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澄實發現了一件他早就已經發現的事。
那就是自家係統是真的邪門兒。
之前他拿到《熱忱與愛》台本的時候。
係統並沒有顯示可以進行人生模擬體驗。
那會兒北澄實還覺得情有可原。
畢竟就隻有一集單元劇台本,再加上他不是主角,台詞也不多。
人生體驗遊戲判斷無法體驗角色人生也挺正常的。
“可怎麼一到犯罪者的角色就又能體驗了?”
北澄實尋思《夜行》一共也就給他兩集篇幅,頂多也就是比《熱忱與愛》要多上一集,僅此而已。
怎麼《熱忱與愛》那種正常的小孩子角色不能體驗。
反倒是桐原憲司這種原作中陷害、殺人的犯罪者就能夠體驗了?
隻是看著人生體驗遊戲上麵頂著的【本遊戲旨在用戶體驗完美幸福的人生】的話語。
北澄實就有點繃不住。
這也叫‘完美幸福的人生’是吧?
普通的、正常的角色你是愛答不理。
一看見殺人犯跟蛆聞到了爛肉味兒一樣,趕都趕不走。
北澄實有些無語,忍不住搖搖頭,同時目光往人生體驗遊戲頁麵看去。
【當前符合用戶要求劇本:《夜行》(四星:主要描述人與人之間細膩糾纏、複雜關係的社會派推理劇本)】
【當前符合用戶要求劇本角色:桐原憲司。】
【角色類型:殺人犯。】
【是否開始體驗此角色類型?是/否?】
想要把握桐原憲司的角色心理,那麼對這個角色進行人生體驗毫無疑問是最合適的。
畢竟是大火的電視劇,果然還是得穩妥一點。
思考一番後,北澄實最終還是決定進行人生體驗。
抬手。
摁下‘是’的選項後。
北澄實平躺於自己的床上。
片刻之後。
意識宛若融入虛無。
唯有記憶的鱗片在腦海中熠熠生輝.
【一個人也能夠活得很好。】
【你必須一個人活下去。】
【自小便被父母遺棄的你如此告訴著自己。】
【遠方的夕陽陰沉且深邃,就像是微弱的橘色火光,想要點燃伱已經沉寂下來的心。】
【但已經心灰意冷,封閉起來的內心,又怎麼可能被如此柔弱且陰邃的亮光給點亮?】
【因為父母的原因。】
【你從未經營過人際關係,也從未渴求過與他人的邂逅。】
【父母是靠不住的,他人是靠不住的,唯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堅強的後盾。】
【這是你一直以來的座右銘。】
【你執行著自己的計劃,從來沒有在意同齡人的目光。】
【當他們忙著與三五好友外出唱歌的時候,你已外出打工。】
【當他們忙著與女**流,渴求青澀愛情的時候,你在學習。】
【當他們其樂融融,享受著學校慶典的時候,你在鍛煉體魄。】
【學習、外出打工、鍛煉身體。】
【東京的清晨、餐館的油煙味、鍛煉後的汗臭味】
【這三者組成了你的人生,讓你隻是在高中時期就擁有了同齡人所沒有的豐富學識、社會經驗以及強健的體魄。】
【可代價就是,你在同學的眼中成了一個孤僻、難以相處的人。】
【你並沒有在意這些,隻是一如既往。】
【當高中第一學年的成績出現的時候,你於三百名同年齡學員之中脫穎而出,名列榜首,這讓所有學員都大吃一驚。】
【他們從未見過你在陰影下的汗水,也從來沒有看見過東京清晨5點的晨光。】
【理所當然的,他們懷疑你用了某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排擠之意也變得愈發嚴重。】
【但即使在這個大環境之下,也還是有一個人願意接近你.】
“已、已經要回去了嗎?北澄同學?”
“嗯。”
“那、那我能跟你一起回去嗎?”
“不行,你煩不煩啊?”
北澄實頗為不耐,聲音也提高了一度。
“給我滾!”
“是!!!”
看著被嚇得連滾帶爬,急急忙忙跑開的陰鬱少女的背影。
北澄實眼中跳動著的亮彩愈發焦躁。
少女名字,他並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
已經封閉的內心,是不願與他人產生交際的。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少女在學校裡也與他相同。
總是一個人坐在座位上。
總是唯唯諾諾的,會下意識地對他人主動問話露出諂媚的笑臉。
這毫無疑問是軟弱的象征。
一向獨身一人也要堅強的北澄實最討厭的就是軟弱的人。
他罵走過對方無數次。
可第二天的時候。
對方還是會猶豫一會兒,戰戰兢兢地走上前來與自己打招呼。
對於這種主動與自己接觸的行為,北澄實有些莫名焦躁。
他將書包簡單地收拾好,打算離開學校,前往打工地點。
夕陽下,一切都呈現出被火燒過的模樣。
東京都內高大的建築也這夕陽被明顯分為明暗兩個交界麵。
然而北澄實前腳隻是剛離開學校。
後腳就有一眾不懷好意的身影圍了上來。
北澄實認識他們。
大部分都是看不慣自己冷淡、無視態度的人。
不管多麼微弱,光亮總是會吸引蟲蠅的。
北澄實是知道這一點的。
希望不要影響到打工吧。
他這麼想著,停下了腳步。
陰邃夕陽的小巷下。
有揮拳出去的悶響聲。
以及時不時響起的痛呼聲。
就這樣差不多過去了五分鐘。
北澄實站在中間。
氣喘籲籲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眾人。
這些人都以一種鼻青臉腫的姿勢躺在了地上。
可他也不好受。
他俊美的側臉被人來了一拳,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
腹部以及側腹也有些火辣辣的疼。
看樣子今天是沒法子打工了。
臉上帶著傷根本就無法在餐廳接客。
他這麼想著,捂住自己的側腹。
甚至走路都一抽一抽,有點疼痛。
他向前一個踉蹌。
沒有摔倒。
被人給攙扶住了。
“北、北澄同學!”
依舊是平時那怯怯,不敢大聲說話的表情。
正是被他趕走的陰鬱少女。
隻是看著她這副模樣。
北澄實就莫名來氣。
“你在這裡乾什麼?我之前不就已經讓你滾了嗎?”
“我我.那個我剛才看見北澄君被圍起來所以想著能不能幫忙.”
她的聲音結結巴巴。
她的臉色比夏日的夕陽還紅潤。
可說出的話語卻讓他原本不耐的聲音頓了一下。
他當然知道麵前的少女有多麼軟弱。
平日裡隻要他稍微大聲點。
她都會因此被嚇一大跳。
可也就是如此怯懦的她,卻為他停下腳步。
北澄實沉默了一瞬。
可很快他便又重新開口了。
“.名字。”
“哎?”
少女錯愕地抬起臉。
夕陽下,她的側臉有些微微透明。
“我問你叫什麼名字!你這個陰暗的蠢女人!”
“喔、喔!那個.我叫有馬真晝,北澄同學。”
陰鬱的少女反應過來,急忙回答。
“會處理跌打傷嗎?”
“會一點,小、小學的時候學過一些應急課程。”
“扶我去學校的保健室。”
“喔、喔好的,北澄同學。”
她笨拙地應了一聲。
那副百依百順的模樣,又被他滿臉嫌棄地罵了一聲‘蠢女人’。
她扶著他來到保健室,著急忙慌地翻找著藥品。
大概是已經到了下班時間,保健室內見不到保健老師。
擺放的體溫計。
牆上懸掛著的人體內臟圖。
水龍頭側麵閃著亮晶晶的光彩。
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靜。
她在他的教導下,低下了身子,細心地為他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