭素玉裹著被子往裡麵縮了縮。
“素玉,你在好好看看我呀!”
鄭老太太拍了拍薑醫生的肩膀,“素玉她連我都忘記了,不記得你也是正常的,隻要人沒事了就好。”
薑醫生擦了擦眼淚,看著鄭素玉道“阿青說的對,隻要人沒事了就好,以後的事情可以慢慢想,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想起我的!”
接下來,鄭老太太給鄭素玉介紹了倪煙,還介紹了鄭玲玲,又說了這些年發生在鄭家的事。
“素玉,婷婷和她丈夫德輝回婆家了,我已經讓人通知他們了,他們晚上就會回來。”
鄭素玉點點頭,“我、我想休息下,你們先出去吧。”
薑醫生關心的道“素玉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鄭老太太歎了口氣,有些不放心的道“素玉,那我們先出去了,你要是有什麼需要,或者想起來什麼的話,記得叫我們。”
鄭素玉沒說什麼,躺下來,用被子蒙住頭。
好像是在逃避什麼。
眾人出去之後,鄭素玉躲在被子,不一會兒,被子裡傳來低低的嗚咽聲。
逼仄又壓抑。
樓下,薑醫生一臉笑容的朝鄭老太太道“阿青,我早說過你這個孫女是個聰明的,我醫了素玉那麼多年都沒有結果,煙煙一出手,素玉就清醒了。”
鄭老太太亦是滿臉笑容,女兒找回來了,鄭素玉也清醒了,她這輩子也沒什麼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