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看著閉著眼睛假寐的祝妍,探手過去將祝妍的手拉著放到了自己肚子上,又拿兩個手捂著。
“手倒是不冷,今日心情可好些了?”謝安問道。
祝妍扭頭,“不問問我因而惱怒?”
謝安有節奏的輕拍著祝妍的手,“你若想說,我便聽著。”
祝妍彎了彎嘴角,“那我不說。”
謝安笑了笑,也沒再說話,二人就安靜了躺了小半個時辰。
祝妍被冬日的暖陽曬得有了些睡意,突然就聽謝安問道,“若沒有嫁給我,你會做什麼?”
祝妍覺得這是個好問題,認真的想了想,回道,“嫁給彆人。”
謝安顯然並沒有被這個冷笑話取悅到,用了些勁兒捏了捏祝妍的手以示懲罰,又繼續問道,“我是說,你曾有過想做,但無法做的事兒。”
祝妍躺的腰困,抽過自己的手,側躺著麵對了謝安,叫素月拿了個枕頭來墊在腰後頭才回道,“那可太多了,多到我都記不清了,小時候想衝到隔壁對那索郎君說,你欺負你媳婦兒,沒好報的,小心折壽,但沒有勇氣,沒做成,再大些的時候,我娘開始愁我的婚事兒,我想著一輩子不嫁人,仗劍走天涯,走遍這世間的山川,體驗不一樣的背包遊行,我知道不可能,也沒敢說,再後來嘛,家裡出了事兒,遇見了你,便沒了想法,想著吃好喝好,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好在你與想象中的好,我們的一雙兒女也好。”
“嗯,像你的性子,不過如今你我都被困在了這一隅之地,可曾後悔?”謝安道。
祝妍枕著手肘,搖了搖頭,“我嘗試著接受這世間給我的一切,好的壞的。”
祝妍一貫信奉人生沒有全部的儘如人意,最重要的永遠是當下握得住的溫暖。
祝妍抬手,撫了撫謝安鬢角的白發,“得空了,我給你染發吧,聽說如今學子們流行用靛藍染青發。”
頓了頓又道,“徹底閒下來,我為你撫琴。”
“好。”謝安抓住祝妍的手,笑道。
其實他迫切的很想知道她為何惱,隻是他又怕知道原因,那日她眼中不經意流露的,是那種打心底的厭煩,謝安一開始是生氣的,可生氣過後隻剩下了害怕,現在什麼也不想問了,她在身邊就好。
謝安現在很少進後宮,平日裡就是皇後處坐坐,或是把孩子們叫到紫宸殿吃一頓飯,問問課業,所以後宮裡,不知何時,有嬪妃的孩子開始心照不宣的卷孩子。
再就是祝妍的臨華殿,是謝安常去歇的,他喜歡在臨華殿和她一起歇個午覺,他說不上來是為何,隻有在臨華殿,有她在身邊,他才覺得自個兒拋去皇帝,拋去謝安,甚至拋去什麼男人這個身份,他就是個活生生的人。
他不用怕她求他要什麼回報,而隻是她是她,他也是他。
一個時辰過得很快,謝安不舍的從躺椅上起來,“年節下總是事趕事兒,我還約了趙相公談公事兒,得走了。”
祝妍也起身,“那等封了印,我好好陪你。”
謝安離開後,素月將煮好的茶遞了過去,帶著一絲不解感慨,“好似什麼也沒發生,又好似發生了什麼。”
“這樣挺好,我們也回去吧。”
六順兒畫畫的家當沒帶走,祝妍提起筆想給自己填個眼睛,想了想放棄了,她想不起該畫個什麼樣的眼,清純早沒了,她不知道眼中該帶什麼情緒,可平和的眼睛,又顯的死板。
“收拾好,回吧,叫他自己發揮吧。”
祝妍大手一揮,帶著人打道回了臨華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