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跑散開來的溫迪戈連同它們所在的地形似是被剪刀裁斷,又將其托起,粘貼到另外一處地方。
隻是由於附近都是缺少參照物的雪地,一般人很難看得出來,也就僅有周科憑借寥寥幾棵變動位置的枯樹有了猜測。
“又是操縱空間類型的能力,怎麼感覺這玩意兒爛大街了,幸好我這個主角沒有落入俗套啊喵......”他捂著發麻的臉頰,若有所思地望向古堡的窗戶。
貓的反應是不是人的七倍,他不知道。
反正貓的眼睛確實比人眼的視力靈敏許多,即便隔著一層厚厚的雪霧,又是夜晚的天色,他依然能看到從三樓窗戶探出上半身的密涅瓦。
對方手裡拿著一把鋸子,是那種連接鋸條,中間大麵積鏤空的構造,像是木工鋸或者醫用骨鋸。
“那就是他的真理......不,應該隻是道具喵。”正值思索之際,周科忽然看見密涅瓦的薄唇動了一動。
幾乎是等同於貓咪看見桌上有東西就想推下去的條件反射,他下意識就讀出了對方的唇語——“彆太相信賤民了,他們派不上用場,永遠隻會哭喊著拉住你的腳一起下地獄。”
“真有意思,還是故意說給我聽的,該不會是暗戀我吧喵。”周科移開視線,注意力集中到戰場。
此刻絕大部分溫迪戈已是彙聚到指定區域,堆積在一起之後顯得數量更加驚人,一眼過去都是灰褐一片,望不到儘頭。
“準備好消滅蟑螂了嘛,小屠警官喵?”他問道。
“不行,它們站得太散開了,我的火力覆蓋不了邊緣部分!”屠千裡浮在半空,雙手紮馬步一般束在腰間,體內以太正在瘋狂往胸口處流動。
“不打緊,我還有後備方案喵。”周科說著,轉頭喊了一聲,“彗星兄,麻煩你過來一下喵。”
“好的,周先生。”哈雷眨巴了一下眼睛,一臉天真懵懂地走了過來。
旋即,一道毫無前兆的漆黑斬擊從他的右手掠過,一條手臂就這樣齊根掉到了雪裡,溫熱的鮮血很快在雪裡融出了一灘水窪。
期間哈雷本人沒什麼反應,但是目睹全程的屠千裡卻差點被嚇得維持不住蓄力,厲聲質問道:“你這賤貓終於按捺不住殺心,對同伴下手了嗎!??”
周科吐掉嘴裡的靈鑰,讓芬裡爾收回腹中,稍微喘勻了氣才說道:“反正當事人都沒意見,我們就當做無事發生吧喵。”
“怎麼可以.......”
沒等屠千裡繼續找茬,他回到文小小肩上,輕聲道:“文助手,快把彗星兄甩到溫迪戈堆裡喵。”
“.......”文小小沉默了半秒,似是想從法律角度上思考,自己究竟會被算作幫凶還是主犯。
可惜她沒有周先生那般廣闊的知識麵,也算不出具體的刑期,隻能是無奈地歎出一聲,昧著良心操縱觸手抓起哈雷的腳踝用力甩向前方。
“不是!”屠千裡眼睜睜看著哈雷旋轉著落入怪物堆裡,眼球都快突出來了。
周科卻在一旁嚷嚷:“趁著溫迪戈都被彗星兄聚集起來,快開炮啊喵。”
“你沒有心!”屠千裡難以置信地剜了周科一眼,思來想去還是加快了戰鎧的充能速度。
“【催眠師】小哥,你要是變成鬼回來報仇,記得找對那隻賤貓,都是他的主意,千萬不要來找我呀!我在這裡先跟你道歉了——對不起!!!”
她猛地一咬牙,胸口部位的鎧甲的溫度升至頂峰。
宛若是被高溫炙烤得難以忍受,胸甲的年獸頭顱之口緩緩張開,白霧蒸汽彌漫而出,巨量以太收束其中。
“第一論點·火樹銀花?不夜天!”
『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
嗡————
不同於先前使用過的任何炮彈,這一回的爆炸既不聲勢浩大,也沒有地動山搖的震蕩。
所有人都僅僅看見一道狀似慶典煙花的銀光長虹從鎧甲胸口處射出,整個天空都亮了起來,他們在一瞬之間跨越了漫長的夜晚,來到了白晝。
這個突如其來的白晝持續了大約五六秒,終是漸漸褪色。
當人們視線恢複清明,望眼所及的雪原上多出了一道仿佛要將島嶼切成兩半的深溝,其深不見底,其遙望不見邊際。
如同是激光犁過亞克力板,即便是停下了燒卻,碩大的窟窿邊緣仍舊燃燒著一簇簇火焰,硝煙與硫磺的刺鼻氣味更是彌久不散。
燎燃的大地之上,一個身著颯爽軍裝的男人形如鬼魅,於霧霾間迅速遊走,最終駐停在一個羊角骷髏的旁邊。
這是銀光覆蓋下唯一留存的物件,特殊之處不必多說。
男人翻開羊骨,撿起了被壓在底下的一條纖細又修長的手臂。
手臂白得不像話,簡直就像是用價值連城的翡翠玉石雕刻出來一樣,握著手裡非但不覺得冰冷,反而有一種令人愛不釋手的溫潤觸感,不用眼睛去看的話,恐怕會以為這是活人的手。
軍裝男人拿到手臂之後,大喜過望地鬆了一口氣,立馬沉聲念道:“我許願,讓殺害堡主的凶手即刻身亡。”
這是最保險的做法,如果隻是許願讓聖特雷莎之手告訴他誰是凶手,到時候還要想辦法說服大家相信,更有可能被凶手顛倒黑白。
與之對比,直接殺死凶手無疑是最穩妥的。
說出願望之後,軍裝男人等了好幾秒,始終沒有見到奇異現象的發生,他不禁皺了皺眉頭。
就在他想著許願是不是需要特殊條件的時候,懷裡的手臂終於動了。
咕嚕——,粉紅色的肉芽從整齊的斷口處飛速生長,沒一會兒就凝聚出一個不高不矮的人形。
此人.......正是哈雷。
軍裝男人一下子愣住了,他看了看哈雷白嫩得過分的臉龐,又看了看彼此相牽的手掌,臉上儘是茫然。
“歡迎回來,奧斯卡兄。”
這時,文小小的身影從迷霧中走來,發出嘲笑聲的卻是她肩膀上的一隻貓。
那隻貓正眯著眼睛微笑,得意到尾巴輕輕擺動,那上麵赫然卷著一條手臂。