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頓了頓繼續說道:“潮市的地域文化本身,在一定程度,也存在著製約經濟發展的因素。潮市社會傳統保守,宗族觀念深厚,這種社會環境並非商業發展的理想土壤,它不可避免地帶有封閉和排外的特性。
時至今日,潮市本地依然保持相對純粹的非移民社會特性,多元化程度相對不足。然而,移民帶來的多元文化,才是最有利於商業發展的文化基因。
潮市人在外的移民社會中,與其他族群乃至全球人群的交融和碰撞,塑造了他們獨特的“東方猶太人”特質。這與留在潮市本土的人是完全不同的。”
秦峰讚同的點頭認可道:“我一直認為,一個地方的發展,其自身的稟賦是基礎性的因素。然而,高層政策紅利和自身的路徑選擇等外因,也會對一個地方的發展產生重要影響。
但這些外因往往難以讓一個地方突破其發展的上限和下限。但這並不意味著地方自身的努力毫無意義。潮市地區在利用特區政策方麵就存在明顯戰略失誤……”
沈黛對秦峰這話很是疑惑,直言不諱的問道:“戰略失誤?你是指什麼?”
秦峰臉色一變,嚴肅認真的說道:“就拿潮市三市中心城區附近的區劃上來說,就明顯存在犬牙交錯的狀況。這種區劃混亂無疑給當地的經濟社會發展帶來了諸多不便。站在今天的視角來看,潮市三分無疑是一個重大的戰略失誤……”
秦峰話還沒說完,沈黛果斷的出聲打斷:“秦峰,這話不是你該說的,要是傳出去,你知道對會多大的影響嗎?”
秦峰臉色一僵,抬手用力了搓了一把臉:“這不是隻有我們兩個人在嘛,在外麵這話我不會說”
沈黛看他心裡有數,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秦峰湊近沈黛身邊,嚴肅認真的問“難道你就不覺得當初把潮市三分市的決策,就是市戰略錯誤嘛?”
秦峰沒等沈黛回答,自顧自說道:“當初潮市建立經濟特區時,全國還普遍實行地市分立的管理體製。
潮市和汕市地區同屬廣省管轄,當時的潮市僅相當於現在的汕市市區,特區麵積僅為16平方公裡,這在一定程度上限製了其發展潛力。
然而,在1983年汕市地市合並後,其麵積擴大到了11萬平方公裡,特區麵積也在1984年擴大到了526平方公裡。但遺憾的是,到1988年珠海特區進一步擴容後,汕市特區又成為了四個特區中麵積最小的一個。
深市、珠海、廈市在曆史時期都曾局限於較小的地理範圍,珠海甚至是從香山縣(中山)分離出來的。相比之下,汕市在合並地市後,基本上繼承了潮州府的廣闊地域。然而,這種麵積上的差異給四個特區帶來了不同的管理挑戰。
其他三個特區,由於麵積相對較小,市級黨政機關和特區管理機構能夠高效地一體化運作。但在汕市,這兩個機構卻麵臨著截然不同的工作情境。
特區主要聚焦於招商引資和出口加工貿易等核心任務,而市級機關則需統籌廣闊地域內的大量農業縣和山區工作。這種雙重身份和責任的不匹配,在一定程度上製約了汕頭的發展潛力。
1991年,汕市試圖進一步擴大特區麵積,但國務院的批複指出,在擴大特區範圍的同時,必須對現行的汕市行政區劃進行調整以加強特區管理。最終,特區麵積擴大,但汕市的行政區劃卻相應縮減,導致汕市與特區的重合度提高,而潮市和揭市則從汕市分離出來獨立設市。
儘管潮市是潮汕地區古代的文化中心,但與汕市相比,其地形、交通和產業基礎都相對較弱。因此,潮汕地區的政治經濟中心向汕市轉移是具有合理性的。從今天的視角來看,如果大汕市的建製得以保留,即使更名為潮汕市,那麼汕頭作為中心城區的發展將更上一層樓。
然而,人為地將潮汕地區拆分為三個地級市,不僅限製了汕市的發展空間,還導致了三市在交通規劃上的各自為政、在吸引僑資外資上的同質競爭,以及人均行政成本的增加。
在上世紀九十年代以後,“經濟特區”的概念逐漸淡化,地級市之間的競爭成為地方競爭的新形態。在這個階段,潮汕三分使得汕市無法充分利用特區的政策優勢,反而失去了作為人口和麵積大市的規模紅利。這一增一減之間,潮市的命運被悄然改寫。”
秦毅說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後,繼續說道:“潮市地區還有一點就是在於其本土產業的薄弱。在東部沿海地區,吸引大規模外資的門檻相當高,而長三角和珠三角地區往往是外資,特彆是港澳台資的聚集地。
相比之下,浙江和福建的經濟模式中,外資成分並不突出,它們更多地依賴於本土民營經濟的自我發展。潮市地區與浙閩兩省的經濟差距,在很大程度上歸因於本土民營經濟的不足。
雖然潮市地區也曾試圖通過發展玩具、衛浴等強勢產業來彌補這一差距,但這些產業的規模相對較小,發展空間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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